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教我拍吻戏》江海潮生

34、第三十四章 拍摄

　　帐篷内陷入黑暗。

　　苏苁安有些辗转难眠，肩膀一痛，下面硌着一个东西。

　　她放轻动作把东西摸出来，摸黑看不清，像是早上不知掉在哪以为丢了的的头绳，在手心里握了一会，然后塞进了不远处一臂就能够到的背包侧面夹层里。

　　三点钟田熏醒来，蹑手蹑脚正准备出去，看到苏苁安一只胳膊露在外面，手里不知握着个什么，正蜷着手指。

　　她想着会冷，想把胳膊帮忙塞进去，刚一碰到就听见苏苁安带着困意的声音问：“什么时间了？”

　　田熏把声音压成气声：“快三点了。”

　　苏苁安应了一声，翻身不出声了。

　　田熏以为她睡着了，蹑手蹑脚走出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单是把他们创造的这些垃圾给带走，就需要耗费不少力气。

　　回去的路上不在拍摄范围内，坐的节目组的车下山的。

　　他们虽然没有怎么出现过，但队伍却不小，十几辆车陆续下山，回到一开始录制的三层农家院里。

　　虽然任务少，但都是耗费体力的，节目组善解人意，让他们先睡一觉，后采的事之后再说。

　　苏苁安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了，这里离市区远，后面的录制不知还要花费多长时间，都没有离开。

　　工作人员让她去摄影棚准备录制，里面有人，化完妆后就在外面等着。

　　不是专业的摄影棚，有声音隐隐约约透出来。

　　导演的声音响起：“说一下对每个人第一面的想法。”

　　“卫巍，他主持的综艺我看过，人挺开朗的，也很细心。刘湖我就不评价了，之前合作过，但也是远程，没见过真人，挺帅气。”

　　导演插话：“哪种帅？”

　　“适合做演员的那种。田熏是第一次认识，性格也很好……”

　　对所有嘉宾的评价一视同仁，点到即止。导演也不好要求什么，只能多抛出点迷惑性问题，但回答的人一直坚定且简短。

　　“……苏苁安。”

　　苏苁安听到自己的名字，神经紧绷了一下。

　　那道很容易就能被辨认出来的清冷嗓音响起。

　　“我看到了她。”

　　之后静了四五秒钟都没有声音再响起。

　　导演问：“然后呢。”

　　女声重复了一句。

　　“我看到了她。”

　　苏苁安靠着墙，仰着头闭上眼睛。

　　走廊上白炽灯亮得刺眼，眼睛有些发痛，后脑抵着的头绳装饰物硬得更痛，但她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或许有一天她能更准确的形容，但现在只是觉得失眠后的久睡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

　　因为《一日》的拍摄已经推迟了两天进组，所以这边一结束，苏苁安一刻都没休息又进《某天》剧组拍摄。

　　拍摄地点是城中村的街巷。苏苁安一开始拿到的戏份安排排得很满，原以为第一天就要开拍，没想到导演重新给了她一份剧本，跟之前的那版比只多了几页，却增添了很多细节。

　　原本一个讲与童年和解和成长的故事，那些隐藏在暗流下的涌动，忽然跃出水面，变得不再那么晦涩了。

　　剧情中加了点鬼魅元素，黑暗中隐约的人影，没有明说，却总是叫人不寒而栗。

　　《某天》很日常，却又不是那么日常。

　　演女主小时候的演员和苏苁安拍得简直不是一部戏。

　　小女孩以为自己在演一个三好学生，正伏在桌子上做作业，忽然抬起头，看着家中某一个阴暗的角落，直直的看了一会，又低下头。

　　或许是走在路上，或许是在家里，她有时候总是会这么做。母亲觉得女儿变得古怪，并且难以沟通。

　　她工作忙，撑起一个家已经是疲惫至极，上了中学的女儿却还要求每天要送她去学校上早自习，这不仅导致她需要早起，睡眠也无法充足。

　　母亲没有拒绝，但她把不满发泄在女儿身上。

　　一个是青春期，一个是更年期，家中开始日夜不停的争吵。

　　有一天女儿不再这么要求了，她没有再叫醒母亲送她上学，而是一个人出了家门。

　　演小女主的演员按照她的剧本去演，苏苁安手中拿到的是一份褪去了遮掩的冷酷的真实。

　　家是搭建的拍摄棚，一个是从前，一个是现在。装饰几乎没有区别，细节处被做旧了。

　　长大后的女儿独自一人居住在家中，仍旧有小时候的习惯，不管做什么，总是忽然抬起头看着某一个方向。

　　但这一段简简单单的戏拍了五遍才好。

　　导演石天不怎么爱说话，也不讲戏，随意演员怎么演，只要演出他想要的感觉，一遍过的有，拍一整夜的也有。

　　后来是制作人觉得这样不行，效率太慢，找石天谈话，下一场再拍的时候石天就罕见地开口指点说：“你动作太多了，平常人是不会有那么多小动作的。”

