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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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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皇兄说,我父皇遇刺了。
我马上想到的就是昨天半夜伤的就剩下一口气的尘尘,她到现在还没醒,难道是她么?
可是昨天没有人来凌烟阁搜查。
“父皇他,他现在…”
我皇兄微微的睁开眼,说:
“不必担心,只是睡着人还未醒。”
“皇兄,父皇何时遇刺的?”
我皇兄突然把我往他怀里紧了紧,我的头几乎要顶上他的下巴。这样反常的动作让我突然想起来了不爱说话的离月,都是心里有事儿才会与平时不同的。
我生来就不聪明,没有对危险的直觉,也没有像别的皇子皇孙那样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所以我皇帝爹要找我茬时候我总是躲不开。可是此时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是我从未有过的。
我皇兄想了好久似的,说:
“昨夜。”
我父皇昨夜遇刺,尘尘昨夜重伤回答凌烟阁。
这个世界上当真有这样的巧合么?
一个遇刺,一个重伤。发生在同一晚,同一个皇宫。我追问最后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刺客抓住了么?
我皇兄说:逃了。
“大哥,你…”
我虽然傻,虽然呆,虽然从小就没有受平等教育的机会。但是有些事我还是明白的。罗红翼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最早时候,只有我们两个。我二哥罗红锦是在上学堂以后才认识的,那时候我都四岁了,跟罗红翼认识也整整四年了。
小的时候他想干什么我都知道,他做坏事我就在旁边看着,我都能知道他那坏事儿要从哪步开始做起来。可是现在,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罗红翼。
马车一颠一颠的,颠的我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罗红翼依然把我裹到怀里,可我觉得,比没有他的披风还要冷。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我父皇住的承乾宫终于还是到了。
我每年只来承乾宫两次,我父皇生日一次,大年初一一次。此时下了马车,对着的是承乾宫的大门,端端正正的,不知道有多少皇帝在这里住了一辈子。
前几日下的雪已然化了大半,我抬头看看天,蓝的透彻。空气里夹着的凉意打到脸上,干冷干冷的。突然想起来了我出生那年的冬天,也是冷的要冻死人。
下了车,罗红翼要把披风给我,我摇头。从门口到寝宫也没有几步远,冻不死。罗红翼也没穿上披风,交给后面的太监,径自的在前面走。我像往常一样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我父皇的寝宫。
我父皇的床前跪了一片的人,我的皇姐皇妹们,还有我四皇弟五皇弟,跪在最前面的是我的二皇兄。我进门,最先听到的是呜呜的抽泣声,可能是我来的原因,抽泣声越来越大。然后坐在床沿边我的太后奶奶骂了声:人还没死呢,哭什么,便又没了声。
我父皇的确没死,只是在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我绕过他们,走到太后前面,然后跪下。太后挥挥手,说:
“过来看看你父皇,精神好着呢。”
我站起来上前,透过垂着的纱帐看我那平时专门给我找茬的父皇。
我父皇今年三十二岁,正是壮年。他三十岁以前爱下江南,他平时爱吟诗作画对弈弹琴,他这一辈子恋爱无数次,娶了一后宫的媳妇,生了一屋的皇子皇女。他现在还没有老。
我这辈子头一次心甘情愿的想说一句话:
父皇,儿臣给你请安。
我皇太后奶奶也看着我父皇,但是我们的眼神绝对是不一样的。皇太后说:
三皇子,昨夜有侍卫看到你宫里的婢女重伤逃到凌烟阁,可有此事?
我突然很想笑,笑我以前不知足。
父皇啊,你平时总是给我找茬,我抄的《道德经》够咱们家大大小小的人手一份儿了。以前我总觉得你是虐待我,总想着哪天我也让你抄次《道德经》试试滋味。你找我的茬归找我的茬,起码最多也是关冷宫。不至于把我怎么样了。
打生下来,皇太后是第一次找我的茬,可就是这一次,就能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