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男O[女A男O]》拾酒

3、第 3 章

　　“舅舅？”
　　裴音知道人鱼有办法将自己的尾巴转换为人类的腿，她也并不在意沈默的腿是由谁给他变出来的，更不清楚沈默说的结界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能够知道小人鱼其实是有家里大人照顾的，也总比什么都不清楚，不知该如何安置他强。

　　裴音看着沈默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实在狠不下心把他赶出家门，对他不管不顾，问道：
　　“那你舅舅在哪里？需不需要我把手机借给你，你联系一下他，让他来接你回家？”

　　他舅舅...应该是有手机的吧。
　　人鱼就算久居深海，来到了陆地上，也总要学习人类的方法和彼此进行联系吧。

　　还是说他们有其他形势的联络方式，比如像鲸鱼一样利用超声波千里传音？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为小人鱼委屈巴巴地和她说，自己是被人故意弄丢的，哭着找了一整天也没能找到他那个不负责任的舅舅。

　　后面的事就是裴音都知道了的，沈默哭累了，哭得脱了水，变成了一条鱼干，然后跑进水桶里睡觉，被她意外当做晚餐买回了家。
　　而她自己，也莫名其妙成了一条人鱼的主人。

　　裴音无奈地把手机收回，顺手解开锁屏，打开浏览器查看最近有没有和人鱼相关的新闻报道。
　　他们这些年被人类看做不祥的象征，几乎没有再出现到过人类的视线中。
　　突然出现一大一小两条人鱼，也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被更多人发现，人们发现后又会是种怎样的反应。

　　沈默喝了个水饱后无事可做，眼神随着裴音刚刚递过来的手机，一路追随到她跳跃的指尖上。

　　当他看到裴音随便一点就能把这个方方长长名叫手机的东西点亮，眼睛也随之一亮，好奇地伸长脖子过去想要看一看。
　　可他看过却又莫名对这东西产生了一种熟悉感，好像他很久以前就见过用过一样。

　　但他明明从出生起就没有踏足过陆地，又怎么会对手机感到熟悉？

　　其实不止手机，他从上岸以来看到的许多事物，都觉得在自己过去的记忆里出现过。
　　比如他知道很多人挤着上的四轮车名叫公交车，商店里的糖果要用钱才能买到，和长得凶凶的男人不要靠近，他们打人会很疼。

　　回想起这些奇怪的印象，沈默的小脑袋瓜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晕眩起来。
　　他蔫嗒嗒得将目光收回来，慢蹭蹭地把身体埋进浴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下半张脸在水里咕噜噜地冒泡泡。

　　裴音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她把手机收进短裤口袋，实在按捺不住内心惊呼“好萌！”的想法，伸出手摸了摸小人鱼圆乎乎的蓝脑袋，才边向外走，边说道：
　　“如果你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找到家人，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不然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外面去，我怕你被人乱棍打死。”

　　沈默从水中冒出头，脸上带着单纯又可爱的笑容，尾巴愉悦地拍打出水花。
　　他只要知道主人愿意把他留下就已经很开心了，其他根本不会多想。

　　裴音站在门外，把刚刚摸过沈默脑袋的那只手放在门把手上不安地蹭了蹭，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小人鱼一句：
　　“但你最好不要和我离得太近...我怕，怕我变得比现在还倒霉，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变出双腿了，就离开吧。”

　　沈默看着被紧紧关闭的毛玻璃门，呆愣愣地想了好一会，才消化了alpha说的后面那番话的意思。

　　原来是他忘记了舅舅交代过他的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人类现在不喜欢他们，把他们当作会给人类带来霉运的凶兽，所以在人类面前，他们千万不能暴露自己是人鱼的身份。

　　怪不得主人从看到他的尾巴起就对他避之不及，原来是怕他给她招来不幸。

　　那他要不要将真相告诉主人，说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他不是一条会让人倒霉的小坏鱼，他是能给主人带来好运的人鱼锦鲤！
　　也许他还能利用这一点，让主人变得更喜欢自己一点，他也能借此多和主人贴贴抱抱了。

　　自从碰触到裴音的那一刻开始，沈默的内心就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好像自己有一片灵魂落在了这人身上一样，两人离得越近，他越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被拼凑起来了的完整感。

　　这种感觉也让他时时刻刻都想和裴音保持亲密的距离，不想再在这个冰凉的浴缸里呆着，最好能变出双腿，整天跟在主人身边。

　　可是除去主人不愿意和他贴贴这件事外，主人刚刚还说了一句等他变出双腿，就让他离开的话。

　　不被喜欢和被扫地出门这两件事，显然是后者的情况更严重一些。

　　只是把鱼尾变成双腿这件事，还真不是沈默想办就能办到的。

　　每条人鱼的体内都蕴含着灵力，这些灵力可以帮助他们施展一些比如加速游动速度、聚力设下结界，和把尾巴变成双腿的小法术。

　　但沈默天生与其他人鱼不同，他不能汇聚出自己身体里的灵力，也就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腿变出来。
　　他这次上岸后的尾巴还是舅舅想办法用灵力帮他隐藏起来的。

