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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年初 ...

  •   餐桌上,一股奇怪的氛围四散弥漫。白滟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揽着江汀雪的肩膀坐在江初月旁边。而何畔又被夹在了江初月跟谢婉照的中间,此时她正呆滞地看着面前明明自己没有夹过饭菜,但有些溢出的碗。

      “才刚过年,我们家聚个会你来凑什么热闹?”江初月语气不善地盯着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谢婉照。

      “你都能带同学进家门,我爸妈出国办事,我无聊就跟我大舅回来过年难道就不行吗?”谢婉照瞄一眼何畔再看看江初月冷笑道,“同学”二字她咬的极重。

      白家与谢家可以说是世交了,而且白钰跟她的丈夫(谢婉照的大舅)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所以谢婉照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没什么问题。

      “那你怎么不去你爷爷家?”

      “你都说了我是来凑热闹的,我乐意行不行?”

      “...”情敌可真是个无解的词汇,竟能让往昔相处那样和睦的姐妹俩一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活了这么多年,拍过那么多戏,白滟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可对方是别人还好,怎么偏偏是这个小侄女呢?

      “老婆,修罗场啊。咱们该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下着实给白滟整不会了。

      “该吃吃该喝喝。”江汀雪面无表情地把刚挑好鱼刺的一块肉塞进白滟嘴里,看她的样子明显是不打算插手了。

      “哦,这样也好,反正我觉得还是月月赢面大。”白滟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道,偏偏江汀雪还总能明白她说了什么。

      “所以说,静观其变就对了。”

      “哇噻,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淡定呢,原来是算准了咱家闺女会胜出?”

      “嗯。”江汀雪不否定她的猜想。

      “嘿嘿,还是你老奸巨猾。”白滟一脸猥琐地搓搓手。

      “你说什么?”江汀雪饱满地眉峰挑起。

      “我说老婆果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这人果断改口。

      “行,今晚你睡地板。”

      白滟:“啊?QAQ”

      ......

      “我出去一下。”有些承受不住这种火药味十足的氛围,何畔放下筷子呼出一口气,深深地看了江初月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注意到何畔的目光,再体会一下其中更深层次的含义。江初月突然就没有了再跟谢婉照扯皮下去的兴致。太差劲了,自己竟然为了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忽视了她的感受,让她不自在。这样的话,就算吵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谢,我跟你坦白吧。”谢婉照还正纳闷一向伶牙俐齿的江初月为什么突然熄火了,感情这是憋了个大招?

      “行,你说。”

      ------------

      “臭小子,我跟你说。今年再不找个对象回来就再也别回来了。”楼梯口白钰有些“蛮不讲理”的声音传来。

      “...”走在她一旁的谢渊着实无语。大学之前天天叮嘱自己不要早恋,结果高中一毕业就死命地催。可这个年纪,再想拥有年少时的那份心动又谈何容易?

      圈子里,那些女孩早早就学会了化妆,一个个就像要上赶子表演的戏子。脂粉与香水混杂的味道盖住了她们本身该有的素雅。染烫过的各色头发也让人眼花缭乱。

      “急什么?我又不是终身不娶,总不能随便找一个凑合地过吧。”谢渊耐心地跟她讲道理。

      “谁知道呢,你一个连对象都没谈过的人,再拖下去可真成和尚了。”白钰根本不跟他讲道理。

      “得,我自己的事...”话还没说完,谢渊突然顿在了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二楼过道的某处,眸底划过一丝惊艳。

      “?”说话说一半可不是这小子的风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白钰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不是吧...

      那里,一位如兰如芷的姑娘正双手背在身后,迈动着长腿小步小步地向前晃,就像只可爱的小兔子。可她深潭般的大眼睛里又似乎夹杂着几分忧思,青春期半熟少女该有的朝气与彷徨就这么毫不冲突地集于她一身。就像一束含苞待放的花朵,让人不禁期待她的绽放。

      不约而同的,母子两脑海里都想起了一首名为《雨巷》的诗;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畔畔,你怎么没去吃饭呀。”没等谢渊上前打招呼搭话,白钰赶紧率先开口,身子挡在两人中间。

      “大...阿姨,我出来透透气。”何畔清冽空灵的声音响起,谢渊听完只觉得一阵舒畅。

      “哦,要一起回去吗?”白钰倒是没多想什么,对待她的态度跟对待谢渊的可谓天壤之别。

      “好。”想想她出来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也确实不短了,何畔便干脆地点点头。
      讲道理,白钰从来没想到过谢渊这厮竟然会自动找陌生女孩子搭话,如果他拱的是别人家的千金,她乐都能乐死,可怎么偏偏就是何畔这孩子呢?

