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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颗枣 ...

  •   屋内,沈邑从凳子上起身,走到沈珂祈面前,板着脸:“你不是要和我说阿钰的事吗?说什么?”

      沈邑紧了紧腮帮子,他知道,阿祈的性子随了恪芝,对于想护着的人就一定会护着,哪怕是和他作对。

      方才他想护着沈歌钦,就编出了这样的理由,他倒要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

      为了沈歌钦,竟不惜以阿钰为借口。

      见沈珂祈不出声,沈邑哼笑了一声:“怎么?说不出来了?”

      他沈邑膝下就他沈珂祈一个嫡子,他对他寄予厚望,可他一步步让他失望。

      沈珂祈抬眸:“父亲,你以为我是用阿姐做借口?”

      他的母亲和阿姐都已经长眠了,他不想总提起她们,让她们死都死不安稳。

      他到现在都记得,母亲走得时候,因为担心他根本闭不了眼,母亲告诉他,她这辈子,唯有两件憾事。

      一是没能看到他成家,二是没能让阿钰木牌进沈府祠堂。

      沈邑抿着唇,脸色不好看,他不想承认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恪芝和阿钰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再提起,只会将心里结了痂的伤口再扯开,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日再见到恪芝的哥哥,他心里百感交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和奚恪礼见面。

      “祈儿,你到底要说什么?”沈邑要没耐性了,他就想知道是关于阿钰的什么事。

      沈邑眉心一动,忽地想到了:“你要找人假扮阿钰?”

      上次,王上来沈府是为了打探阿钰的事,虽说上次是有惊无险地将事盖过去了,但真要细细去查,总是能查到的。

      “不,不是找人假扮阿姐,”沈珂祈抬眸,“阿姐在回虞城的路上,发了病,永远回不来了。”

      沈邑怔住:“祈儿,你是说,让你阿姐……”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让人假扮阿钰,这事总会有被戳穿的时候,但如果让阿钰真正死了,那这件事,就可以真正结束了。

      “我和舅舅已经商量好了,等事都安排妥当后,就会放出我阿姐要回虞城的消息。”

      沈邑脸色由阴转晴:“好,你这法子好,这事一办妥,我们沈府就不怕有把柄再落入有心人的手里。”沈邑轻吐出一口气,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要落下了。

      他对外隐瞒阿钰的死,瞒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王上的第一个孩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算王上心中再有怨和疑惑,也该解了。

      天地可鉴,他的孩子从没抢过王上孩子的福分。

      “什么时候放消息?”沈邑已经迫不及待想让这件事快点结束了。

      沈珂祈定定地盯着沈邑的脸:“父亲,等这事完美解决了,阿姐的木牌须入沈府的祠堂。”

      沈邑点头:“当然,阿钰是我的女儿,她不入沈府的祠堂还能入哪的祠堂啊。”

      “为了对外隐瞒阿姐的死,阿姐到现在都没能入沈府的祠堂。”

      “你这是在怪我?”沈邑脸一瞬耷下来,“祈儿,当年你太小,很多事都不知道,其中的利弊你也不会懂,我当年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沈府,要是我不这么做,沈府还能到今天吗?”

      当初,他要是不对外隐瞒阿钰死了的消息,那些对沈府虎视眈眈的人能善罢甘休吗?怕是早闹到王上跟前了。

      王上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心痛至极,本就对那些传言半信半疑,说什么他的双生子抢走了王上孩子的福分,要是此时他再对外称他的阿钰死了,那简直就是将沈府交到他们手中,任他们揉捏啊。

      他能怎么办?他得为了沈府,为了沈府上下百来条人命考虑啊,他的阿钰因此不能入沈府祠堂,他心里难道不难受吗?但他没有办法。

      “祈儿,这事,只许成功,不许败,”沈邑话锋一转,“成了,阿钰就能安心入祠堂了。”可若是败了,王上就会降罪于他们,所以他们不能失败。

      半晌,屋门开了。

      闻声,沈歌钦忽地从石凳上起身,朝他那去,梧桐识趣地站在原地,不去打扰。

      沈歌钦偏头瞧了眼紧闭的屋门,又看向沈珂祈:“没什么事吧。”

      方才沈老爷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她在外头都听见了。

      “没事了,”沈珂祈看向她,瞧见她头上戴着他送她的簪子,他脸上挂着笑,“真的。”

      沈歌钦眉心仍皱着,她知道,他这是在安抚她。

      “我和父亲说了,我阿姐回虞城的这件事了。”他知道瞒不住她,索性说了。

      沈歌钦眉心皱得更紧了:“那,沈老爷怎么说。”

      “他同意了。”沈珂祈开口。父亲也想早点解决这件事,只有这件事结束,才能彻底放心。

      “回去好好歇息,”沈珂祈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忙会累。”

      她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一旦阿钰死了的消息传出去,那必定会掀起风浪。

      沈歌钦手指轻蜷:“那,沈老爷唤我过来是因为什么?”

