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A拍档》放飞的鸽子

2、不要浪费

　　“考死……抱歉，宋兄，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巫禅困难地吐出了新词汇的前两个音节，因为实在陌生又不得不放弃重复宋云钰所说的话，向他表明自己的困惑和不解。

　　“……”宋云钰沉默了半晌，投降似地半举起右手选择退一步说话。“啊……不用回答也没有关系，我对别人的特殊癖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求知欲。”

　　“总之，今天感谢你的帮忙。我不喜欢欠人什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如此真是太好了！”巫禅高兴地上前半步，热切地与宋云钰攀谈道，“不知道宋兄对这里熟不熟悉。说实话，在下初来乍到在这里迷了路。”

　　宋云钰面容有些微的扭曲，他张了张嘴而后道:“这里我当然是熟的，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

　　“原来是位前辈。”巫禅闻言立刻恭敬地行了半礼。

　　“前辈？”宋云钰面上的表情变得更为扭曲了些。“你还是称呼我宋先生吧。”

　　先生？

　　巫禅闻言面上多了些恍悟，原来面前这位还是个教书的先生。

　　“好的，宋先生。”

　　“你想要去哪儿？”宋云钰抬手轻点耳际佩戴的光脑退出了游戏模式，准备打开导航。

　　虽说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几年，但也不代表这座城市的所有地方他都是熟悉的。他看这位爱好cosplay的青年没有佩戴自己的光脑，估计这也是他在城市内迷路的原因了。

　　“在下要去阎王殿，麻烦宋先生了。”巫禅对他抱拳道谢道。

　　“阎王殿……哎？”宋云钰刚在光屏上输入这个名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太对劲。“阎王殿？！”

　　巫禅面上多了些尴尬的神色，在宋云钰怪异的视线下他解释道：“在下死后被鬼差拘役到了这里，但拘役的鬼差看来有些马虎，不小心把我丢在了路上。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大抵猜想是要前去阎王殿接受审判的……”

　　被宋云钰愈加凝重的视线盯着，饶是巫禅面上都带了些绯红，不要误会，他这是尴尬憋出来的。

　　“这……这都是我从话本和说书人那里听来的，具体死后要个怎样的流程我也不是很清楚，若是宋先生知道我接下来该去哪里的话，就劳烦您带我走一趟吧。”

　　听完巫禅的这一席话，宋云钰也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里可没有什么阎王殿。”
　　。
　　“嗯？这里不是死后就会去往的阴曹地府吗？”巫禅追问道。

　　宋云钰眼角的余光瞥向那灯红酒绿的市中心，言语颇为感慨地说道：“这里若是阴曹地府，那怕是谁都不怕死了。”

　　巫禅听他这么一说，细想之下也是。

　　就他一路走来所见，都要比战乱时那民不聊生的世间好太多了。若是阴曹地府的生活堪比世间的皇权贵族，那么还有谁愿意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呢。

　　巫禅还没有思考完此地并非阴曹地府的问题，就听宋云钰对他抛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

　　“而且，我还好好活着呢。”宋云钰凝视着巫禅，淡淡说道。

　　从意识到不对开始，宋云钰的目光就没有从巫禅的脸上移开，他的脸上无论是茫然还是惊愕的表情都不似作假。

　　若是一个cosplay爱好者能有如此细致的演技，那不去银幕上表演，而是用来欺骗一个路人，也就太浪费了。

　　听眼前的宋云钰说他还是个活人的时候，巫禅的心情可以说是五味杂陈，无法言喻。

　　宋先生是活着的人的话，那么他呢，也是还活着的吗？

　　若是还活着，那他在城防被一刀捅穿死亡的记忆又算是什么？黄粱一梦吗？

　　还是说，这个地方和宋先生才是他的一场梦？

　　饶是下山游历多年，巫禅啊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往哪里做些什么？

　　“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了吗？”

　　“我……不知道。”巫禅是茫然的，既然此间不是阴曹地府，那么他这个已死之人该去往哪里？

　　“我似乎没有归处。”说出这话的男人就像是被丢弃在街上找到不到家的流浪犬。

　　他这副模样看得宋云钰忍不住叹息出声：“那就为你找一个暂时的落脚处作为之前事情的报答吧。”

　　“麻烦宋先生了。”这种时候巫禅自然无法做出更好的选择，他的脑袋还因为各种问题一团乱呢。

　　“跟我来吧。”

