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系列短篇集》御茶之水

1、在一起

　　战地，炎狱，修罗场。随便怎么叫都行。
　　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这里是那个周而复始，永难挣脱的噩梦。
　　同样也是，久远以前，久远以前的记忆。
　　绝对不会忘却。
　　呵，“绝对”呢。曾经那样坚信过的。绝对会胜利，绝对会活下去，绝对可以守护住身边最重要的……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究竟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绝对呢？
　　那时的自己，就是这样迷茫过的。
　　这种心情，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在梦中……
　　这是一千次还是一万次了？走在这一条没有尽头的血路上。路旁所有的，只是战友的尸体，和敌人的骸骨。
　　“支持住啊，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明明马上就要没有力气了，还是这样对背着的战友说着。鼓励着他，也鼓励着自己。希望可以听到回应。
　　希望可以听到，那个人对自己的回应啊……
　　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当然不会听到那个人的回应了。一直都是知道的。战败后是自己推开了他的手，是自己拒绝了他。所以，他当然不会在这里。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他在自己的心中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战友”了。
　　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的。
　　沙场上所有的，仅是血，火焰和死亡。
　　越来越疲累了。谁都好，谁来回答我啊！谁来告诉我，我所坚信的“绝对”没有错！
　　“那种人丢了就好。反正是没救了。你救得了谁啊。”尸骸中传来冷酷的声音。
　　谁在说话？敌人的尸兵吗？
　　“至今以来，你有保护得了什么重要的人吗？只知道砍砍砍，砍掉眼前的敌人，结果剩下了什么？只是尸体堆作的山不是吗？”
　　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却不愿意去听。刻意忽略掉这个声音继续向前走。然而力量却随着那个声音所说出的每一个字迅速崩毁。
　　内心的“绝对”被动摇了。动摇自己的这声音真的是敌人的吗？还是说，说出这声音的，其实是内心深处藏着软弱与不安的自己？
　　因为自己软弱不安，所以才放弃留在他身边吧？因为自己再难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才不愿再与他并肩战斗了是吗？
　　“你太无力了。全部都丢掉吧，让自己放轻松吧……”
　　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做不到。梦中的自己所背负的越加沉重。为什么呢？
　　敌人的尸骸靠上肩头在耳边说道：
　　“你什么东西都保护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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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时一身冷汗的猛然醒来，粗重的喘息着。
　　待到略为平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洁净的和室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饰物，铺得整齐的温暖被褥，明显是那个人的风格。
　　想到他，心就慢慢安定了。
　　纸拉门打开了。那个人走进来。
　　“你好象一直在做噩梦啊。”
　　他拉上纸门。转过头来看银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感情波动。
　　“梦到以前的事了吗？”
　　虽然是疑问句的形势却用陈述句的语气说了出来。那个人在银时身边坐下。
　　“假发？你怎么会……”
　　银时一直看着桂，一直看到坐下的桂用那张万年不变扑克脸“瞪”着自己后，才若无其事地把视线从桂的柔长黑发上转开。
　　思维开始正常起来。他在这里，现在是在现实中，不是在做梦。
　　“啊，对了！”
　　突然就想起了被带走的平凡眼镜男和醋海带暴力女。得去救他们才行！
　　“……！”
　　银时猛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上的剧痛又倒下了。
　　“不要硬撑。不仅左手不能动，连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几根。对面的就更惨了……”
　　银时没有好好去听对面房间的火腿子的情况。知道那只猪没死行了。他揉着自己的头发在桂的对面盘腿坐下。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在那种地方？”桂问道。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会被你救？”银时问道。本来面对自己得救了还是被桂救的事实银时是有点高兴的，可是想到桂救他可能又是为了把他拉去当攘夷志士，银时就有点生气。
　　“话说回来，快点为之前的事情道歉，你这家伙！”一想起上次差点被炸死的惊险银时就更生气了。
　　桂没有在听银时说话。他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袋。
