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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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梅姨你慢点说，别急，我妈怎么了？”
薛杭一听薛宛萍出了事，饭也不吃了，远远朝着正在排队的俞清打了手势就往外跑。
梅姨说，薛宛萍今早起来肚子疼到起不来床，慌慌忙忙去医院检查，只来得及给她打了个电话就进了手术室。
梅姨不敢含糊，急急忙忙拿着她的手机给薛杭打电话。
电话里梅姨边哭边说听不真切，薛杭最后也没听明白薛宛萍到底怎么了，隐隐约约只听见个“瘤”字，吓得手机拿不稳摔到地上。
屏幕裂开纹路。
薛杭顾不上别的，捡起手机朝那边喊：“梅姨我马上回家，拜托你守着我妈，我马上回去！”
俞清看见他出门，队也不排了追出来，听见薛杭摔坏的手机里逐渐增加音量的哭泣声，再听薛杭一声声的“妈”，知道是他家里出了事情。
“薛杭你别急，我陪你一起回去，阿姨会没事的。”俞清顾不上别的，就要打电话叫她姐姐派附近的司机来接。
可薛杭不让：“我自己回去，你明天还要打比赛，不能让其他人的努力都白费了。你留下来，帮我去院办请假，对了，再帮我买张高铁票，越快越好！”
薛杭说完把俞清甩在身后，撒开膀子朝校门口跑去，他要回家，薛宛萍进了手术室，什么情况他都不清楚。
他要回家。
俞清才不管什么破比赛，直接追上去要和薛杭一起回去，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放心薛杭自己回去？
可薛杭把追上来的俞清往校门里一推：“帮我留心最终答辩的事情，好好打比赛，打完你去找我，我把地址发给你。”
薛杭拦了辆出租往高铁站赶，俞清听话给他买了最快的车票，目送他离开才回去。
他想和薛杭说不要紧的，他可以给阿姨联系最好的医生，可俞清连薛宛萍生的什么病都不知道，只能听薛杭的安排，打完比赛再去贺城。
什么扎西什么多吉的，都不重要了，俞清跑到力建学院的院办，按照薛杭说的替他去找辅导员请假，然后把薛杭答辩的流程一一问清楚，做好安排。
薛杭在路上收到了俞清发来车票信息，到车站的时候离火车开走还有八分钟，他一路狂奔检票，最后一分钟上了高铁。
五十分钟后，薛杭打车到了肿瘤医院，下车的时候腿软到几乎走不动路。
一直以来，薛宛萍都是那个自立自强到有些自以为是的母亲形象，她安排好薛杭的一切，安排好他们的生活，她不知疲惫地活成了时钟指针，分分秒秒都不停。
薛杭见过她仰着头和人计较两块钱的水果钱的样子，见过她凌晨三点起床批发水果的样子，见过她威风八面抓小偷的样子，见过她一个肩膀抗着两袋大米的样子，唯独没见过她现在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点滴瓶滴答滴答，冰凉的液体流进薛宛萍戴着五块钱买来的假玉镯子的手里，她紧闭着眼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睡着了还皱着眉头。
薛杭站在病房门口，再不能言语。
梅姨发觉了门口的动静，从薛宛萍的床边起身，将薛杭拉到外面。
“医生说是个小肿瘤，已经做手术切除去做化验了。你别担心，医生说这种瘤子良性的可能性很大，没事的杭杭，梅姨就是刚刚在手术室外面太慌了才给你打电话的……你妈妈不让告诉你。”
薛宛萍早就生病了，最开始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发现子宫有病变，医生说发现的及时建议手术，但那时候薛杭刚拿到保研资格，薛宛萍心想多干点攒攒学费，一拖就是大半年，今天是肚子疼到受不了了来看医生，直接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刚出手术室，还得一会儿才能醒，杭杭进去陪陪妈妈吧。”梅姨说罢，将病房门打开，引着薛杭去到薛宛萍的病床边。
床上的人躺着安眠，脸色在墙壁的映照下惨白无血色，再无半分往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活力。薛杭心里甚至有些畅快：让你忙活个不停，这下总能歇歇了。
她现在没有和薛杭抬杠的力气了，柔弱得像朵一吹就散的蒲公英，薛杭握着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放在脸颊旁边。
薛宛萍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限制薛杭，薛杭总有这样那样理由抵触薛宛萍，这对别别扭扭的母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过。
薛杭小时候，薛宛萍风里来雨里去地赚钱拼命让两个人活下去，薛杭长大了，薛宛萍继续风里来雨里去地为薛杭构筑未来——她要在贺城的河边给薛杭买一套房子，要看着薛杭毕业以后成家立业。
她甚至构筑了自己的未来——等干不动了，就和她的老姐妹一起住进养老院，四个人凑在一起打麻将，不做让人烦的老太太。
这样一个人，忽然就病倒了。
