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节 ...
-
七
做皇帝的都爱说，交由大理寺，秋后问斩！
这是十分具有皇帝威严的一句话，据说说这话说多了还会上瘾。本皇子不与人争锋，也不如人交恶，从小到大除了我爹我还没跟谁吵过架。其实我皇帝爹那方面也不算吵架，是他单方面的欺负我，我也单方面的受着。人家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由此可以推出，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也不是好皇子。我就不是那好皇子。
我皇帝爹一辈子杀了多少人我不知道，刘大人的囚车却是我第一次看到的。且不说他是该杀还是冤杀，本皇子都有点忍不住叹气。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这普天之下的命，可不都是皇帝的。我不知道刘大人现在想的是做鬼也不放过我爹，还是默默的感谢他刘家人毕竟除了他都留了一条命。做臣子的每日朝堂上高呼万岁，今日风光无限，明日身首异处。图的是个什么呢。
本皇子以前不愿意好好念书，后来想念书了皇帝爹不让好好念。书读的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直勾勾的看着囚车的离月。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爹了。刘离月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哭天喊地的，等囚车过去了，他跪下来，朝那方向扣了三个头。然后起来，对我说：
“三皇子大恩，今生必报。”
他说的极是诚恳，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说这话的时候拳头是攥着的，表情沉闷。本皇子点点头，其实不图他报恩，本皇子冷宫都住了，也不会因为这一件事被怎么怎么的了。这性质与虱子多了不怕痒颇为相近。
我大皇兄和二皇兄听说我不去出宫玩儿后，一个上街看美人了，一个回去接着睡觉了，现在就剩下我跟离月。离月看了一眼囚车消失的方向，转过身，作势要走。本皇子也不打算真的出宫玩儿，也就回转了。就这个时候一骑红尘掠身而过，马上的人大喊着：八百里加急。
是急报。
我心里有点发慌，难道池王爷，真的反了么？
回到凌烟阁时候有点发冷，不知道是心冷还是天气真的冷了。我趴到桌子上想起刘大人最后的样子，我以前没见过刘大人，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今日见了的，脸色灰败，形容枯槁，那已经没有一点人模样了。
以前听说过，皇帝越暴虐，刑部工作效率越高。我不知道刘大人被拖下去的时候有没有喊着冤枉，他这么上了囚车，冤枉也只有跟阎王说了。
我这么颇为感叹着，凌烟阁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公鸭嗓子：
皇上驾到！
哪朝哪代，哪个民族统治，都改不了一个定律，皇帝要来的时候太监先喊一声。
我跪到门口接驾，我那皇帝爹金丝线绣着的盘龙靴子打我眼前走过。这靴子我看了好多年，以这种姿态也看了好多遍。
我爹是带着怒气来的，开口便是一句：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哼！
我无语，我上课跟谁说话，他知道，我跟哪个老师学点什么，他知道，我自己发展什么小爱好，他还知道。所以，我都跑出去皇宫玩儿了，他怎么能不知道。每到他来找茬的时候我就想，他是不是每天就忙着调查我干嘛了，他好来找茬啊。
我第一万次的跪着回答：儿臣知罪。
我父皇开始踩着他那双做工精湛的靴子在我眼前走来走去，其频率接近老式的打字机。对我父皇，辩解无效。我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离月小朋友被我打发到御膳房借酱油了。
这次我父皇蹬蹬蹬的走的时间比上次长，我记得上次跪到我腿发软，这次明显更严重，腿麻了。我父皇想必来的时候没吃饭，我估计着现在的天色，已经晚了。咬咬牙，再坚持一会儿，等该吃饭时候他也就走了。说来也是比较奇怪，我与我皇帝爹从未在一桌吃过饭，本皇子一向胸襟广阔，他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硬去凑合。反正我也没什么皇帝儿子的觉悟，龙有九子，子子还不同呢，我这么没有出息也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也发展不是？！
本皇子的爹依然来回走着，本皇子也继续走神。谁说阿Q的精神胜利法不好，本皇子就是受益颇多，这么多年要是受不了这打击，估计门口那歪脖子树就单我上吊用也挂弯了好几回了。
“从明日起，一步不准离开凌烟阁。起驾。”
然后我皇帝爹回家吃饭了。
本皇子叹口气，揉揉膝盖，想站起来。意料之中的没站起来。其实十多岁的孩子跪一跪也没啥，只不过本皇子从小到大见着我皇帝爹就跪起来没完，一来二去的，产生了心理阴影，一见我爹，两条腿自动自发的发麻。
这么晃荡了几下，拉过椅子坐上去，慢慢的揉腿。一抬头，离月站在门口。本皇子继续揉腿，估摸着再揉一会儿就好了。这天都快黑了，饭还没做呢。本皇子有点哀怨的想，我爹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按时吃饭啊，要知道对于成长中的儿童，对事物的执着那是十分严重的呀。
“把韭菜择了，鸡蛋打了，等会儿给我烧火。”
“你，腿还能动么？”
站了半天原来是关心我来的，本皇子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儿了，毕竟这次跪跟他有好大的关系的。
“再揉揉就好，先去烧开水吧。”
离月去烧水了，本皇子突然又有点发愁了。眼看就冬天了，本来凌烟阁就缺菜少粮了，一道圣旨下来老大老二支援的部队也阻绝到了凌烟阁门外。唉，本皇子给自己当家十多年，终于遇上了天灾人祸了。
叹口气，本皇子声音有点呻吟：
“离月啊，快算算咱的土豆白菜还能吃几天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