《银魂系列短篇集》御茶之水

5、断掌

　　土方十四郎此生第一件重大发现出现在他认识冲田总悟的那一年。时间是盛夏正午的一场混战之后，地点是破烂道场闷热无风的外廊上，人物当然就是他和总悟。
　　那时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拉住了那两只妄图假借包扎之名将他的脑袋包成木乃伊的小手，并将它们翻转过来仔细研究，妄图找出这手中到底是哪来的超级破坏力，为何总能引得周围十里八乡远近闻名或是默默无闻的各类道场或□□上门踢馆，给近藤和自己大找麻烦。孩童娇小细嫩的掌心还未曾留下任何生活的刻印，光洁的如同两面精致的菱镜，隐约划过几道据说相关命运的手纹。然而他终于有了重大发现。于是他开口说道：
　　“总悟，原来你是断掌呢。”
　　那张万年冰冻面瘫脸因为这件重大发现竟也扯出了一个笑容。
　　“可怜呐总悟，断掌的人可是一辈子没有异性缘的，你要孤独终老啦。”
　　孩子低头看看自己那条笔直穿过掌心的手纹，然后扬起脸说，“不要紧。”同时抬手，将一块膏药砸到土方的鼻梁上，“啪”的一声，动作干脆利落。
　　土方在眼眶中的泪水完全模糊视线之前看到了面前那睁的大大的暗红色双瞳不出声的在说话。
　　不要紧，因为还有你为我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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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叶的葬礼之后，真选组的生活一切照旧。
　　土方做着他应做的工作，巡逻，出击，与桂小太郎在街上大战三百回合。似乎真的是一切正常。
　　土方需要这种正常，他感觉只有维持着生活与工作的秩序，体内的某种东西才不会垮掉。
　　似乎其他人也有着同样的想法。近藤和其他人都踏上了往常的节拍，似乎总悟也是。
　　但土方知道那是假象。总悟依然脱轨。因为那双总是以自己为狙击目标的清澈眼睛，如今常常看向不存在的方向，不经意间就会失神。而总悟一旦失神，腹黑的阴险装呆表情就变成了真正的发呆表情，行动完全机械运作，周围一切都注意不到，仿佛身处另一个空间。
　　总悟不看土方，土方却看着总悟。看着他。看着他端起饭碗，看着他拿着火箭炮，看着他吹响警哨，看着他戴上眼罩……看着他。只是看着，不说话。
　　因为土方也失神了。
　　土方看总悟那双做着各种事情的手。他熟悉那双手。这么多年来着双手一直在自己身边，土方熟悉上面的每一条筋脉每一处硬茧。那是一双灵巧而优美的，战士的手。但那上面的纹路是断掌。断掌的人命中注定没有异性缘的，会孤独终老。
　　土方再看总悟的脸。看上去是一张与三叶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红润健康。因为是姐弟就会长相一模一样吗？那么三叶是不是也是断掌？所以三叶命中注定没有异性缘的吗？三叶会……不，三叶已经不可能孤独终老了。她已经逝去。
　　那么，总悟呢？
　　总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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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展开街头巷战和激进派攘夷份子们作斗争。冲杀拼砍之中有种血腥的快意，发泄着内心深处尖锐的野望，如同狼群月夜雪地上的嘶嚎。
　　比起外地匆匆赶来的各类攘夷份子，毕竟在江户住了数年的真选组成员们更加熟悉地形占据优势，胜利是囊中之物了。
　　战斗到了尾声时电视台的记者们出现了。近藤的爱刀虎策常常修护保养却仍难以改变其假冒伪劣的本质，此时竟又断了。于是大猩猩二话不说借了土方的刀去上镜摆POSE，两手空空的土方便叼着烟在一旁指点全局。
　　其实此时也没什么好指点的了，不过是清点一下还有多少活口可以带回警局审问。土方盯着现场表演S绝活的总悟苦笑，大概剩不下几个完整的了……总悟他竟然在S的时候也会失神，怎么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此时地上的一具“尸体”竟然动了，拚着一口气摇晃着站起来，提刀砍向背对他的总悟，正在失神的总悟……
　　已经没有时间让土方想什么了，他只是跑了过去，伸出双手——
　　“总悟！！！！……”
　　土方最后记得的就是总悟回过了头，那睁的大大的空洞的暗红色双瞳映出了自己的影像。
　　……
　　事后那具会活动的“尸体”被组里的弟兄打到晕倒倒了泼醒醒了再打，估计没多久就会变成真正的尸体了。
　　而总悟执意要亲手为负伤的土方包扎。总悟的医护手法依然拙劣，把土方包得像个木乃伊动弹不得，伤口却依然暴露在空气中滴血。总悟盯着土方的伤口看。只是看着，不说话。
　　面前的一双手掌上，两道滴血的刀痕，笔直穿过掌心。
　　“喂总悟你玩够了没有啊，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因失血过多而阵亡了……”土方以为总悟又失神了，便开口呼叫他回魂。
　　总悟抬头，眼神清醒。
　　土方认为总悟会说些“你死了正好我来当副长”或者“这样空手入白刃实在逊毙了”之类的话，但是他想错了。
　　总悟说：“土方先生，你现在也成了断掌了。”
　　总悟又说：“可怜呐土方先生，断掌的人可是一辈子没有异性缘的，你要孤独终老啦。”
　　然后就静静地等着土方回答。聚精会神的，一心一意的等。
　　土方那张万年冰冻面瘫脸再次扯出了一个笑容。
　　“不要紧，因为还有你为我存在啊，是不是总悟？”
　　“土方先生果真是M星来的啊……”
　　“说什么呢S星来的！……”
　　……
　　我是为你而存在的。
　　为你存在，纵然从未想过，爱或不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