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笨蛋妖精

21、别后闲情何所寄

　　“咳咳——咳”或许还是承受不住这样强烈的感情冲击，蓝啸飏轻轻推开琬儿，头偏到一边开始咳。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带出来的是一缕缕的血丝，直至最后一口鲜血呕出来，整个人半身都躺倒在堆起的锦被上，连咳嗽的力气都不再了。
　　安琬什么都没说，只是换了块干净的帕子帮他擦拭着嘴角，另一边帮他抚着心口，轻拍着背。竟是连眼泪落下都顾不上抹去，只任凭它没完没了的往下落。没等她来得及去擦的时候，已经有只手轻轻的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琬儿，不该来的，见了我你就只会伤心。”她在没见到他之前，在家里总不至于天天哭的吧。
　　“啸飏。”他的话一出口，安琬只是眼泪落的更凶。是的，她不该来，她来了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刺激。这相思源之内，环境宜人，他在这里静养其实再好不过了。她为什么要来刺激他？为什么那么耐不住寂寞。
　　蓝啸飏躺靠在垒在身后的锦被上，依然是断断续续的咳嗽着，但脸上却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别哭，我不碍的，已经好多了。”知道安琬是担心他的身子，只好开口安慰她。
　　“太爷爷他老人家说你身体还虚，要在这里多调养一阵子。”其实，她是真的想陪着他，陪在他身边，但怕耽误他养病。蓝血枫之前对她简单的说了下蓝啸飏现在的状况，知道在这里静养是对他身体最好的。可她真的想他，日思夜想，年都过了。这个除夕，因为没有他，家里显得冷清了很多。家里人，都牵挂着他。
　　“你在这里陪我？”蓝啸飏轻轻握住了安琬的手，抬头含笑看着安琬。既然她来了，他便不想她再离开了。那些“相见不如不见”都只是没见的时候说来骗骗自己，他做的到吗？
　　“我。。。。。。”她可以吗？太爷爷他们说啸飏现在最好不要过多的接触相思源外的人事物，不要受到情志刺激。还说他身体最近好些了，可她一来，他就咳了血。
　　“你。。。。。。咳咳。。。。。。你要回去？”蓝啸飏欠起身，却牵动了脆弱的肺腑，再次咳了起来。手，却握紧了安琬。“琬儿，你若要回去，我们一起。”
　　“啸飏，太爷爷说你现在身子。。。。。。”话音未落，便被他瘦长的手掩住了唇，听着他一声声的咳嗽，安琬从一边拿过竹筒做的杯，伺候他喝了口水。半晌，蓝啸飏喘匀了这口气“我身子已经没事了，之前太爷爷他老人家还问起我想不想回去，咳咳”手搭在胸口，微微喘息着，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
　　“啸飏，我陪你在这里再调养一段日子，可好？”他这身子，还是留在相思源更妥当一些。而且，听蓝血枫说起，这段日子在相思源他日日餐饮中都会有相思源内种植的奇花异草，对调理身体，补血益气都是很有帮助的。尤其是修复他受创已深的肺腑，有很好的疗效。若是没有这些花草药材，怕是他早就撑不住了。
　　“好。”蓝啸飏明显精神不济了，靠在锦被上，握着安琬的手阖了眼，唇角还微微扬着。安琬帮他把被子轻轻往上拉了拉，看着他依然苍白憔悴的俊容，没有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抚着他瘦削的脸庞。
　　听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是睡的熟了，安琬才起身走出竹屋。有太多的事要她去做，之前司马明月有告诉她，蓝啸飏的身子并不好，每天都需要内力帮她打通经脉，还要帮他按摩舒经活血。
　　但很多事，她现在不能上手。例如用内力打通经脉，只能用蓝家的内功心法，否则会适得其反。安琬虽然是有些内力的，但毕竟和蓝啸飏不是同一门的心法，所以她的内力并不适用，依然要司马明月帮忙。本来蓝血枫也可以的，但是之前因为解毒的关系，血枫已经耗费太多内力，不能再继续虚耗下去了。至于按摩，安琬知道，这个更难。一来，要手法得当，她完全没有学过。二来，即使她会，怕是蓝啸飏不会让她动手帮他按摩的。
　　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蓝啸飏依然只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不让她受半分委屈。他自己不舒服，他是不会轻易让她知道的。就连伺候他服药这种事，也多是落雪她们来做。他总是说，娶了她是要她来享福的，要她幸福。他不忍她亲手伺候他、服侍他，却忘了他们是夫妻，本就该是最亲密的人不是吗？