      而且听着何畔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客套话,再看看谢渊还一脸不自知的模样,她真想亲手把自家儿子嘴缝起来。

      所幸从楼梯口到餐房的距离并不远,白钰刚到门口就赶紧一把拉过谢渊率先走向了江婷那边。

      “咦?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屋内谢婉照的声音略显诧异。

      “昨天刚回来打算看望一下姥爷,然后就被扣在这里了呗。不过你这一头灰毛,三小姑没教育你?”即便几年没见,谢渊跟这个从小就玩的很不错的表妹也没有一点生疏。

      “我倒是想她管管我呢,可人家忙的都要脚不沾地了,大过年的也不消停。”谢婉照撇撇嘴。

      “额。”精准踩到别人的痛处,谢渊果断选择了闭嘴,再回头望向江初月发现刚刚那女孩已经坐到了她旁边,“小月,这姑娘是你朋友吗?”

      对于这位大姨哥的性格,江初月算得上很了解。别看他在家里时相当好说话,可当面对外人时,那是出了名的强势和高冷。

      所以江初月回答时也多了个心眼:“对呀,我的女朋友嘛,难道大姨没有告诉你吗?”言罢,她反手就搂住了何畔的肩膀。

      谢渊:“?!”

      白钰,谢婉照,白滟,何畔:“...”

      江婷:“(*°▽°*)”

      “快吃饭吧。”这人真是什么都敢说,何畔赶紧夹起一堆她叫不出名的菜,放到江初月碗里,试图堵住她的嘴。

      “哦。”发现何畔心情似乎舒缓了许多,江初月当然会乖乖听她话,看着谢婉照和谢渊风中凝固的表情,她顿时觉得嘴里的饭变得更香了。

      “咳,大姐。怎么没见姐夫跟老头子下来啊。”为了缓解尴尬,白滟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哦,他们在上面下棋呢,我已经叫老陈给他们把午饭送上去了。”

      “哦。”虽然不满老父亲把她们叫来却不下来招待的做法,但白滟又能怎么办?

      “嗯。”白钰同样生硬的回道。

      ......

      饭后再吃点果盘,众人便散开各自找事情做了。大人们聚在一起打牌、唠嗑、喝啤酒。小孩们则分成了以何畔、江初月为代表,已经写完了假期作业,在客厅看书、玩手机的休闲派,还有以江婷、谢婉照为代表,恶补作业的苦逼派。

      “唔。”注意到那边谢渊惹人厌烦的视线,江初月索性将手机锁屏关掉扔到一边,树獭似的趴到何畔肩头上,“在看什么书呀?”

      被她这么一闹,何畔的心一阵砰砰乱跳,但声音依旧那样平静:“喏,财经指南。”说着还把书皮翻过来给江初月看。

      “...”江初月无语地往江汀雪那里瞄了一眼,没想到这人竟然也喜欢搞恶趣味,“我妈就给你推荐这种书看?”

      “你怎么知道?就是看不出来白滟阿姨竟然喜欢看这类的。”

      ...行吧,自己还是小瞧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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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市里的的年味其实早就没有白滟那一辈人上学时那么浓厚了,还算融洽地吃完一顿年夜饭,江汀雪就被白家老爷子叫去下棋了。

      见面后何畔发现老人家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古板保守,一身中山装将他壮硕身躯散发出的威严掩下,黑白参杂的发丝被梳理地一丝不苟,脸上坚毅的线条并没有因为老人斑的存在被破坏,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经历过岁月流逝的沧桑感。

      对待孙辈,他是很包容和善的,陪江婷玩成语游戏不说,席间派发红包的时候甚至还给了何畔一份。

      “怎么样,有多少啊?”别墅门口,江初月看着往纸袋里偷瞄的何畔打趣道。

      “...大家难道不是一样的吗?”何畔取出十张红色大钞递给她无奈道。

      “这是给你的,我才不要呢。”江初月赶紧把手揣兜里撅撅嘴,顺便还往后退了两步。

      “那好吧。”何畔虽然喜欢充实库存,但那种莫名其妙得来的钱她是绝对不会要的,可这毕竟是老人的一番心意,她也只好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咔嚓,身后门开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回头。

