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因缘之夜卿》紫鸣

13、夜半的伤

　　岚卿毫不避讳地抬头直视着乾龑，蓝色眼眸透着无比的认真，缓缓道：“结盟对我们来说当真百利而无一害，只要有这封信在手就不怕对方反悔。黑螺城的宝藏对我们来说更是如虎添翼。而且现在是攻打黑螺城最好的时机。”
　　乾龑若有所思地看着说的极其平静的岚卿，许久道：“既然你也赞成，那就没有问题了。”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缓缓走到岚卿面前，慢悠悠地将话说完：“朕要你亲自带兵帮朕拿下黑螺城，你觉得如何？而且朕还会将黑螺城赏赐给你做领地。”
　　心，像是被狠狠撕裂了一道口子，鲜血涓涓流淌。
　　岚卿握紧了拳头，恭敬地说道：“皇上你要岚卿取下黑螺城，岚卿当然会如你所愿。”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岚卿漂亮的眼睛，骤然降临的黑暗让原本紧绷的神经裂开了一道脆弱的痕迹。岚卿僵直身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乾龑站在岚卿的侧边，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脸上戏谑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上的全是担忧，轻声道：“卿，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会让我有种将要失去你的错觉。你忘记了吗？我曾经说过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逼你的。”
　　岚卿稍微放松了身子，额头抵着乾龑的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卿，我们都认识二十几年了，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乾龑说着，不住叹了口气，又换上轻松的模样，松开了手和岚卿迷蒙的眼睛对视着，道：“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朕可不想庆麟国最重要的宰相大人一回来就倒下了。”
　　岚卿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依礼告退后，大步离开了皇宫。
　　万籁俱静的深夜，漫天的星辰将月亮的光华掩藏了起来。
　　气喘吁吁的夜紫鸣此刻无力靠在漆黑的树杆上，仰着头望着缀满星星的深蓝色幕布，红色眼眸中含着一丝笑意，然而手里却握着一把散发着寒光的小刀。
　　他忽然低下头，将冰冷的刀刃贴着手腕处，嘴角扬起一抹很奇妙的微笑。
　　“咻”一声轻响，夜紫鸣握刀的手一麻，小刀就垂直落下。然而刚刚贴着刀刃的手臂还是留下了一道血口。
　　夜紫鸣蹙眉看着流血的伤口，好一会才抬头望向渐渐出现在星光下的人。
　　玉骨子可以算是鹤发童颜之人，明明年纪一大把了看起来还是四五十岁的人，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此刻他正非常愤怒的瞪着夜紫鸣，严肃地说道：“你想要死？”
　　“没有。”夜紫鸣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玉骨子若有所思地回视着他。听岚卿说眼前这孩子有二十三四了，为何看起来还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那时候他也试过检查夜紫鸣的身体，结果发现他的生理功能完全没有问题，那么说来唯一有可能抑制他生长的就是他自身的心里了，到底这个孩子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
　　而且在遇到那样残忍的事情后，醒来的反应也实在是太过出乎人意料了，所以他才会担心的一直偷偷观察着他。才会发现刚刚可以下床的他竟然深更半夜的溜出房子，还拿着刀子，神情怪异。
　　他是想要自杀吗？为何样子又不像呢？
　　“你不想自杀，为何三更半夜的跑出来，还……”
　　“不需要给你解释吧。”垂下眼帘，夜紫鸣慢悠悠地说道。
　　“你！”当真是让人不舒服的语气，“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我就有权利阻止你。”
　　“我说过，我没有想要自杀。”夜紫鸣说着，弯下腰捡起刀子，然后看着玉骨子道：“如果你觉得救了我就是我欠你的，那么我大可以把这条命还给你。”
　　“你，你……”玉骨子被夜紫鸣的态度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要欠任何人，若是你想要用这个来威胁我做什么事情的话。”夜紫鸣冷酷无情地看着玉骨子道：“我宁愿把这条命还给你！”已经，不需要有第二个方正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玉骨子不禁怀疑，眼前这人性格到底扭曲到什么样子了。
　　“不可理喻吗？”夜紫鸣忽然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容连玉骨子都情不自禁地呆住了，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凉水浇醒了他。“我不需要人家的了解，更不需要人家硬塞来的好心，那很麻烦。”
　　夜紫鸣欣赏着玉骨子青一块红一块的脸色，接着道：“我要做的事情是……”
