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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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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
薛杭果然知道了,甚至基于对他的了解,问都不多问一句,就这样肯定地挑明了俞清难言的情愫。
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什么呢?俞清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讲起。
他是对薛杭蓄谋已久,久到就连报考这所大学都是因为薛杭。
可那时候薛杭并不知情。
俞长海有段时日对盖房子很感兴趣,公司也不待了,三天两头往工地跑,琢磨着投资房地产的事情。
原因无它,俞清的妈妈宋雨霏女士嫌弃他们现在住的小别墅了。
他们家的别墅压根和小扯不上关系,毕竟那不是普通的三四层的独栋,是大到足够给俞清修个室内篮球场的那种豪宅。
可是宋雨霏就是觉得房子有点小了。
“澄澄今年已经27岁了,清清也不小要上大学了,这房子咱们四个住都挪不开脚,以后他俩结婚了生孩子了人一多装不下了怎么办?”
宋雨霏管从前门走到后门需要走整整五分钟的空旷院子叫挪不开脚。
俞清不以为意,觉得他妈是更年期到了折腾人,毕竟他刚高考完别说结婚了,大学志愿都还没填完。
也就是俞长海宠妻心切,真的联系上了做房地产的朋友,打算在郊外重新盘一块地实现老婆就算四世同堂也不挤的慌的大家大业的构想。
他不光想着买地,还跑到人家正在施工的工地搞起实地考察来了。
俞清和朋友打完球,奉宋雨霏之命去叫他爸回家吃饭,因为还没到十八岁考不了驾照司机也还在家候着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俞清只能打车。
从出租车上下来,俞清长腿一迈,顶着新买的棒球帽钻进了施工现场。
夏天天气多变,昨夜下了雨,地面上的水还没干,工地里泥泞非常,不远处还有个小水坑,泥水搅和着,显得俞清身上为了遮阳特意穿得的纯色防晒衫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是入口处的这两步路走下去,俞清就感觉自己新买的这双鞋不能要了,鞋面上全是泥点子。
俞清并不在乎买鞋的这点钱,只是他姐姐御弟极严,要是他这个样子被俞澄看见了,少不得得听一顿让他耳朵起茧的数落。
俞清只能更小心翼翼地走,祈祷着一会儿回去的路上能把鞋擦干净叫俞澄看不出来。
工地上看门的老大爷养了个德牧和土狗的串串,除了个尾巴像德牧,脸上灰扑扑的没有半分牧羊犬的帅气。
俞清看着站在门口瞪眼瞧他的狗大爷,鄙夷了一眼。
但他看串串不顺眼,串串也看他不顺眼。
于是在工地逍遥惯了的狗大爷上前,当着俞清的面在泥坑里撒了泡尿,撒完了尿看都不回头看俞清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边鄙视完狗的俞少爷终于在烈日照耀下瞧见了他爹的身影。
俞长海快六十的年纪了还跟着人爬高上低,这会儿正在不远处的脚手架听工人讲着什么。
说实话,就算想盖房子,俞长海只要把钱扔出来,自然有人上赶着替他操心一切。
但只要涉及到宋雨霏的事他就格外小心,这不就亲自上门虚心求教了吗?虽然工人泛泛而谈的钢筋拧法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俞长海还是听得很认真。
认真到了过了好大一会才看见俞清出来找他了。
“俞清!”
俞长海站在高处朝自己的宝贝儿子招手,这一招手一叫喊反倒把俞清吓了一跳。
俞清原本被太阳晒到低着头避让泥坑,结果他爹忽然一出声,俞清脚下不稳,径直朝泥坑扑了过去。
泥坑,串串撒过尿的泥坑。
脸着地的那一刻俞清心里想的却是他姐:完了,俞澄是狗鼻子,肯定能闻出来,看来这顿数落是逃不过了。
即便俞清屏着气也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尿骚味,那罪魁祸首的狗大爷还站在旁边的土坡上幸灾乐祸地叫喊。
俞清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俞长海还是上去容易下来难,两边站着的工人也不是自己人,竟然都傻站在一旁看俞清趴在泥坑里。
就在俞清思考该用什么姿势起身才能不那么丢脸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耳边传来一句温柔里透着关切的话语:“没事吧?”
