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春雨》木成天

3、3

　　许尤回到住处便接到妈妈电话。老妈谈话始终是老三样。

　　工作如何，有没有按时吃饭，以及谈恋爱没有。

　　工作还行，吃饭也行，没有恋爱。

　　许尤一一回话，得来许妈妈一笑：“还骗我，你男朋友昨天都给我打电话了，说周六跟你一起来看我咧。”

　　许尤脑袋轰隆一阵响：“哪个男朋友？”

　　老妈在那边一口粗气：“你还有几个男朋友？许尤，我跟你讲，做人得本分……”

　　许尤思考半天，打断对面的絮叨：“谭渊？”

　　老妈又笑了：“什么时候谈男朋友都不跟我说一声。隔壁的王丫头可是跟我说了，这个谭渊掌管的上亿家产，青年才俊啊！”

　　许尤啪一声挂断电话，立刻打电话给谭渊。

　　电话嘟一声被挂断，她正要再打，门膨隆打开，谭渊出现在门口。

　　他穿一件黑色长风衣，显得整个人格外沉静冷漠。

　　他兀自往屋里走：“去接你发现你走了。”

　　许尤：“有个朋友正好路过。”

　　男人瞥她一眼，没说话，脱下风衣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他整着衣袖走到一边的长沙发上座下，靠着向她招手：“过来。”

　　许尤乖乖过去，隔他三人距离坐下。

　　他见状，露出一抹冷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许尤看着他，没回他的话，而是问：“你打电话给我妈？”

　　他一脸淡然：“周六跟我一起去看伯母。”

　　许尤火气蹭一下上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看着许尤，目色深沉：“我觉得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

　　说完，他一伸手将许尤拉进自己身边：“你觉得自己会吃亏？”

　　这男人，多大的自信！

　　许尤控制不住地冷笑：“我们什么关系你比谁都清楚。况且，守一辈子活寡还不吃亏？”
　　跟了他两年了，她最懂如何激怒他。

　　果不其然，男人的脸色迅速沉下去。
　　他捏着她的脸，压着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危险的气息在四周鼓动。
　　许尤却不服输，看着他的眼睛满满的讽刺。

　　他骂了一声，突然就来亲她。

　　许尤先是一怔，接着开始挣扎。这样反而刺激了男人，他一个翻身将她按在沙发上，亲吻加深，直到许尤用力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瞬间弥漫，他抬起头嘶了一声，接着更加用力吻上去。

　　血的味道越来越浓，也刺激着他越来越疯狂。

　　他呼啦一声撕开她的上衣。

　　春日的冷空气骤然刺激皮肤，许尤惊叫出声：“你干什么！”
　　“干你！”他哑着声说。

　　哪怕知道对方底细，许尤还是因为对方这种不顾她意愿的行为慌了一下。

　　她推他，让他滚蛋。
　　他自然不可能听话。

　　他像是发了疯的兽疯狂啃咬她的脖颈。

　　她的衣服散开，头发凌乱，眼睛不觉模糊。

　　她叫着让他放开她，他终于暴怒，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吼道：“闭嘴！”

　　嗡的一下，许尤脑袋空白一阵。她跟了他两年，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

　　再回头看他时，她的眼睛里没有惊慌，只有浓浓的恨意。

　　他被她那对眼睛看得一惊，骤然清醒。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当初在一堆模特里看到她，不单单是因为她比其他人看起来柔，而是柔软下的那对眼睛，比任何人都要锋芒。
　　她像只伺机而动的小猫，随时都会挠他一身血。
　　他当时觉得有趣，现在更是如此。

　　他看着她的脸。
　　她的皮肤白皙，此时因为他那一巴掌微微泛起红晕。

　　他伸手摸上去，声音沙哑：“对不起。”
　　他失控了。

　　许尤却忽地狞笑了一下。

　　她一把握住他，一边扯开自己的衣襟：“来吧，你付了钱的。”
　　“许尤！”

　　她握着那软趴趴的一坨，笑意更甚：“还是你不行？”

　　谭渊瞪着她，声音暗哑得不成形状：“你别逼我！”

　　许尤的声音徒然放大：“别废话，上不上？”

　　他看着她，她躺在沙发上昂扬着下巴，眼睛里的讥讽让他无所遁形。

　　半晌，他一拳锤在她脑袋边的沙发上。

　　许尤一个惊颤。

　　他骂了一声，起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茶几。

　　上面的花瓶哗啦碎在地上。他站在那里，冷冰冰地说：“周六陪我去参加舞会。”
　　意思是说，去见许尤妈的计划取消。

　　许尤听了这话，原本紧绷的身体忽地一松。这场荒唐戏告一段落。

　　门轰隆一声摔上，男人走了。

　　许尤躺在那里好久，一直到楼下汽车轰鸣消失才伸手胡乱擦了把泪水。

　　她起身将衣服扯下来，坐在那里打了个电话，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华灯初上，夜灯酒吧。