　　说着他灵巧的舞动着手中小刀，忽然一道血光溅起，夜紫鸣手臂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刀痕，然后笑得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要忘记我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纵横江湖那么多年，玉骨子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话而打寒颤，他愣愣地看着夜紫鸣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了一丝恐惧。
　　这孩子的心，太黑暗了……
　　夜紫鸣刚走回起居的地方，就被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紧紧的拥入怀中，心一阵轻颤，随即伸出手安抚地拍着那人的后背。
　　“哥哥，拜托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夜雨恆的声音有些哽咽，恳求地说道。
　　夜紫鸣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果然他还是跟着自己看到了刚刚一幕。
　　“哥哥，答应我，求求你，答应我！”
　　夜紫鸣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用手轻抚着他的背，安抚着他不安的情绪。他在等着夜雨恆自己冷静下来。
　　感觉到夜雨恆终于平静下来了，夜紫鸣才开口道：“恆，我们明天就离开吧。”
　　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夜雨恆担忧地看着夜紫鸣道：“可是你的身体……”
　　“明天就离开！”夜紫鸣用不可忤逆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夜雨恆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好领着夜紫鸣回屋里。
　　次日清晨，夜雨恆就去和玉骨子告别，两人准备离去。
　　原本玉骨子是不想要送他们的，只是夜雨恆实在是太讨他喜欢了。
　　夜紫鸣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就靠着谷口的一颗大树杆，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和玉骨子依依惜别的自家弟弟。
　　“前辈，你就不用再送了。”夜雨恆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冲着玉骨子恭敬的抱拳道。
　　“恆小子，记得要常常来看老人家我，下次最好是让岚卿那臭小子带你来。”
　　夜雨恆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会的。”
　　“你可不要敷衍我。”说着，玉骨子还似有若无地望向不远处的夜紫鸣，故意将声音放大道：“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别因为某些人的阻止就说断就断。人家不讲理，你也不能跟着不讲理对不对。”
　　“前辈！”夜雨恆急忙拉着玉骨子，希望他不要再说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听出他话中的若有所指，夜紫鸣红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我只是实话实说。”玉骨子才不理会，接下来的话显然是说给夜紫鸣听的，“别把他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图谋不轨。身正不怕影子斜，受到伤害不要以为全是别人的错。”
　　“够了，前辈，可不可以拜托您不要再说了。”夜雨恆一改过往柔和的态度，带上几分愠怒道。
　　玉骨子愣了一下，回道：“恆小子，我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我知道，前辈，我真的很感谢您那么关心我，但请您不要再说了？！”
　　纵使玉骨子说的是实话，然一想到夜紫鸣可能会受伤，心里就如同猫挠般。
　　“你……”玉骨子还想要说的话在遇到夜雨恆哀求的眼神后咽了回去，他只是愤怒却无意伤害任何人：“算了，就当作是我这老头多嘴了。”
　　夜雨恆垂下眼帘，带着歉意道：“谢谢前辈。”
　　不远处的夜紫鸣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不知不觉扬起一抹嘲笑，站直了身子缓缓向两人走去。
　　夜雨恆见玉骨子带着审视和挑衅的眼神，自然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转身面对走来的夜紫鸣，脸上有着挡不住的担忧，当真是不希望看到夜紫鸣和玉骨子再发生任何冲突了。
　　夜紫鸣手里握着做工精细小刀，红眸带着几分危险，玉骨子霎时间变得无比严肃还带着几分警戒地看着他。
　　他内力或许没有自己高，但是传闻中他的招式诡异的很。
　　忽然夜紫鸣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将刀子递了上去道：“你大可不必戒备，我不会不自量力的自找苦吃。”
　　玉骨子一改愤怒模样，沉着冷静地看着此刻的夜紫鸣。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而且你刚刚说的也不无道理。”收起嘲讽，夜紫鸣平静地说道：“这刀子代表一个承诺，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取我这条性命。”
　　玉骨子瞬间睁大眼睛，瞳孔猛的收缩，几分激动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