俞清抬头,看见的正是阳光下薛杭沁着薄薄一层汗的脸庞。
真他娘的好看。
俞清心里冒出来一句脏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在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刻,对一个男的心动了。
可他不光身上是泥巴,脸上也有泥,泥里还有狗尿的味道。
若是平常,俞清难保自己不会凑上去直接问帅哥要个微信。
可是在这种时刻,俞清办不到了。
“先擦擦,要我带你去洗漱一下吗?”扶他起来的人还贴心地递过来一张湿巾,脸上神情未动,好似一点也在意他此刻的难堪。
俞清最后是落荒而逃的。
“不用了,谢谢。”
俞清大二升大三的那年暑假,被学院安排到郊外的一个工地上进行认识实习。
那地方很远,早起坐最早的公交车,也要十点才能到达。
偏偏他还因为头一天胡思乱想的失眠而起晚了,直到十一点才赶到工地。
他在门口就听见门卫老大爷养的狗壮壮在叫。
叫声呜咽悠长,一般壮壮干了什么坏事才会这般呼嚎。
等薛杭进了工地,正好瞧见有个人跌在泥坑里。
脸朝地。
旁边还站着几个看傻眼的工人。
薛杭顾不上考虑别的,上去就把人扶起来,好心好意地递过去湿巾,还要带他去清洗一下。
结果那人连湿巾都没接,竟然转头撒丫子跑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人这才凑上来和薛杭说话。
那个当众摔倒的是今天来他们工地参观的其他老总的儿子,来喊他爹回家吃饭的。
原来是哪家的小少爷,怪不得蹬着一双限定款的球鞋就敢上工地,感情是没有生活经验。
薛杭并没有在意这点小插曲,跟着带他的工人就去观摩学习了。
后来,俞清主动找人去工地上套话打听,这才知道那天来扶他的好心帅哥是凌州大学过来实习的力建学院的学生。
俞清努力说服家人先在国内上一年学再出国也不迟,然后以离家近为由把自己的第一志愿报成了就在本市高新区的凌州大学。
他首选专业自然是土木工程和工程力学,几乎把力建学院能报的专业都填上了,搞的俞长海以为十八年来自己的好儿子终于懂事学会替父分忧了。
结果他哪儿知道力建是凌州大学的王牌学院,好在他最后选了同意调剂,然后以专业线一分之差被调到了材料学院。
开学那天,他执意不需要家人送,自己拖着个箱子就去报道了。
果然在力建的迎新帐篷里看到了忙前忙后的熟悉身影。
俞清情不自禁地凑过去想多看两眼。
“同学是来报道的吗?我看一下你的通知书可以吗?”
俞清听见那人开口询问,言语间还是似曾相识的热情模样,不知所措地将自己的通知书递了上去。
“不好意思,这边是力建学院的帐篷,你是迷路了吗?”
俞清说不出话了,只能拼命点头,然后听见那人和身边人交代了句什么,就领着他往材料学院的方向走去了。
“钟明志,我领这个学弟找一下地方,你先自己顶一下。”
“成!对了薛杭,你等会回来给大家带点喝的吧,柠檬水就行。”
俞清听见身边人应了一声,脑袋里却嗡嗡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叫薛杭啊。
傻狗自诩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美人脸,从不缺乏追求者,可追别人这事他是第一次干。
甚至笨到一直到大一下学期在体育场旁边看见发传单的薛杭才忽然想起能和他产生联系的方法。
俞清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在这个社团的同学,最后终于靠自己的口才和过硬的外貌条件,混进了薛杭所在的外联部。
傻狗新手上路,笨拙地练习所有可能会引起薛杭注意的方法,结果适得其反,薛杭将他越推越远,甚至反感他到开完会专门留下和他说看他不顺眼。
俞清不知所措,他一向是被人追的,没谈过恋爱没追过心上人,这下事情变成如此糟糕的模样,他甚至生出些觉得自己没用的自责来。
再好看,他不看,有什么用呢?
好在徐雯雯春风化雨,解救了傻狗少年。
徐雯雯是第一个发现俞清和薛杭那不对付的关系背后的端倪的。
原因无它,她自诩是“暗恋过敏”,实则久经沙场,是被这样弄巧成拙的暗恋招式搞得久病成医了。
徐雯雯察觉出来俞清对薛杭的感情不一般。
俞清在她的追问下,终于承认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他好像每天都不太开心,他在烦什么呢,我好想帮帮他,可是……”
热心学姐徐雯雯决定把好朋友薛杭卖了。
就因为俞清这一句“我好想帮帮他”。
旁人眼里的徐雯雯是不知疲累的热心肠,旁人眼里的薛杭也是热情洋溢好说话。
只有在俞清眼里,薛杭是不太开心的。
俞清能读懂薛杭刻意迎合大家的下意识行为背后的情绪,徐雯雯觉得,也许俞清才能帮薛杭从困境里走出来。
好在徐雯雯的方法足够有效,薛杭终于对俞清从反感到不抗拒再到可以做朋友。
俞清却把这一切搞砸了。
他日复一日地得寸进尺,把他们的关系强行拔高,薛杭终于知晓了他的喜欢。
可俞清偏偏哑口无言,说不出来自己喜欢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