　　“话说回来，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听桂说，这是最近充斥大街小巷被叫做“转生香”的非法药品，以只在边境星球上生长的植物提炼而成，瘾性很强。吸食的人无一例外，下场都非常凄惨。为了铲除这种毒品，攘夷党的人四处搜集情报，碰巧遇上了从楼上掉下来被火腿子砸得死死的银时。
　　“要是我的同伴没有发现你，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在那种地方？”
　　从桂的口中听到“同伴”两个字时，银时的心里不太舒服。曾经，这是自己在假发心中享有的地位啊，现在却让别人取代了。那么，我在你心中是什么呢？
　　我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都变了啊……
　　“话说回来，那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有一点小小的赌气味道，银时决定对桂的问题避而不答。
　　“宇宙海盗春雨，号称银河系规模最大的犯罪集团。他们的进帐主要就是买卖非法药物而来的利益。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他们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地球。被天人侵蚀的幕府下面的警察机构根本不可靠。我们得做些什么，但是……连你也被逼到这种地步，看来是相当的的强敌。说不定还为时尚早……喂，你在听吗？”
　　银时站起来开始穿衣服。确实变了，我们都变了。抛开被称为“白夜叉”的自己的变化不谈，当年勇往直前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桂也变了。什么时候在保护江户的时候也变得畏首畏尾了？这不像他。
　　“我的伙伴被抓走了，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不再是你了啊，桂。我的伙伴不再是你。所以即使你不行动，我也必须动手的。为了保护我现在能保护也应该保护的身边的人。
　　“你这样的身体赢得了谁？”
　　“‘人生，就如背负重担往远方走去。’以前，德川田信秀那个大叔这么说过。”
　　“谁啊？那种混合大名！是家康公！家康公！”
　　“最初听到的时候，想着又在说什么沉闷的话呀，但是，还是嘲笑年长人说的话。虽然称不上重担，但不论是谁，双手中都握着重要的东西。那份重量，背负着的时候意识不到，直到全部从手中失去的时候才意识到。不知多少次这么想：这种东西再也不背负。可是，不知不觉中又背负了。也许全部卸下会很轻松，可是就是做不到。没有他们，就算活下去也很无趣啊。”
　　面对着夕阳，银时出神的想着那两个猪头，不知不觉的微笑了。
　　已经是这么的喜欢万事屋的生活了呀。不想再失去了，这种平和的生活。
　　这是现在的自己所珍惜的东西，在离你而去之后。在我们背转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之后。不能再与你同行，那么就更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才可以。不然的话，实在是太寂寞了。
　　“没有办法。在池田屋欠过你的人情。”桂站了起来，走到银时身边。
　　“走吧。”
　　“啊？”银时因为自己幻听了，看向身旁那平静的侧脸。
　　“一只手怎么拿重担。”桂转过脸来，定定的看住银时。
　　“从今开始我就是你的左臂了。”
　　那轻易没有感情波动的眼中似乎有了笑意。
　　银时突然感觉很温暖。那是自己好久好久没再有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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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桂实在是太有变装经验了，打扮成海盗二人组的银时与桂“顺利”的上了贼船。
　　桂把仓库等多处地方都炸掉了。手拿炸弹站在高处的他黑发飘舞。
　　“我这里已经搞定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银时！尽情发飚吧，阻挠你的家伙就由我来解决！”
　　银时笑了。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作战过了。这么轻松还是第一次。联手的不是白夜叉与他的战友桂，不是万事屋老板与狂乱的贵公子，而是坂田银时与桂小次郎，是假发与卷子，是两个在彼此心中都占据了最特别的位置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不会所向无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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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斗结束了。
　　坐在集装箱上的桂看着背着两位员工，口里还碎碎念着“真是的，好重啊，可恶”的银时缓缓离开的背影，第一次笑了。
　　“这回可真要牢牢握住啊。”他甩着摘下的变装用眼罩笑着说，没有看见银时的脸上也挂着一个舒心的微笑。
　　就算眼睛看不见，手里也抓不到对方，我们依旧紧紧相连。是心与心之间，长出了血脉相通的血管。
　　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无法从命运中逃脱，但绝不是孤身一人。
　　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