　　许尤走进酒吧，立刻吸引一波目光。

　　她目不斜视，直接走到吧台。

　　点了一杯酒，她坐着小抿，途中好几个人过来搭讪，全被她冷漠拒绝。

　　有个人不识趣，赖着不走，甚至试图对她动手，手才伸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截住。

　　那男人不耐烦地回头，正要骂人，看到来者，悻悻然闭嘴。

　　来者人高马大，得有一米九几，留着一个寸头，五官锋芒，一看就不好惹。

　　那人乖乖溜走，高个儿在许尤旁边入座。

　　“给这位先生上一杯白兰地。”许尤冲着侍者说。

　　“白水就行。”男人的声音如洪钟。

　　许尤瞥他一眼，他语气无奈：“还在上班。”

　　“便装？”
　　“嗯，调查。”

　　许尤哦了一声，要回头，却被男人一把搭住肩膀。

　　男人眼神锐利，一下看到她丝巾下的红色斑块。

　　他的眼神一紧，语气带上怒意：“他对你？”

　　许尤扯了下丝巾，语气轻飘飘：“没事。”

　　男人看着她，神色带着一丝心疼：“许尤……”

　　“彬哥。”许尤打断对方要出口的安慰。

　　男人叫赵彬，警察。五年前，许尤哥哥自杀，赵彬是负责案子的警察之一。

　　哥哥是个特别乐观的人，也是这世界上对许尤最好的人。他自杀那天，是许尤高考结束。哥哥答应过她，等她考完就带她去云南玩。她考完出来，高高兴兴打电话回家，得到的却是哥哥自杀出租屋的消息。

　　她不信总是笑呵呵的哥哥会自杀，这些年一直在私自调查这件事情。

　　赵彬：“或许你该放弃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案子早已结案，没人再在意这件事，赵彬是唯一还愿意试着相信她的警察。

　　现在，对方似乎也开始动摇。

　　许尤的眼神坚定：“我不会放弃的。”

　　“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真的……”

　　“不可能！”许尤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件事，一定跟谭渊有关。”

　　许尤哥哥大学毕业后从事计算机行业。他的第一份工作也是最后一份工作就是在谭渊公司上班。

　　短短半年时间，他就从一名技术人员上升为谭渊的贴身助理。

　　也就是升职后的半年，他被发现自杀出租屋。

　　诡异的是，谭渊也是从那时候起，利用一款软件发家，然后入侵谭家。

　　“我哥说过，他正在设计一款软件，老板觉得很有前途。我看过他的电脑，他设计的就是谭渊后来赚钱的那款软件。”

　　“可是谭渊也给你哥打了钱，你不是也找到了你哥签的转让书！”

　　许尤脸上带上些许痛苦：“一定是他逼我哥的。”

　　“我们当年勘察过现场痕迹，你哥确实是……”

　　“赵警官！”

　　赵彬听到她突然改变的称呼，苦笑一声。半天，他说：“所以你这次找我是为了？”

　　许尤：“我发现他有个密码箱，就锁在他房间的卧室。前段时间软件出错，他从那里取出过一份电子硬盘。”

　　赵彬：“你怀疑那里面有跟你哥有关的东西？”

　　许尤茫然摇头：“看了才知道。”

　　说完，她将一封信从吧台桌上推给赵彬：“彬哥，这几年谢谢你照顾。假如我出了什么事情，麻烦你把这封信给我妈！”

　　赵彬：“你瞎说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许尤轻轻一笑，说：“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就以防万一。”

　　赵彬还在犹豫。

　　许尤：“你要是不肯帮我，那我只能再找其他人了。”

　　赵彬闻言，这才将信收下：“我暂时帮你保管。”
　　“谢谢彬哥。”

　　赵彬将酒钱放在酒杯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往外走了两步，赵彬回头叫她：“许尤，照顾好自己。”

　　许尤向他举杯：“好的。”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尤放下酒杯，转身要走，目光却不觉停留在舞池中央。

　　暗红色的灯光下，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随着音乐扭动。

　　有个女人正攀附在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身上动着。

　　男人一手搭着女人的腰，眼睛却盯着这边。

　　幽暗的灯光下，那对眼睛暗流涌动，透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危险气息。

　　音乐转换，女人伸着胳膊往男人身上爬，被男人伸手推开。

　　男人将女人交给旁边的人，迈步向着这边走来。

　　“许小姐巧啊。”又是那副不到眼睛的标志笑容。

　　许尤看一眼面前的男人。

　　到酒吧玩，男人换去正装，黑色薄T配着皮夹克，修长的同色牛仔裤，好身材若隐若现。头发随意搭拢，少了雅，全是痞气。

　　许尤问：“这次是真巧合？”

　　江崇：“这次是真巧合。”

　　说完，他往许尤身边的座椅上一座：“许小姐不请我喝一杯？”

　　许尤晃了晃自己的空酒杯：“不好意思。”

　　江崇：“我请许小姐喝一杯？”

　　许尤从座椅上下来：“我要走了。”

　　“夜生活才开始。”

　　“快十一点了，我习惯早睡。”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崇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啧了一声。

　　先前被他交出去的女人扭了过来，身体跟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一瘫，语气娇软：“看什么呢？”

　　江崇：“猫。”

　　“哪有猫咪，我也要看？”女人往外看了半天，“你骗人，根本就没有嘛！”

　　江崇将他推开，整了整衣服，往外走。

　　女人问：“干什么去？”
　　“睡觉。”
　　“才十一点睡什么觉？”
　　男人并未回话，直接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