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场过季的风》萧也

10、第 10 章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皮草味，搅得初霁胃里一阵翻腾。苍白瘦削的下巴缩进衣领里，试图挡开那些不停地往人鼻子里钻的气味。可在那一瞬盈满他整个鼻腔的，却是此刻坐在他身旁那人的味道。

　　昨夜的一场雨带走了整座城的温度，让人猝不及防。
　　一年的生活并没能让初霁适应这里的气候。
　　仅仅是十月中旬，就已经冷得滴水成冰。
　　他们并肩站在广场上等着学校的车，初霁小幅度地抖着，本就白净的脸色带上了些苍白。
　　林间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初霁不明所以：“怎……”
　　一件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外套把他拢了进去。林间低头替他拉好拉链，又整了整领子，明明不是他该做的事，可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派自然。
　　初霁半张着嘴，被打断的话音再接不下去。

　　身后汽车鸣笛的声音兀然响起，林间抬头看了一眼：“车来了，走吧。”
　　他拎起两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拉着初霁上了车。
　　初霁任由他拉着，满心满眼都是刚刚林间低头拉拉链的样子。少年修长的脖颈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可真好看啊，他想。

　　初霁逐渐蜷成一团的姿势吸引了林间的注意。看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不舒服么？”
　　低沉的嗓音像颗粒轻轻碾过初霁的耳朵，有点痒。
　　他点了点头：“有点。”
　　林间：“师傅，麻烦问下下个休息站还有多远啊？”
　　“一公里左右吧，怎么了？”秦墨接过了林间的话。
　　林间：“初霁不太舒服。”
　　秦墨：“那麻烦师傅一会儿停一下吧。”
　　“好嘞。”
　　林间靠回后排的椅背，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抓着一个小东西递到初霁眼前。
　　“含一颗。”
　　一颗李子。
　　初霁微怔。
　　这种被人照顾着，像冬日暖阳那般让人从心底暖和起来的感觉，有多久没有过了？
　　倒也不算太久，不过恍若隔世。

　　初霁的脸被秋末的风吹得有些泛红。
　　他裹着略大了些的厚外套倚在休息站木质的回廊上，精致的下巴缩在领子里，呼吸间全是那人身上带着海盐清爽的柠檬香。
　　等得有些久，初霁抬眸望着林间离开的方向，眼里有急切的期盼。
　　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初霁错愕间回过头，白气从他微张的口中逸散而出，温柔地覆上了少年人好的看的眉眼。
　　南城烟雨惹朦胧。
　　似是江南一汪杏花春雨，丝丝缕缕地沾染上行人的衣裳。模糊了水天一色，醉了人心。

　　一只一次性水杯递到了初霁面前，暖流从掌心流淌向心底，入口的温度刚刚好。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林间看着眼前唇角眉梢都带着笑的少年，眼里也漫上一层温柔的光，轻轻得包裹住那个少年。

　　“啪嗒。”空了的纸杯被塞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初霁回过身，身上那层冷冰冰的气质散了许多，仿若冰雪消融：“哥，回去吧？”
　　阳光洒进他的眼眸，从眼底深处映出来。
　　春暖花开。
　　林间愣在了原地。
　　走远了的初霁没听到身后人的脚步声：“哥，怎么了？”
　　林间：“你叫我什么？”
　　初霁：“‘哥’啊。你不是比我大么？”
　　林间：“嗯。”有股暖流从他心底涌上来，漫过全身，流淌向四肢百骸。
　　他迈步向前，追上了等着他的少年，眼眸低垂，装作没看见初霁脸上那层薄薄的血色。
　　来人经过初霁身旁时，一只手覆上了初霁柔软的发丝。林间揉了揉初霁的头发：“走吧。”

　　两个少年并肩而行，眼角眉梢都透着满心欢喜。他们的眼眸星亮，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