      要不是沈珂祈赶到,这时候在沈老爷屋里被训斥的人就是她。

      沈珂祈看着她:“没什么。”

      “要是没什么,沈老爷就不会喊我过来了。”

      沈老爷今早就去了宫里,临近晚上才回府,回来后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着急差人来喊她,一定是有什么事。

      “是关于我和太子殿下的传言?”沈歌钦猜测。

      沈老爷从宫里回来,这个传言必定和宫里的人有关,回府后又找她,那就是关于她和宫里的人的传言,再者,她和宫里的人都没有什么交集,唯一有交集的只有太子殿下。

      所以,这个传言,是关于她和太子殿下的。

      瞧着沈珂祈的脸色,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是关于我和太子殿下的传言,对吧。”沈歌钦又问了一次。

      沈珂祈:“是别人无中生有。”

      “我和太子殿下之间没有什么的。”沈歌钦看向沈珂祈。

      谁都可以误会她,但他不能。

      “我知道。”沈珂祈轻声道。

      沈歌钦轻弯起唇角,只要他信就好了,别人信不信,她不在乎。

      -

      夜深了,梧桐又点了艾草,用来驱蚊。

      明明快末伏了,但夜里的蚊虫仍是扰人。

      沈歌钦垂眸,打卡木盒,里头是一把精致的木梳,这是他送给她的及笄之礼,也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及笄之礼。

      “小姐,这木梳和你头上的簪子,真好看,”梧桐走近,手上轻摇着扇,为小姐赶走烦人的蚊虫,,“公子真是有心了。”

      虽然她不知道公子为什么突然给小姐送礼物,但公子心里是记挂着小姐的,还给小姐送礼物,她就觉得公子真好,对小姐这般上心。

      “公子以前总对小姐板着一张脸,连话都不怎么和小姐说,现在啊,公子对小姐是真的好,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了,”梧桐坐到沈歌钦身边,手撑着脑袋盯着她瞧,“我觉得啊,一定是公子发现了小姐的好,所以才对小姐这般好的。”

      “梧桐,”沈歌钦将木盒盖上,截断了梧桐的话头,“我要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梧桐忽地坐直:“小姐,只要是你吩咐的,别说一件了,十件都行。”

      “你找人去查,最近虞城都有什么传言。”

      “传言?”梧桐挠头。

      虞城那么大,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传言。

      “小姐,你要我去查什么样的传言啊。”

      沈歌钦抬眸,盯着院里落地的一盏灯,开口:“我和太子殿下的传言,是从谁那儿开始传的。”

      -

      沈府的后门半掩,有人在门口张望了会儿,摸黑溜了进去,还顺带将后门关上了。

      他熟门熟路地晃悠到沈珂祈的院门前,正要推门进去,门就开了。

      石豆站在门口,瞧见他,心里咯噔一声,虽然他们见过面,但猛地这么瞧见他脸上的疤痕,他还是会害怕,毕竟他胆子小。

      周冗伸出手拍了拍石豆的肩膀,下手没个轻重,石豆疼得龇牙,被拍打的肩膀一瞬就塌下去了。

      “别像见到鬼一样,”周冗嘴角一抿,笑得脸更狰狞了,“我可没死。”

      言外之意,他是个大活人。

      周冗吸了吸鼻子,瞧见屋里的亮光,径自朝前走,边走边说:“不用你引路了,我识得门。”

      石豆在身后压着声音说:“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周冗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眼就瞧见坐在桌前还在提笔摹写的沈珂祈,他啧啧道:“想不到沈府的嫡公子,大晚上是这无聊的癖好,要是我啊,就得拥着美人儿入眠……”

      沈珂祈将笔一搁,周冗就噤声了,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虽然沈珂祈力气没他大,打架打不过他,但他就是怵他,他什么都不做,全身就发散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他还记得,他朝人射箭时的那种狠戾的眼神,现在想来,他身子都不由抖了抖。

      “找我来,什么事?”周冗双手抱臂,看着沈珂祈,“不过,第一次走着进沈府的感觉,真新奇。”

      他以前都是翻墙进来,这突然不用翻墙了,还有点不适应。

      沈珂祈拿起桌上的纸,走过来,将纸交给他。

      周冗拿过来一看,是他亲自绘的地图,连在草丛哪里伏击的地点都标出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沈珂祈,原来他刚才是在绘地图。

      “给我这个干什么?去劫财啊。”周冗挑了挑眉,这地图绘得就像标记了财物,要他在哪里行动似的。

      “这事我不做啊。”他虽然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但也有是原则的,害人劫财的事,他不干。

      “没让你去劫财。”沈珂祈开口。

      “那这图给我是做什么?”

      “我是让你确保这一条路,都不会有人瞧见不该瞧见的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条路上,会有人死,要让这个消息出去,但也不能让人寻到蛛丝马迹。”

      “谁死?”周冗抓住了重要字眼。

      “我阿姐。”

      周冗一点都不惊讶,他知道他阿姐早死了,他消息灵通着呢。

      “那你这到底是要人知道,还是不让人知道啊?”周冗手摸了摸下巴。

      地图上的这条路虽不是交通要塞,没有那么多来往跨城的商人车队,但跨城省亲的人不在少数。

      “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不该知道的人不知道,要让他们真真切切地知道死了人,但不能让他们见尸。”沈珂祈紧了紧腮帮子。

      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哪还有尸体,他的阿姐这次真正的死了,才能让这件事彻底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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