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你为遇见谁》蒹葭如暮

5、第 5 章

　　“这次出去，可千万别再犯错误了。”

　　“嗯。”

　　拍了拍季川的肩膀，教官微笑着看向他的身后，“快看，你妈妈已经在外面等你了，出去后可要好好做人，知道吗。”

　　“谢谢教官。”

　　“嗯，去吧。”就像十年前来时一样，只带着那个浅蓝色的帆布包，砰地一声，监狱厚重的大门终于在他的身后缓缓关上，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母亲已然苍老的面容，季川的眼睛红了，“妈。”

　　“什么也别说了，先回家吧。”

　　从前的红色跑车已经换成了如今这辆小型的代步车，难道她已经困难到连出租车都打不起的地步了吗？

　　自从唯一的儿子进去后，她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吧。

　　几年不见，她已经这么老了。

　　是啊，难道真会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吗？

　　眼睛不再澄澈，是因为在里头吃苦了吧。

　　季川，好想马上问候一句，可是真见面了又该说些什么呢，感觉真的好难啊

　　林潇潇从树荫下慢慢走出来，看着渐行渐远渐无音的季川母子，手就那样一直僵在了半空中，风很大，吹起了她的衣衫。

　　回到学校，潇潇意外接到了KW的电话。

　　当然KW不是那种没事会随便找曾经的女学生谈心的猥琐教授，他的话很直接，就是希望林潇潇能即刻飞去英国加入他新成立的设计团队，潇潇当然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成名机会，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推荐了季川。
　　不过当KW提问了一系列有关作品与学历的时候，潇潇却连一样也说不上来，最后只能坦白，季川是在监狱里自学了设计，她希望KW能看在她的面子上给季川一个机会。

　　当然，毫无悬，KW一听这话当场愣住，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拒绝潇潇的推荐，或许是这个最出色的女学生曾经帮他解决了职业生涯中最难的学术问题吧，考虑再三后KW说，可以考虑，但要亲自见见季川才行，顺便附上对于这栋XX大楼的设计蓝图，只是时间很短，期限只有半个月。

　　听到这里的林潇潇突然眼前一亮，她也顾不上心中的犹豫，第二天一早就驱车前往季川家，不过结果，却并不乐观。

　　和以前经历过的无数次情节一样，林潇潇还没见到季川，就被季川的妈妈给赶了出来。

　　“你这个坏女人怎么又来了。”

　　“季阿姨你误会了，这次我来是．．．”话未说完，林潇潇已经被粗暴地推到了大门外。

　　“无论你来干什么，想干什么？我们季家都不会欢迎你，滚啊！”

　　还是和从前任何时候一样，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

　　不想就此放弃的林潇潇神情黯然，当她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后，终于忍不住抬头哽咽道：“我知道季川已经回家了，我来是为了帮助他，无论怎么样，他都曾是我最亲的人啊。”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要不是你，季川怎么会落到那种下场，还有你那杀千刀的死鬼父亲，真是冤孽啊！”

　　看到如此神情的林潇潇，即使心中有万千委屈，于情于理，季妈妈都不应该再过份辱骂了，只是骂到后来，季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轻，含糊不清地说到最后已是涕不成声，季川听到声音，赶忙从房间出来，在抬眼对上林潇潇的那一瞬间，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季川！”此刻林潇潇的心跳得很快，即使已经拼劲全力想要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可早已哭红的双眼让她看起来是那么地凄凉与无辜。

　　季川没有说话，他慢慢走到林潇潇的身边，不知怎么地突然手臂一伸，下一秒已经将林潇潇紧紧抱入怀中。潇潇全身一惊，就在她直觉地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季妈妈突然大喊出声，出手欲阻止，却被季川伸手制止。

　　“不要动，一会就好！”

　　这话即像是在对自己的母亲说，又像是在对林潇潇说。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听到这句话，林潇潇的心口突然一阵酸涩，如此再也控制不住的她终于痛哭失声。

　　是多久不曾这样靠近了呢，曾经那么熟悉的怀抱，如今却全是陌生的气息，十年的光阴究竟能改变彼此多少，潇潇不敢去看季川的眼睛，因为那里全是痛苦的忧伤，有他的也有自己的。

　　“你回去吧，无论你想说什么，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都早已没有意义，以后也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说完这句话，季川毅然地放开了林潇潇，几乎是出于本能，就在季川想要转身的同时，林潇潇迅速伸手紧紧拉住他的一侧衣角，“我知道，但这一次，真的只是为了你，想帮你啊，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建筑，还在默默设计着，只要由我的推荐，你马上就能得到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

　　“什么？”

　　“国际大师KW正在与另一家公司的设计师竞标大楼的设计权，我曾是他的学生，只要由我推荐，你一定可以从新来过。”

　　“你在学建筑设计，你不是最讨厌吗，为什么还要逼自己去学习它。”季川皱着眉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林潇潇，半晌后，却只是自嘲道：“不过好像已经无所谓了。”

　　原来他还记得，一直记得，真好，这样就够了吗，够了！重重擦了一把眼泪，林潇潇一字一句艰难说到：“无论怎么样，这次可是为了你自己，不是我啊。”

　　“所以你是在同情我吗，告诉你，我根本不需要！”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她说起设计之后季川就突然变得很生气，他低头看了眼林潇潇发抖的手，冷冷说到：“放手！”

　　看着季川愤怒的眼睛，林潇潇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你明明那么喜欢建筑，为什么就是不能认真考虑一下，难道一味的固执偏见，就真的会是最好的选择吗？”

　　一把推开林潇潇，季川没有说话。

　　“那这些又是什么呢？“从包里掏出一大本设计原稿纸，“难道不是你的认真，你的理想吗，即使生活在地狱里也都不曾放弃过的你，为什么到如今却要退缩呢。”

　　“你怎么会有这个？”季川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为此纠结太久，呵呵，是啊，为什么呢？是啊，十年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说清楚呢。

　　“走吧，我已经决定了。”或许是因为身旁母亲的催促，说完这句话，季川仰天长长叹了口气。
　　放手吧，即使到了这一天她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死死地执着着，放弃吧，就让她和自己的过去一同埋葬吧，教官说过，一个人不能自私，活着就是责任，他不是还有母亲吗，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不知是彼此之间谁的梦碎了，就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潇潇的眼前突然间一片漆黑，终于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