　　于是，司马明月帮蓝啸飏打通经脉的时候，她就在门外守着帮他们护法。其实没有人会进去，因为相思源是不会有任何外人闯入的。流影帮蓝啸飏按摩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学着。
　　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将他害成现在这样，她到底这些年为他做过什么？除了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她安琬到底有没有为这个深深爱她的男人做过什么没有？答案是：没有。
　　眼前这个曾经潇洒倜傥、谈笑风生的男子，一直在为她付出，一直在替她着想，无论做任何事，几乎都是先考虑到她。有任何好的东西，都会先拿来给她，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哄她。不好的，他都瞒着。他生病的时候瞒着她，受伤的时候瞒着她。旧患发作，疼得下不了床依然瞒着她。或许如果不是最后他真的瞒不住了，到了最后关头，他怕是会一直瞒下去。
　　“琬儿，在想什么？”流影帮他按摩过后，他的腿可以稍微活动一下，暂时还不能下床，但自己起身是不成问题了。
　　“在想待会儿做点儿什么吃的给你，都不怎么见你吃东西。”因为不能下床活动，他食量不大，食欲也不好。
　　“想到了吗？”蓝啸飏知道，她之前根本不是在想这个。这丫头，怕是又是在想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她不想说，他也不问。只是想，就这样开心的和她在一起。
　　“太奶奶前日教我做了一种粥，味道很是香甜，待会儿我做给你喝？”安琬只是出嫁之前常常做饭给哥哥吃，嫁到蓝府之后，蓝啸飏不舍她亲自下厨房，而且，蓝府的厨子手艺堪比御厨，自然用不到安琬亲自动手了。只是这几日在相思源，见血枫平日的吃食都是明月在做。而且，听说以前他们两位长辈在蓝府时，也都是自己下厨的。来到相思源，更是用烹饪调剂彼此的感情。听的安琬十分羡慕，才发现自己真是差得太远。
　　“有流影呢，琬儿，你知道我舍不得你亲自下厨。”这样一双手，白玉一般的，蓝啸飏细细看着，怎么也不忍心琬儿为他洗手做羹汤。“琬儿，我们过几日就回去蓝府吧。”流影是太爷爷的徒儿，不是他们蓝府的佣人。怎么也不好意思这样用人家，可他是一千一万个不舍得琬儿为他吃苦。在蓝府，她是少奶奶，锦衣玉食的。在这里，她却总得自己动手。
　　“啸飏，不要让我感觉自己来错了，我是你妻子，不该照顾你吗？”就是这样，他从来都是这样。但凡有一个人能用的话，他都不会让她动手。可是他忘了，她本来就是个干惯粗活的穷苦家孩子出身，从来就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好，你想做就去吧。”只要她高兴就好，留她下来在这里陪她，不就是为了让她高兴吗？他一直希望，自己和琬儿，可以过着像太爷爷太奶奶那样的生活。但是要让琬儿那样照顾他、伺候他，他自己就不舍得了。或许，他这辈子没有这个命吧。当初娶她，不是就为了想让她幸福，不再受苦吗？
　　“你躺着歇会儿，我去熬粥。”能亲手为他下厨，真的是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前十七年，她都不曾做过。他们，整整浪费了十七年的光阴吗？现在开始，应该还不算晚。太奶奶跟她说，只要肯做，什么时候，都不晚。
　　安琬走出竹屋，蓝啸飏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再次用帕子掩着唇咳了起来。太爷爷说，每日给他喝的药中，都有调理肺腑的。每天喝下去，喝上个两三个月，总会起效的。他的寒气滞留在体内太久，早就把肺腑伤了。须慢慢调理，不可伤神，不可情绪激动。只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几乎日日咳血，怕是要辜负太爷爷的一番苦心了。若是他真的时日不久了，不如就回去蓝府，也免得太爷爷太奶奶这样的岁数了，一把年纪还要他们看着他伤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他的不孝。
　　那琬儿呢？每次咳血，他都尽量不让她见到。怕她伤心，本来她来看他是好事儿，能陪着她也是好的。看着罗帕上的殷红，蓝啸飏提气动了内力，将帕子瞬间化为灰烬。随即，又阖了眼。

作者有话说

　　我今儿是有点儿抽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