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戏田螺》类转蓬

25、第 25 章

　　“岂敢劳烦师妹，我来了。”青辰只觉眼前一花，怪老头已端端正正地坐到了桌旁，腆着脸嘻嘻笑个不停，脖子上还盘着个小花，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哪个是你师妹，区区一个荒山野岭的老太婆哪里能高攀高大侠？”郝姨没好气地说道。
　　“师妹，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老东西，若不是青辰小友，这辈子我都不会再与你有一丝关联，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师妹，都是我的错，多谢柳姑娘成全。”怪老头说完连连向青辰作揖。
　　“前辈，折煞青辰了，若不是前辈，青辰都不敢想小白和自己现在会怎样。”碍于老头脖子上的小花，青辰只能在言语上表示谦恭与不安，行动上不敢越雷池一步。
　　“行了，老东西，别在我们面前乱耍了，看着眼晕，老实吃饭，吃完饭，还有件事让你做。”
　　“是。”怪老头立马又端端正正地坐回到桌边，端起碗筷，吃得目不斜视，专心致志。
　　“青辰，照你刚才所说，小白的毒多半是西域人所制，所以在中原很难见到，而想找出此毒的解药便是难上加难。最稳妥的办法是到西域去一趟，找到毒物，才好下手研制解药，可是此法耗时太久，用玉石帮小白拔毒治标不治本，时间久了,浸入肺腑的毒还是会慢慢取了她性命。为今之计，只有棋行险招，以毒攻毒了。此毒为何物所炼制，目前虽不清楚，但好在已弄明白了其毒性属火。说来真是机缘巧合，这华山上就有一株灵草唤作七叶一枝花，其性寒凉，正好相克。只是此草长在东峰的绝壁上，就只有让老头子跑一趟了。”
　　“师妹吩咐的事，定当尽全力办好。”怪老头忙不迭地献殷勤。
　　“我寻此草花了整整十年，寻到后等它开花，又是整整十年，一般的草药，长在绝处，小花都能帮着采到，只是这草毒性太强，我担心让小花去采，反被其害，你去，也得戴上我特质的手套。”
　　“好，全听师妹的。”
　　“我让童儿领你去，那处山势险峻，要当心。”
　　“师妹放心，我定不辱使命。”怪老头见郝姨对他言语中已露出关切之意，更是乐得眉飞色舞，如一阵风般，眨眼就已经掠过了几丈的距离。
　　“人生在世，万事都不能钻牛角尖。对药如此，对情亦是如此。”郝姨望着窗外的流云，思绪渐渐飘远，“我与师兄都是孤儿，被师父收养，一同长大。他年轻时为人木讷，言语极少,哪里像现在这般油嘴滑舌。一次我与他行走江湖时，因我年轻气盛，惹上一个厉害的角色，师兄为救我，硬接了那人一掌，受了很重的内伤。当时为了救他，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帮他疗伤，哪知他醒后就到师父那里去求亲，说是不能平白玷污了我的清白。我当时便气得不行。我与他朝夕相处，若是他因钟情于我，向师父求亲，我自是高兴，可他只是因要对我负责而求亲，那我们之间又怎么会有真情，若他对我本无情意，我不会用这种责任栓住他，即使我对他有情，他对我无意，又有什么意思。所以我当时不顾师父苦苦相劝，断然拒绝了他，辞别师门，浪迹天涯。”想起往事，郝姨的心绪一时难平。
　　“二十年前，我寻那七叶一枝花来到华山，原本我想，此草性寒，多半应长在北峰或西峰那样阴冷背阳之地。可是翻遍了两处的每一块石头，耗费了整整八年时间，终是一无所获。我实在不甘心就此走掉，抱着试试的念头，到东峰、南峰找找。可巧在东峰一处唤作鹞子翻身的巨石后，竟让我寻着了。当时的心情真是又惊又喜，难以言表。”
　　“执着与变通，本是两难，郝姨能参透其中，实属不易。”
　　“要说参透，我还远远未能达到那种境界。大约十年前，师兄找到了华山，但碍于之前我对他拒绝得太决绝，他一直不敢正面来找我，而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用什么心境来面对他。可是人毕竟老了，对这寻了十年的草也是有一股痴情，所以干脆就在这住了下来。直到昨晚他带你来。”郝姨望着青辰浅笑，仿佛一下拨云见日般。
　　“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却为了另一个女子有如此惊人的决心和勇气，着实令人叹服。特别是昨晚你的琴声，更是给我如当头棒喝一般。对于感情，我不够勇敢，只是将感情放在心里，不敢捅破那层纸，不敢弄个清楚明白，只是将愤懑与遗憾留给彼此。其实他若是只为了负责任，哪里又会有我们相处时的那些微妙的点点滴滴，哪里又会有他这么多年年苦苦地寻觅，哪里又会有他这十年来欲近不敢近的默默守望。说来好笑，我们竟不如小花，当年，是我们一起救的小花，这么多年小花一直都待在我身边，可是一见到他，小花就能认出他来。小花都比我们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师妹，我们回来了，你看，七叶一枝花，我也采到了。”怪老头喜滋滋地拿着一株细细的绿草跃了进来。
　　“好，待我把它煎成水，让小白服下。能不能成，全凭那孩子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