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夜深了，四室两厅的房子里，只有一间卧室亮着灯。
苏卿穿着恶龙的睡衣坐在床上，抱住电脑看着毫无回应的邮箱发呆。发向国外的无论是邮件、短信、电话和其他网上的联系通讯，全都石沉大海。
记忆中嬉笑怒骂的少年，抛下亲生父亲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想着病房内满脸病容的养父，她忍不住叹气。
今天的信息量实在过载。
出生几个月，她被放在了福利院门口，十岁的时候，少年邬航陪着父母去资助的福利院遇到她，一眼看中想要做她的哥哥，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养父母将她带离。
养父是不婚主义，养母尊重他的决定。
于是养父养母住在对门，养母拼搏在外，养父继续做他的绘画事业，就连姓氏，也是邬航随母姓，她随养父姓。
她因此有了名字，叫做苏卿，也有了一个小她一岁的弟弟。
邬航很聪明，似乎迫切地想要照顾她，连跳两级，一路做她的学长，为她保驾护航。
他们一起长大，初升高时，邬航不知为何开始对她忽冷忽热，但即使这样一切仍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邬航和她高二的时候，这个家忽然支离破碎。一心艺术的养父出轨，得知这个消息的养母在捉奸的路上车祸身亡。
上个月还和她约好考同一所学校的少年，在母亲的葬礼结束不久便不告而别，出国多年不曾有过联系。
他憎恨父亲的出轨，也怨恨父亲导致母亲去世。
或许在他看来，这是他对父亲的惩罚。
只是他可以痛快不留情面地离开，她却难以做到。
从被带出福利院的那一刻，她就像一个风筝，而养母养父身上就有着她的牵引线。
这栋房产是养母名下的，邬航十八岁时就可以过户，但是他却没有回来办理继承手续。
这曾经的“家”，她可以暂住在这里，却没法解决医疗费的燃眉之急。
养父的钱加上她这几年多份工作积攒下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可治病的费用还是需要很多。
想到存款余额，苏卿又忍不住叹气。
养父现在的身体，医生推荐是先化疗后手术，手术后还有疗养阶段。
钱是要源源不断往里砸的。
她现在，太需要钱了。
出人意料的是，她在病房前一筹莫展时，居然有人找到她，说她可以拥有足够的医疗费用？
苏卿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父母无力抚养被丢弃在福利院，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惊天身世。
身为一个被抱错的豪门千金，被假千金找回家继承家业，这合理吗？
好人真多。
苏卿扔下电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发呆。
又想到从枳所说，她是被护士故意调换，然后从枳的父母因为不想要女儿而将她抛弃在福利院。
心道：坏人也不是没有。
她努力回想着昨夜梦中情景，发现只记得三个人渣和一干极品路人。
而如果真的选择回归豪门，其中的好人坏人，表面背面，应该也是很难分辨的。
苏卿忍不住轻叹，然后伸手拉过被子蹂躏。
然过了一会她伸手在床头柜摸索到手机，打开与邬航的通讯界面，一顿输出，核心语义：邬航，出来挨打！
她发完以后看着仍旧没有回复的页面，又是一声叹气。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苏卿试探的喊了几声系统，却没有得到回应。
苏卿正疑惑，一道黑影悄悄穿过门缝，几步跃跳到苏卿的腹上。
她吓了一跳，闷哼一声，双手条件反射地架起罪魁祸首，她定眼一看，十分诧异:“哪来的猫！”
这是一只关了灯来去无痕的猫，蓬松的黑色绒毛摸起来柔软，无机质的深色瞳孔定定地注视着苏卿，喵了一声。
然后苏卿耳边就传来了机械音：
【检测宿主偏好，自动选择体型。】
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且已经足够离奇，苏卿还算接受良好。
苏卿将猫抱住逆毛捋了几下，“我昨晚做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梦是跟你有关你为什么绑定我？”
黑猫：“喵！”
【宿主的梦是三本小说的剧情，不幸的是三本小说世界渗透融合。系统通过数据模拟，发现宿主的回归豪门是三本小说的开端且不可避免。宿主的回归开启《落难千金和她的腹黑竹马》的男女主感情线，宿主的养父病危触发《霸道总裁和他的替身娇妻》的男女主感情高潮，宿主的竹马自杀使《大小姐的明星男友》…】
苏卿听到“竹马自杀”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匆忙打断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
