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太太的逆袭》赵安雨

5、第 5 章

　　嗨动漫2012年诞生，BOSS从杭州一家老牌杂志社出来，久受日漫熏陶，想模仿日本集英社和小学馆做一番事业。

　　嗨动漫早早拿到投资，在杭州余杭区包下半栋楼，与100多个国内新锐作者签约，在自己的网站与APP同步更新。

　　截至目前，嗨动漫在国内动漫市场的份额超过腾讯网易旗下网站，手握3个头部IP和10多个2级IP，前途光明。

　　徐世南出自八大美院之一广州美院，之后去法国留学。冯依晨听说，这位美术总监是BOSS的亲信，在公司是有股份的。

　　入职当天，徐世南发来一封邮件，要求她放开手脚，把自己擅长的发挥出来，题目是形形色色的人物。

　　这就是衡量能力了。

　　冯依晨问了问时限，没参考时下流行的影视剧，按照自己的感觉来：青衫儒生漫卷诗书，侠客仗剑天涯，浪人蓑衣赤脚，艺伎白面彩衣；头戴金冠的国王高踞宝座，身披重甲的骑士浴血杀入敌军；阳光正好，公主伸长手臂，摘一朵最美丽的玫瑰；王后深夜揽镜自视，映出的是另一张面孔。

　　徐世南看过之后，没说什么，把她安排到嗨动漫旗下最火的作品《剑与玫瑰》项目组。这部西幻风的作品位居国内原创漫画排行榜TOP5，作者忙得昏天黑地，助理走一个病一个，要开天窗了。

　　“我就是个助理。”9月下旬，冯依晨评价自己的新工作：“打底稿、分镜、勾线、填色、网点、嵌字、沟通，什么都干。”

　　孟红林不明白：“作者写你名字吗？”

　　天真！她揉一揉丈夫脸庞，“傻不傻呀！作者只负责大纲、构思和人设，打打草稿，其他都是助理和编辑做，你不会以为，一本漫画都是作者画的吧？”

　　孟红林“啊”一声，“不是吗？”

　　“日本很多有潜力的新人都是从知名漫画家的助理做起的，时薪不高，但有前途。”冯依晨煞有其事地科普，“井上雄彦，《灌篮高手》作者，知道吧？给《城市猎人》北条司当过助理；《海贼王》尾田荣一郎的师傅是《浪客剑心》和月伸宏！”

　　大神如同天边月，孟红林只关心眼前人：“你也不能光当助理，太亏了，自己画点啥不好吗？”

　　她大笑，“这工作是临时的，十一之后原来助理回来，我就不用做了。徐总说，年底网站盘点，需要大量原创插画，我要顶上去。”

　　孟红林揉揉她黑发，“累不累？”

　　冯依晨信心满满，“总不能白拿人家工资！”

　　美工市价5000元，她的职位类似原画师/设计师，要更高一些，可冯依晨出勤时间特殊，就没过高要求，试用期2个月，薪水5000元，转正之后6500/月。

　　HR说，每年涨薪，有年终奖哦！

　　孟红林心情复杂。

　　他习惯了推开门，妻子和女儿高高兴兴迎出来，小小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饭菜合他口味，衣物毛巾伸手就能拿到，拖鞋摆在沙发边，周末出去玩。

　　现在不是不好，只是....

　　他没想到妻子找到一个上保险、时间自由的工作，他原以为，妻子接一些翻译、写东西和画画的散活在家里做，把她的社保钱挣出来，挣点零花，照顾女儿就行了。

　　孟红林两个创业伙伴，妻子都是这样的，在家照顾老人，健健身美美容，带孩子生二胎。一个开淘宝店，卖童鞋；另一个做自媒体，流量大了能接广告。

　　现在的妻子和她们不一样：清早填饱三人的胃，打扮得漂漂亮亮带女儿出门；傍晚他到家，有时家里做饭，有时是外卖，总有一束鲜花。女儿归他带，妻子忙着在书籍和影视剧吸收养分，准备第二天穿的衣服、鞋子和首饰，把他冷落了。