　　然而灵力在他口渴后化形成小草鱼时已经全部用完了，他现在要想变出双腿，就只能先想办法找到舅舅。

　　但再想想裴音离开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沈默突然就不想去找自己的舅舅了。

　　裴音从家出来，到楼下超市买了两个面包，准备晚饭就拿这个应付了。
　　她今天实在没有心思再进厨房。

　　临付钱时，眼睛瞥到旁边的瓶装矿泉水区，她愣了愣，结完账手里又多了两大桶水。

　　小区楼层一共五层，且没有电梯，等裴音吭哧吭哧把水搬上四楼，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拿出钥匙开家门。

　　浴室就在一进门的左手边，里面的小家伙又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此时一听到有人开门，立刻隔着道门问道：
　　“主人，是你回来了吗？”

　　裴音打开浴室的门，抬眼看向乖乖待在水池里的小人鱼，发现自己之前给他穿上的衬衫可能因为湿了的缘故，又被他脱下放到了一边的架子上，露出里面圆润的肩头和光滑白皙的皮肤。

　　她只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默默把两桶水放到浴缸旁边，又从手中的便利袋里拿出一个面包，不太确定地递给了沈默。
　　“你们人鱼平时靠什么填饱肚子？吃这个可以吗？”

　　沈默成年后就已经不用再靠食物摄取营养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接过裴音递给他的面包，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它外面那层金灿灿的肉松外皮，非常容易满足地笑着回答她：“可以！”

　　裴音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关上门又回到了客厅，留沈默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格外珍惜地吃完了那个面包。

　　吃完饭，她把床上湿了的床单拿走，庆幸下面的垫子没湿，想了一下把冬天盖的厚被子拿出来铺到了上面。
　　想着这样可能会有点热，但不至于睡沙发那么不舒服了。

　　可是到了晚上要睡觉了，裴音又一次面临了一个问题。
　　就是她要怎么洗澡啊？
　　总不能让沈默在浴缸里看着她洗吧。

　　而且厕所也要在浴室里上，难道到时候她在一旁蹲马桶，沈默在旁边好奇地盯着她看？
　　真是离了个大谱！

　　思考了十分钟，裴音打开浴室的门，眼神再次不知道该往哪放地，一会望望天花板一会瞅瞅地板砖，过了好一会才在沈默的注视下别扭的问道：

　　“你必须一直呆在水里吗？能不能,偶尔换个地方？”免得因为种族差异沈默刨根问底问她为什么，她斟酌着用词又加了一句解释在后面：“因为我有时也会用到洗手间，你在的话...我会不方便。”

　　沈默听她这样说，立刻把身子探出水面，急急回道：“我可以不用泡水的，只要，只要有水喝就可以了。”

　　泡水只是让他感觉舒服，也为了保持尾巴湿润，却不是必须要有的一件事，如果这样会给主人带来麻烦，他可以以后都不泡水了。

　　裴音点头，“嗯，那你现在能不能去沙发上坐一下？我想洗个澡。”

　　沈默点头如捣蒜，可过了一会儿却根本没有挪动地方。

　　裴音有些不明所以，“还有其他事吗？”

　　沈默抬头看她一眼，又沉默着低头把手沉到水底，边胡乱摸索着，边委屈巴巴地和她道：“我没有腿，不能自己走路，主人，你能把我抱到沙发上去吗？”

　　抱、抱你！
　　裴音听到他这话一下子没站稳，后退了一小步。

　　沈默看到，更委屈了，“我、我自己也可以的。”
　　说完他用手臂撑着浴缸的边沿，让自己白花花的胸膛整个从水里露了出来。

　　裴音看到后别开眼睛，一脸纠结的表情。

　　可是沈默的尾巴没有太大的支撑力，他奋力从浴缸里撑起身子几乎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等他马上要从浴缸里滑出来时，更是做好了狠狠摔在地上的准备。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不仅没有到来，他还跌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怀抱中。
　　那个怀抱有着令他熟悉的味道，和让他感到心安的力量。

　　裴音抱着怀里的小人鱼起身，尽量不让自己低头去和他那双任何人看到都会心软的眼睛对视，也想办法忽略怀抱着他那要命手感。
　　红着耳朵把人放到沙发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毛毯给他垫上，自己就匆匆返回浴室开始洗漱了。

　　等她带着沐浴后的香气从浴室里出来时，细软的发丝上还挂着水滴，一出来就被冻得打了个冷颤。

　　可能是她进去洗澡之前忘记了关空调，才导致房间里现在的温度有点低了。

　　等她把空调关上，终于想起家里多了条人鱼，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

　　她往背后的沙发上一望，果然看到沈默躺在上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而且睡得有点冷。

　　可就算冷得抱着胳膊缩成了一团，他也没有把身下的毯子拿出来给自己盖上，可能是怕弄湿下面的沙发。

　　裴音放下擦着头发的手，走到沙发前边低下身来，发现他整条鱼尾都已经被冷风给吹干了，一片片贝壳状的淡蓝色小鳞片，整齐又林密地排列在表面上，在灯光照耀下，闪着光亮。

　　“小傻子，冷得话，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盖上呢。”

　　她进卧室拿了条被子出来给沈默盖上，看着他冷得哼哼唧唧地往里面钻，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伸出手把他额头细碎的短发向两边拢了拢。

　　慢慢地，她看着沈默温顺又漂亮的眉眼逐渐看入了神。
　　直到腿都蹲麻了，才想起自己要和这条小衰鱼保持距离来着，赶紧起身清醒了清醒，快步走进卧室，默默祈祷：明天可千万不要让她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