苏卿：“等一下，邬航自杀？”
黑猫歪了歪头，像是思考的模样：“喵。”
【叮——无名姓者，人物姓名匹配成功，人物邬航，因严重心理疾病自杀。】
心理疾病？记忆中的邬航总是带着笑模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找我应该不会是要我继续完成你所谓的剧情吧。”
【系统7722，所属维护类型，品名虐渣系统。宿主破坏三个女主的狗血爱情设定，即可触发规则，维护世界稳定。任务奖励固定，系统为宿主提供逆天改命机会。】
“意思就是我要让梦中的人渣得到应有惩罚，我养父和邬航的病就都可以治疗成功？”
【叮——电量不足，进入休眠模式。】
猫猫什么都不知道，猫猫只想找热源睡觉。
黑猫眼睑低垂，只传来咕噜噜的闷声。
苏卿又讲了几句话，却只有她自言自语的声音，始终没有再得到任何回复。
也不知道系统是故意回避还是真的自动关机。
苏卿将黑猫搂住，又盯着猫发了会呆，然后才终于带着乱七八糟的思绪进入了梦乡。
-
格调典雅的西餐厅，两个有些相似的女性面对面的坐着，他们看着是相差十几岁，但桌上却摊放了一份DNA鉴定文件。
年纪稍长些的女人就是苏卿生理上的母亲白周，她衣着华丽，气质不俗，身形窈窕有致，带着女人的妩媚与娇美。
“你竟然真的是我的孩子，感觉和我一点都不像呢。” 金玉堆砌出的面庞年轻娇柔，白周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看着面前熟悉的陌生人，目光带着新奇意味，仿佛发现了一个新的玩具。
白周自女儿牙牙学语时就开始安排着培训表，并一手培养出了一个让她很满意可以“一家女百家求”的闺门名媛，却在这个时候，得知她竟然还有一个野蛮生长的女儿。
白周目光毫不遮掩，打量着苏卿。
两个人的眼睛其实是如出一辙的。细密的睫毛遮着眼底情绪，眼尾微垂，勾勒出略显无辜的弧度。
旁人看着，大抵以为是姐妹两人。
苏卿看着面前姿态雍容的女人，却并没有感觉到母女应有的亲切。
她有些紧张。
苏卿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她，是母亲，还是妈妈？
白周也完全没在意称呼这个问题。
“好吧，我竟然有了一个新的女儿，三天后，我来接你。” 白周看着有些沉默的苏卿，忽然笑了，神色有些薄凉：“带你去墓碑前见一见我的另一半。”
说罢，白周甩出一张银行卡到桌上，“这里边有十万元，是你从小到大的零花钱——你的姐姐，或是妹妹，她可是从十八岁开始就没有拿过我一分钱。”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
苏卿一时失语。
原来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梦中她的亲生母亲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她只在意自己能否一直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于孩子，她更像是交付出一个产品。
梦中的苏卿只是在家庭聚餐时同她打过招呼，并没有其余的相处。或许是苏卿在面对豪门家庭时选择了留有时间考虑，与她没有过什么相处的母亲，因为投资的养女和掌权人的意愿而委曲求全地前来做不熟练的说客。
如果苏卿现在不是急需钱来缴纳医疗费，她当然可以硬气的将卡推远。
可是这十万元，相抵的是接下来几个月的住院费。
“谢谢您。”苏卿纠结一瞬，还是将卡收下，“我也是十八岁开始打工，这钱可以当我借您的吗？我会尽快还您。”
女人轻哼，对苏卿说的话不甚在意：“治疗一个胃癌患者，只要这点钱可是不够的。”
她戴好墨镜，阻绝两双相似眼眸的对视。
苏卿目送着女人离开，从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到女人坐着轿车扬长而去。
苏卿的心情有些复杂，神情也有点低落。
优雅的钢琴声，仿佛带着安慰意味抚慰着她的情绪。
即使有系统所谓的任务奖励，治疗也是必不可少的。
“往好处想，苏卿。你至少目前减少了需要进行的十万元贷款。”
苏卿捏着银行卡，自言自语道。
钢琴曲骤然停下。苏卿侧目看过去，只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正在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纠缠。
女生紧咬唇瓣，下唇都有些泛白，小鹿一样的眸子有些闪烁，仿佛是急的要落下泪来。
“先生，您真的认错人了！”女生尴尬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声说道。
“泠泠，你还在怪我是不是？”男人看起来竟然有些醉醺醺。
侍应生到了附近，似乎是因为见到了男人的正脸，有些踌躇不再上前。