　　冯依晨故作狰狞地笑，“是不是没本人挣得多，不爽啊？”

　　孟红林亲她一口，“你挣的不也是家里的？我有啥不爽？”

　　他争的不是朝夕，融资上市才是大头。

　　冯依晨大大方方说：“乖~跟爸妈说，周末我请客，他们挑地方。”

　　望着妻子神采奕奕的眼睛，孟红林释然：日子怎么都是过，她开心就好。

　　第二天，轮到孟红林不开心了。

　　“算了”他悻悻地，“改天”

　　冯依晨奇怪，“那，周末去不去爸那里？”

　　不去的话，她探望母亲和孟红林爷爷一天，带女儿公园玩一天。现在忙起来，周末太宝贵了。

　　孟红林沉默一会，“爸说，宏略和王蕾闹离婚。”

　　孟红林每周探望爷爷，隔周看父亲，多年成了习惯。中午他给孟守僵电话，说，妻子入职一家公司，周六庆祝庆祝。

　　孟守僵却说，你弟弟出点事。

　　原来，王蕾和孟宏略大吵一架，后者搬出去住酒店，告诉父母，自己要离婚。

　　石文珊对王蕾很不满意，说，离就离吧，你考虑清楚；孟守僵心疼孙子，劝孟宏略，能过就凑合过。

　　王蕾直接索要万达的房子，索要车子索要抚养权，按她要求，孟宏略净身出户，还得付抚养费。

　　孟宏略自然不肯，说，房子给凯旋OK，可房子是我爸妈出的钱，是我姥姥出的钱，和我没关系，你找他们要去。

　　王蕾冷笑，说，房子就是你的，每月还的贷款有我一半，我有权争取；或者，把房子转到儿子名下，你也可以住。

　　孟宏略气得半死，把以上聊天记录发给母亲，说，日子没法过，你去和她谈，离，必须离。

　　“这叫什么事！”孟红林忿忿，“王蕾想什么呢？房子和她有一毛钱关系？离婚也轮不到分房啊！”

　　这就开始了？冯依晨下意识看看手机，2016年9月23日。

　　还不到时间，还有3个月，她安慰自己。“法律规定，房屋不动产以登记制为准，房产证写谁的名字就是谁的。王蕾说的没错，万达房子是孟宏略的。”

　　孟红林觉得你逗我呢！

　　“想啥呢？谁出钱是谁的。”他一五一十地，“万达房子是珊姨单位福利，2010年市价2万一平，珊姨不到1万拿下的，总共才100万。我爸珊姨出了30万，找老太太借了30万，贷了40万，写的宏略名字，装修花了25万，我爸每月还1500，宏略一分钱没出过，和王蕾有一毛钱关系？”

　　不等妻子说话，孟红林就补充：“宏略13年结婚，就算王蕾打官司，分割三年偿还的贷款，钱实打实从我爸工资卡出的，不可能判给她。退一万步，判给她一半，才几毛钱？还不够律师费！”

　　这个时候，孟宏略是孟红林弟弟，是孟守僵石文珊心爱的儿子，是孟家石家最受宠的成员，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相比之下，王蕾就是外人了。

　　冯依晨无奈：“我说的是房屋所有权，你说的是离婚，不是一码事。钱是你爸珊姨出的，所有权是孟宏略的，他有权分配，有权转让有权抵押有权出售，你爸珊姨做不了主。”

　　见丈夫瞪着眼睛，她抢着说：“如果孟宏略把房子给王蕾，给孟凯旋，你爸珊姨只能起诉，凭借购房合同和银行流水把首付和贷款拿回来，装修钱扔进水里，房子增值部分和你爸珊姨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凭啥啊？孟红林被气笑了，“想啥呢？开什么国际玩笑？宏略吃屎了？脑子进水了？凭什么把房子给王蕾？她从结婚到现在，挣过一分钱吗？花的倒不少，上次宏略跟我说，去三亚包就买了2个，一个Coach一个Gucci！你知道他俩为啥吵架？宏略刚找他舅舅借了5万块钱，王蕾就把孩子扔给她爸妈，和同学去一趟埃及，刷宏略信用卡刷了3万块，宏略才急了。”