薛宛萍还没醒的时候，医生来过一趟，说病理结果要到三天后才能出来，薛杭打开手机，看到俞清发来的消息。
【鱼轻】：请完假了，你那边怎么样？
【鱼轻】：辅导员说最终答辩在两个星期以后，你别急，有什么缺的东西，明天我都给你带过去。
【Xh—】：说是子宫里长了个瘤子，做完手术了，医生说具体情况还得等病理报告，我没事。
俞清留下来并不是为了比赛，只是想替薛杭善后，如果薛杭要留在家里几天，他就可以帮忙把薛杭的电脑和资料带过去，如果薛杭那边有什么情况，他立马就能带着医生过去，或者直接安排薛宛萍住到这边的医院来。
可是薛杭什么都不说，只说没事。
他一向如此，天大的事都自己扛着，哪怕是有了俞清，也已经习惯于咬着牙顶天立地。
俞清没办法责备他，只能期待这个夜晚过的再快一点，快到他可以立马赶过去看看情况，薛杭要是难受了，需要拥抱了怎么办？
他想过立马就赶过去，可薛杭说了要他打完比赛再去，俞清不敢轻举妄动，怕给薛杭添麻烦。
俞少爷打了个电话，以凌州第一肿瘤医院为首的全国最好的专家都开始待命。
薛宛萍是在手术后四十五分钟醒来的，只睁了眼，疼到说不出话来。
薛杭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你别说话，你现在没力气，吵架也吵不过我。”
薛宛萍听完，嘴角竟然轻轻上扬，咧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努力抬手，摸了摸薛杭的脸
“医生说六小时内禁食禁饮，你嘴巴太干了，我拿棉签给你沾一下，疼了就掐我。”
薛杭把薛宛萍空着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胳膊上，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她湿润嘴唇。
薛宛萍现在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薛杭摆布，说不出话来。
她没法说话，薛杭还偏偏要在耳边聒噪：“要不是梅姨打电话给我，你是不是还打算自己偷偷把手术做了继续装没事人？你儿子就这么脆弱吗？”
薛杭经常觉得自己被薛宛萍保护得太好了，好到他看见薛宛萍躺着的那一刻，心里竟然满满都是不知所措。
薛杭没照顾过病人，薛宛萍的发烧感冒都是自己熬过去的，薛杭甚至在想：要是有一天俞清生病了，他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终于乖乖听话，一个在几百公里之外乖乖待命，薛杭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说话终于管用了。
梅姨回家煮了些细软的粥，搁到保温桶里拎过来，顺便把另外两个姐妹也喊来了。
是以豪橫了半辈子的薛宛萍终于能吃东西的时候，是在三个小姐妹的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儿子一勺一勺地喂着喝粥。
“再喝一点，填填肚子，明天给你买牛奶喝，听话。”
薛宛萍喜欢喝牛奶，却总是舍不得，只有在超市大减价售卖临期牛奶的时候，她才肯买一些回来，有时候买多了舍不得扔，薛宛萍就赶在保质期的最后一天全部喝掉，然后拉整整一天的肚子。
病中的薛宛萍很好拿捏，薛杭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他可以安排薛宛萍的生活了，床上这个人还不敢说什么。
薛宛萍终于艰难进食完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薛杭把三个阿姨都支回去，说自己可以照顾好妈妈。
“琴姨，明天店里的事情要拜托你帮忙了；梅姨，你等下把我妈的病历什么的都给我，还有她明天需要做什么检查输什么液都告诉我；芳姨，你不用在这守着，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陪我妈说话，这儿一切有我呢！”
芳姨想用女人家总有不便的理由留下照顾薛宛萍，也被薛杭支回去——不便的事有护士呢。
薛杭知道，薛宛萍不愿意欠别人的，更遑论让旁的人在这里守着她了，薛杭甚至想过，要不是做手术需要通知什么人，薛宛萍连给梅姨打电话都不会打。
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能抗一片天的笨蛋。
“行了，别睁着眼了，赶紧睡吧。我就在你旁边守着，以前都是我嫌你烦，现在也该我烦烦你了。你要是不舍得折腾我，就赶紧好起来，别给我添乱。”
薛杭安排好一切，把薛宛萍被点滴针扎的青紫的一双手捂热乎了塞进被子里掖好，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之前摘下的俞少爷送的戒指趁薛宛萍不注意戴好。
“快睡吧，有事喊我……等你好起来了，我告诉你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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