　　巫禅闻言跟上宋云钰的脚步。

　　宋云钰并没有带着他继续向着灯火通明的市中心走，而是偏移道路走上了一条相对昏暗的小路。

　　小路上的灯盏不如大道上那么多，巫禅眼前的路一明一暗不知通往何处，好在还有宋云钰坚定地走在前头，让他不至于惘然无措。

　　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宋云钰才带着巫禅找到了一家旅馆，旅馆的旁边还有一家小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在这儿等我一下。”

　　留下这句话后，宋云钰便径自走进了便利店中。

　　“好的。”巫禅看着宋云钰走进那家满室透亮的便利店，薄而剔透的琉璃门自动开启又合上。

　　看着他提着从门口拿到的篮子穿梭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一会儿从这端消失踪影，一会儿又从那端重新出现。

　　“先生，要加热吗？”便利店店员从满满的购物篮中提前翻找出可加热的食物，贴心询问宋云钰。

　　宋云钰沉吟一声，点了点他手中的两份芝士猪排便餐。“这两个加热吧。”

　　“好的。”店员放下其余的商品，眼睛瞥向店外迟疑地询问道，“先生，外面那位是您的朋友吗？加热还需要一段时间，不如让他进店里等吧。看着……怪可怜的。”

　　听了店员的评价，宋云钰抬头往外看去，确实看上去挺可怜的。明明有着一副冷硬俊雅的相貌，但此时睁着一双星眸紧迫盯人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怕被丢弃的大型犬。

　　“啧。”宋云钰忍不住咋舌，但还是依店员所言对店外的巫禅招了招手。

　　看店外等候的巫禅在得到他的示意后一瞬间亮起的眼眸，宋云钰又扭头与店员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有点奇怪的爱好。”

　　店员回以善意的笑容，手中的动作不停。“您放心，在便利店兼职了两年，多奇怪的客人我都见过，不会感到惊讶的。”

　　有了店员这句话后，宋云钰便放了心。他迎上前把愣在门口看着玻璃门开开合合不知进出的巫禅领进了店内。

　　“坐吧。”宋云钰把巫禅安排在了便利店内仅有的一张餐桌前。“我饿了，先陪我吃一顿饭吧。”

　　“好的。”

　　安顿好巫禅，宋云钰回到柜台前扫描光脑结了账，稍稍等了几分钟的时间，顺便把热好的便餐带回了餐桌前。

　　“吃吧。”宋云钰把打开的便餐和筷子塞到了巫禅的手中，便没再管他。

　　只垂首慢条斯理地吃着并不怎么好看好吃的便餐，看着倒像是在享受什么大餐似的。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反倒让巫禅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热好的猪排便餐散发出食物的香味，引得巫禅迟钝的肚子终于发出“咕咕”的声响。

　　他忍下了自己的所有疑虑，享用起好心的宋兄赠予他的晚餐。

　　“好吃！”巫禅一口咬下沾有酱汁和芝士的炸猪排后，忍不住向宋云钰发出感叹。

　　吃到美食时亮晶晶的眼睛和喜悦的表情不似作假，巫禅是真的觉得很美味。在他那个时代，盐是官府严格管控的，糖更是奢侈品，调味品很少不如现代来的丰富多姿。

　　好吃吗？

　　宋云钰同样嚼着沾有酱汁和芝士的炸猪排，右手抵着脑袋看着埋入便餐中吃得不亦乐乎的巫禅。

　　明明是炸猪排却没有一点酥脆的口感，酱汁也是一股子的香精味儿，芝士也硬邦邦的……

　　这样的算是好吃吗？

　　宋云钰稍稍填了填自己的肚子，便餐还剩下一半就不再吃了，很是浪费。与他不同，巫禅如不是顾及仪态，估计是要把装便餐的可降解盒给舔一遍的。

　　吃完这些，巫禅的目光虽然克制但余光还是忍不住落在宋云钰剩下的那一半便餐上。

　　宋云钰看着他这模样，抬手用筷子戳下了自己咬过的那块猪排，把剩余的便餐推到了他的面前。

　　“不要浪费。”

　　“好！”

　　等巫禅吃完后，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宋云钰领着他走出便利店拐进了旁边的旅馆中。

　　尽管心中已经确定了青年的无害，又可能来自古前，但你以为他会就这么把这个来历成谜的人士带回家中？

　　别开玩笑了。

　　帮他寻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是他宋云钰最大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