      “小姑娘们,我来了。”白滟裹着帽子,戴着墨镜,挂着口罩,牵着江婷,像个人贩子似的从门缝里走出。

      “废话少说,快交待你一个老阿姨大半夜突然把我们三个青春美少女叫出来,是想干什么事啊?”江初月一把拉过江婷抱在怀里,义正言辞道。

      “嘿嘿嘿,大姐头我开车带你们去看烟花,怎么样?”白滟掏出车钥匙,将细长的食指套进钥匙扣里,拿到半空转啊转。

      “啊,亲爱的妈咪,我们跟你走。”对那种花里胡哨,漂亮,浪漫的事物,江初月一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于是果断放下了江婷,狗腿的上前抱住白滟的胳膊。

      “哼,别以为你刚刚叫我老阿姨我没听到,你要是不补偿我一句姑奶奶,就别坐我车”白滟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切,我完全可以再叫我老妈带我去,为什么要对你低声下气。”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老妈不是被你姥爷叫走了吗?”白滟一副吃定江初月的样子。

      “哦,姑奶奶,那我们快走吧。”

      何畔,江婷:“...”

      ......

      当代年味的缺失,已经成了z国需要面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一方面是环境问题,但另一方面又是民众的诉求。而春江市官方的做法则是在郊区建成了一座相当大的烟火广场供大家娱乐,中心甚至隆起了一座高达10多米的旺火。

      相距差不多还有1公里,车上的一行人就已经能看到天空中绽开的各色礼花了。

      “你们要过去玩会儿吗?”身为公众人物,当红演员白滟自然是没办法露面的,所以只得把车停靠在算得上接近广场的地方。

      “当然要去了,你们呢?”江初月向身旁的何畔看去,眼里藏着些许期盼。

      “那我...也去吧。”其实对那些炫目的光焰,何畔的兴趣并不大,只不过她不想让江初月独自一人。

      “妈妈说小孩子不能玩火,否则晚上会尿床的。”小团子可爱的回答让众人不禁莞尔。

      “我在后备箱藏了点小玩意儿,你们拿去放吗?”

      “嗯,聊胜于无吧。”江初月牵着何畔的手下了车,从后面取出一大袋子五花八门的小型烟花,转的、喷的、炸的、飞天的,简直全的不能再全了。

      “白滟老同志,你是军火贩子吗?”江初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挑起来可丝毫不含糊。

      “哎,你给我跟你妹妹留点,拿这么多小心被炸上天。”

      “别那么小气嘛。”江初月站着说话不腰疼,掂掂手里有一个西瓜重的小袋子,“嗯,差不多了,感谢这位慷慨的同志。”

      白滟撇撇嘴。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广场上的大型礼花都是一轮一轮放的,排列起来也相当有讲究,有时候是心形,有时候是福字,有时候是笑脸。乘着这轮结束江初月低下头的功夫,坐在长椅上的何畔看向身边的女孩。

      “差不多三四天吧,至于为什么怎么说,我只能告诉你里面的水-很-深,懂得都懂,不懂的都是没经历过的,所以其实说了也没什么用。”走亲戚?这种事江初月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别看她一副好像跟谁都聊得来的样子,但每当她面对不认识但白滟告诉她双方应该很亲的亲属时,该尴尬还是会尴尬的。于是这种时候记时间就逐渐成了她活下去的动力,“怎么,想回去了?”江初月调侃道。

      “嗯。”何畔并不否认。

      看着何畔手上快要燃尽的仙女棒,江初月从旁边捞起一根一样的,将引子凑到她那根底部仅存的光亮上,嗤的一声,江初月手上的烟火瞬间便冒出了明亮的火星。

      “何畔啊。”江初月看着手上的烟花开口。

      “怎么了?”对这种场面何畔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你要习惯呢。”江初月视线没有聚焦,抬起另一只手,往上哈了几口热气。

      “习惯什么?”

      “这样回来过年啊。”江初月理所当然道。

      “?”这下何畔更懵了,“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啊。”江初月眨眨眼。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礼花便轰然响起,在天上绘出一片心形图案,江初月嘴角弯弯,顺势抬头向天上望去,飘逸的刘海垂下,清澈的眼眸被映的发亮。

      在她身侧,呆滞下来的何畔望着她竟一时说不出是天边烟花美,还是面前的人更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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