　　苏苁安按照他的话删减了动作，然后一遍过。

　　她一开始有点怀疑拍得到底好不好，后来找机会看了看效果，回去就把自己添加在剧本上的那些注释全部划掉了。

　　苏苁安记得不知在哪听过，每遇到一个人，他身上总有能让人学习到的地方，而石天是拍纪录片出身，所具备的经验和审美不同于吴琛和陈导。她不拘泥，半个月下来，演戏竟然有种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

　　也渐渐能理解之前同虞锦棠一起出门为什么她从没被路人发现过。

　　但这种状态还没搞熟练，廖琳给她安排了几份通告，要炒一炒因为好几集都没出现导致人气下滑的妩烟角色的热度。

　　原本就不空余的拍戏时间被一再压缩，导演石天还没有什么表示，苏苁安就先有些受不了了。

　　睡觉都是在路上睡的，休息不好，到了片场进入不了状态，ng的次数甚至比一些素人演员还多。

　　有一次路过导演的休息室，听到石天在和编剧抱怨：“早知道就不改剧本了，什么不能拍，现在这个样子也是磨洋工，快点拍完我就能接下个本子了。拍鸟不比拍这有趣？”

　　编剧劝他：“你拍鸟能拍一辈子？就快拍完了，我看人也挺不错的，别整天摆脸子。”

　　苏苁安没再继续听，她回到被租下围起来的片场，周围人声哄闹，说方言的比普通话多。

　　剧中的市井烟火全部是请当地人扮演的，也被石天磨戏，但一点都不恼，逢见人还说自己也成了演员了。

　　苏苁安听不明白他们都在谈论什么，她演的长大后的女主，从大城市回来，十几年没说过家乡话，外出的时候别人问一句，她都得憋半晌然后尴尴尬尬地说句普通话。

　　演小女主的女孩走过来，手上拿着个苹果，带着一点吴语口音的声音软软的：“姐姐，吃不吃？”

　　“谢谢。”苏苁安笑着接过，顺手拂了拂女孩翘起边的裙摆。

　　她跟女孩关系不错，导演要求她们身上要有一种共通性，除了睡觉，日常都待在一起。

　　女孩看了看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卷子，上面还有打了红叉的笔迹，小声说：“姐姐，帮我签个字吧。”

　　眼见着要被拒绝，女孩着急道：“你吃了piang锅就得帮我签。”

　　“……”苏苁安接过卷子，看了看分数，让女孩坐到她旁边，一题一题跟她讲。

　　这个年级的卷子如果认真学过很少有不会的，或许是女孩这些天拍戏疏忽了，有些题目不懂，但也一点就通。

　　女孩妈妈为了照顾她也在做群演，正要过来找她，苏苁安对她笑了笑，做了个手势示意女孩在做题。

　　苏苁安从旁边离开，把位置让给女孩妈妈，听到她的方言能猜出来些意思，似乎在问哪里不会。

　　导演走出来，开始组织准备拍下一场戏。

　　全部戏份都要素颜，必要情节还要画丑，苏苁安没有要化妆的要求，在一旁等待的时候打电话给廖琳，说不再接小活动商演之类的通告。

　　平常不插手接戏，但连这也不接，廖琳就有些不满，说到底苏苁安还是她手下的艺人，要是被牵着鼻子走，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

　　但她没直接说，随口应和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不想接有的是人想接。

　　妩烟并没有很明确的死亡镜头，虽然说因为剧情的精彩发展对角色的讨论逐渐减小，但还是有一小波人每天期待着还会有她的镜头。

　　经过这一段时间不断的热度炒作，物极必反，网上已经有言论从一边倒地夸变成有些微妙。

　　毕竟谁也不想天天看见哪个明星的炒作。

　　廖琳正要安排人给新签的小艺人造势，接机运作一下，弄个谁更适合妩烟的话题，把苏苁安的热度分走点，但没想到先看到了别家相关的话题。

　　话题是弄出来了，但是排在榜首的是对家公司橘子娱乐的，下边网友在讨论之前楚栀子退演妩烟一角的事。

　　楚栀子也是饰演妩烟的演员，只是说因为在威亚上受伤而退出。

　　如果没退出呢？苏苁安的两场威亚戏都出圈了，楚栀子哪能不眼红？正找不着机会该怎么抒发怨气。

　　这角色本来就该是她的。

　　苏苁安红菱跳舞那一段戏很美，但楚栀子也有过翻跳的作品。陈导选角主要是看容貌，她们长相也是同一系的，两边粉丝就在下边掐起来了。

　　廖琳眼见不对，赶紧把话题撤下去，原本想借着热度推新人的想法也搁置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