　　划重点，孟守僵石文珊已经拿不出钱，孟宏略改找石文珊哥哥了。

　　冯依晨觉得个别话刺耳，“我以前也没上班啊！”

　　孟红林忙哄，“我不是上着班呐！你读研，还得看露露，能一样吗？”

　　提起孩子，孟红林更不高兴：妻子父母帮不上忙，一个人把露露照顾得妥妥当当。王蕾照顾儿子，把自己爸妈拉过来帮忙，连带弟弟堂而皇之住进万达房子。孟守僵石文珊没退休，帮不上忙，只好住回旧房子，周末回自家吃顿饭。

　　这叫什么事？

　　于是他没好声气，“我跟爸说了，现在是21世纪，和他那年代不一样，不能凑合。离就离，该打官司打官司，该分钱分钱--他俩有什么钱？欠了一屁股债！你知道吗，13年宏略去上海，办雏鹰贷款贷了20万，是珊姨替他还的！”

　　冯依晨故意拉长声音，“那，爸和珊姨干嘛同意他俩啊？”

　　孟红林不说话了。

　　孟宏略8岁查出糖尿病，打针吃药，控制血糖，请病假是家常便饭，全家尤其石家人愧疚极了，娇生惯养地，当成大熊猫伺候。

　　孟宏略心血来潮要学小提琴，家里报名师班，买进口乐器，玩2个月扔到一边，小提琴现在还在储藏室积灰。

　　学业就别提了：家里安排杭州前三的小学、初中，花择校费进入重点高中，到清华北大参观、夏令营，末了孟宏略高考失利，上个大专，石文珊提起来就掉泪。

　　孟宏略受了刺激，不复读不上课，跑到外地大姨家，不许告诉家里。大姨偷偷打电话，孟守僵请假赶过去，不敢打不敢骂，好说歹说弄回杭州。

　　久而久之，全家只求孟宏略别闯祸，别离家出走就阿弥陀佛。

　　想不到，孟宏略带回的王蕾突破两家人心理下限：大专同学，无业；父母曾是出租车司机，待业；弟弟职高，依然无业。

　　从小带大孟宏略的石文珊母亲生气了，不给王蕾好脸色，对孟宏略说“不行！”

　　逆反？还是真爱？孟宏略嘴上答应“分”，没多久王蕾怀孕了，住进孟家不走。

　　全家人互相安慰，孟宏略的病终生无法痊愈，没考上好大学，好女孩看不上他，就这样吧。

　　过了很久，冯依晨才打破沉默，“跟爸说了没？”见孟红林茫然，戳戳他肩膀“体检~”

　　孟红林恍然大悟，“忘了。你给你爸妈报就得了，我爸妈单位有，管他俩干啥？”

　　孟宏略是老病号，天天吃药定期复查，王蕾？管她呢！

　　冯依晨苦笑：“多多益善，检一次有什么不好？你不说，我跟珊姨说。还有个事”

　　门是开着的，女儿看的动画片声音传出来，咿呀咿呀地。孟红林搂着妻子在沙发上挪动，找最舒服的姿势。听妻子说“跟爸和珊姨商量，把万达房子转到爸珊姨名下”愣住了。

　　“想啥呢！”他指天花板，“这房子还给我爷爷，你答应吗？”

　　冯依晨想了想：“你这是婚前财产，没贷款，不一样。孟宏略不是要离婚吗？万一再找个王蕾这样的”

　　话说着，她闭上嘴巴：孟宏略的为人，上一世她领教过，自己的想法是天方夜谭。

　　孟红林觉得可笑，“贷款15年，没还完怎么过户？你啊，别惦记万达了，以后本大爷挣到钱，给小娘子买大房子，啊？”

　　冯依晨伏在丈夫怀里，懒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