男人拉扯着女生，女生有些犹豫的看向钢琴，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已经是快打烊的时间了，西餐厅的人并不多，趁着女生还没引起大规模的注意，苏卿几步上前，手心搭在女生的肩膀，带着安抚意味地轻拍了两下，然后将人推到自己身后，对侍应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前来：“舍长，终于到下班时间了哦。电影要开场了，走吧？”
苏卿动作迅速，醉酒的男人似乎还有些懵，他追了两步还想说什么，一阵眩晕感袭来，让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苏卿揽着女生快步离开。
【叮——系统开机成功，检测到目标人物江陵。】
苏卿路过用余光扫了一眼男人，结果顿了半步。
这人……就是自己梦中见到的，脑子不太好的霸总，人渣二号
两个人一起快步行走，不知不觉就到了附件的公交站牌。
苏卿脑子有些乱，看着面前的站牌，她缓缓松开了另一只被她一直紧握的手。
“我叫楚书意，”女生看着苏卿，似乎有些腼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出来帮我解围，恐怕我就要因为和顾客发生冲突而失去这份工作了。”
梦中的情节忽然清晰。
苏卿看着面前的女生，她的面容娇弱，完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害羞的女生是如何被迫与一个脑瘫霸总从生理到心理纠缠不休的。
甚至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一张有些与别人相像的脸。
“……”苏卿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止住，她笑了笑，眉眼柔和：“我是苏卿，我确实有两张电影票，要一起去看吗？”
楚书意看着她，脸颊微红，“那，还要再谢谢你啦。”
电影票是邬航喜欢的悬疑题材，苏卿本来打算一个人浪费两张票，现在有人陪着她看完，倒是个意外之喜。
-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许昭元。】
这倒是意外之喜。
第三个人渣，竟然就是这部悬疑电影不曾宣传的名不见经传的男三号。
画面中的许昭元被黑衣人重拳出击，拳拳到肉。他抿了下唇，轻咳一下，吐出了一节牙齿。
楚书意皱着眉头，紧绷着脸，仿佛已经感同身受。
而苏卿面对着大屏幕，忍不住双手交叉，心道：不错，反派做了我最想干的事！
镜头很快转场，她有些遗憾：这挨打剧情过于短暂。
许昭元的剧情不是很多，主要负责武戏的被打部分，然后就领了便当，成了一具连环杀手的战利品。
苏卿对许昭元便当的后续剧情已经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回忆梦境。不知道系统是不是有帮忙，跌宕起伏的梦中情节十分清晰。
从她被律师找到后开始，一切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而她，确实就是那最中心的一颗关联起一切的棋子。
她忽然又想到，如果那是被数据遍历多次形成的既定结局……那么邬航呢？
系统是说他自杀了，可是他就只想过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枯萎掉，也没想过来找她吗？
你真的彻底抛下我了吗？
后续的一个小时在苏卿的时间感知中过的飞快。
当电影散场，影院的灯突然亮起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电影已经结束。
楚书意转头看她，似乎说了几句剧情，苏卿颇有些浑浑噩噩的应答着。
两个人起身一起走出影院。
身边的情人友人全与她们擦肩而过。
苏卿虽然不是自己一个人，却觉得有些孤独。
苏卿转头看着身旁沉默着似乎在回味剧情的楚书意提起话题：“今天占用了你的两个小时看了一部差强人意的电影。”
楚书意面颊微红，看着有些紧张：“我、我很荣幸！我单方面见过您，是非常优秀的直系学姐，我很佩服您！”
苏卿只记得几个人渣的骚操作，但巧合的巧合就是必然，她现在是已然入局。
如果一切不可避免，变被动为主动也算是一种新尝试。
苏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以后，就不是你单方面。我们是朋友了。”
楚书意比苏卿矮上半头，她试探地挽住苏卿的手，然后露出一个笑脸：“那我可以请学姐吃饭吗真的很谢谢您今天帮我解围，还带我看了电影。”
苏卿也笑，“好啊，书意。”
她已经在梦中感同身受过一次失败，按照蝴蝶效应来说，如果以梦为基准，参考已发生的现实，事件节点的细微改变，也会推动着未来发生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