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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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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
魏锋一听到峤三死了的消息,蓦地冲去书房,拔出一把剑,要去为峤三报仇。
“老爷!别冲动!”苏瑚拦在魏锋的前头,瞧着他眼圈发红,脸上的肌肉都因愤怒而抖动,“魏锋!”
苏瑚走上前,抢过他手里的剑,将剑扔在地上:“我们先冷静。”
峤三的死,实在太蹊跷了,再想一想李铎给他们留下的纸条,李铎一定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他们不能冲动,不能中了别人的计。
“不管是谁杀了他,我都要他为峤三偿命!”魏锋愤怒又悲痛。
他与峤三在战场上共进退,哪怕在战场上腹背受敌,他们依旧杀出了重围,可他怎么突然就……
苏瑚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这不是冲着峤三去的,这一定是冲着魏府,冲着你来的。”
“我魏锋战场杀敌,结下的仇家太多了,他们大可冲着我来。”魏锋手紧攥成拳。
“峤三是你的左膀右臂,杀了他,就是断了你的左右手,”苏瑚冷静分析,“这只是个开始,也是警告。”
“查,让他们去查,我绝不能让峤三枉死!”
“对方手段残忍,不留活口,连峤三的母亲和未过门的王小姐都不放过,可见对方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苏瑚双手交握,她真怕,他们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被打破了。
这一夜,魏府万籁俱寂。
魏府的门前点上一盏灯笼,寓意等晚归之人,也是为峤三点上一盏能看得见回来的灯。
魏玲珑蹲在床侧,低头瞧着新买来的胭脂盒,抽泣着。
春纭端着一碗面走进来,蹲在魏玲珑跟前:“小姐,吃点东西吧。”
魏玲珑摇头,她吃不下。
“春纭,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做噩梦?”魏玲珑抬眸瞧着她,“其实峤三叔没死,等我这个梦醒了,峤三叔就回来了?”
“小姐,”春纭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峤三副将,真的回不来了。”
春纭将面碗搁在地上,抬手轻擦着魏玲珑脸上的泪:“我知道小姐心里难受。”
“春纭,是不是因为我打碎了叔儿送我的胭脂盒,他生气了,所以和我们开的这个玩笑?”
她不相信峤三叔真的死了。
明明今早还和他们约定,等他回来请他们吃饭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才一天的时间,就告诉他们死了。
“小姐,我知道小姐心里难受,老爷、夫人还有少爷他们心里也难受,要是你倒下了可怎么办啊。”
“叔儿武功高强,怎么会死呢?”
春纭抱住魏玲珑,手抚着她的背。
魏玲珑下巴埋在春纭的脖颈处,抑不住哭腔:“春纭,我不信。”
她和小姐一同长大,何时见过小姐哭得这么伤心。
峤三副将一直将小姐当做自己的亲生丫头疼爱,什么事都记挂着小姐,如今峤三副将死了,世上又少了一个疼爱小姐的人。
“小姐,春纭会一直陪着你的……”
翌日,魏玲珑换上一身素色的衣衫,来到魏思齐的屋里。
他一夜未眠,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抱在怀里的风筝都被揉皱了。
“阿齐。”她轻唤他一声。
魏思齐抬了抬头,眼睛都哭红了:“阿姐,”嗓音都哭得有些哑了,“峤三叔说好陪我一起放风筝的,他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魏玲珑强忍着,走到他身边坐下,盯着他怀里的风筝:“他也不知道他回不来的。”
“阿姐,峤三叔那么好,会是谁要杀他?”
魏玲珑摇头,她不知道杀峤三叔的人是谁,可杀峤三叔的人,绝对是坏人。
魏玲珑抬手抹去魏思齐脸上的泪痕:“阿齐,别哭了,我们去接峤三叔他们回来。”
***
昨夜泽梧殿门被烧的消息在宫里传遍了,虽然苏彰性子孤僻,可从没苛待宫婢,三殿下善妒又爱欺弱小,宫里的下人能避则避。
长溯放火一举,将三殿下直接推上风口浪尖。
为免事情越来越大,也为了息事宁人,王后罚三殿下的年俸,更是让他亲自为泽梧殿换了新门与匾额。
三殿下气焰被灭,怕是要安分几日了。
长溯倚着正殿的柱子,抬头瞧着上空,昨儿的晚霞太美了,可她都没心思好好欣赏一番。
“你们都小心些,别磕碰坏了。”玉琉得公主的吩咐,将品衿殿内的大摆件都命人搬了出去。
“公主,这殿里的大摆件都搬走,殿里可就空荡荡了。”
“都搬走,”长溯敛回目光,“这殿里的东西,许多都是王后摆的,我都不喜欢。”
玉琉点头:“玉琉知道了,玉琉会看着他们将东西都搬完。”
“嗯,”长溯敛回目光,“玉琉,你再去正殿门外瞧瞧,还有守着的人吗?”
“公主,这一整天,玉琉瞧了几十回了,殿门没人守着了。”
“也是,每回让人守着,我都弄出动静,闹得不安生,这回牵连上了三殿下,王后心里恐也后悔了,”长溯手摩挲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三殿下一日不坐上太子的位子,王后就一日不心安。”
“公主。”玉琉站在长溯身侧,瞧着她的侧脸。
她心疼公主,公主是凨国身份尊贵的公主,可在宫里,却要步步为自己谋划。
“信送到了吗?”
玉琉应声:“送到了,是玉琉亲自交到苏公子手里的,公主放心,没有人瞧见,”顿了顿,“今夜戌时,北殿外。”
宫里最北的河岸边,柳树的柳枝有气无力地垂挂着。
苏彰轻步上前,从身后轻环住长溯,握住她的手细瞧:“昨夜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的手有没有受伤吗?”
“没有,”长溯轻握住他的尾指,“昨夜的事你都知道了?”
“殿外动静那么大,殿里又钻进了烟味,我怎么会不知道?”
“三殿下是不是最近总为难你?”
“我不理他,他自然觉得没趣,只得拿我住的地方下手了。”
长溯轻轻转身,整个人都钻进他的怀里,轻嗅了嗅,他身上的药味淡了许多:“你没事就好,我就担心,他们欺负你。”
苏彰轻笑着:“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是小孩子?我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欺负了,小时候你护着我,长大了,我就想护着你。”
苏彰手缓缓抬起,抚着她的背,她是他在凨国,最在乎的人,也是最放不下的人。
“阿溯,我来凨国十年了,这十年里,只有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我也只有你了。”
“苏彰,我想和你走得更远。”她想和他好好在一起。
长溯抬头,盯着他深如潭水的眸:“苏彰。”
他眼神坚定地盯着远方,她忽然明白了,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无关于她的决定。
苏彰一进到泽梧殿,就察觉出异样,桌上的瓷瓶位置被挪过。
殿里有人。
苏彰点上灯,躲在屏风后的人就出来了,虽穿着宫里侍随的衣服,但阴鸷的目光让苏彰确信,他不是宫里的人。
“你是谁?”他心里虽有猜测,可他不确定。
那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双手举过头顶,向他行礼:“二皇子,属下追淙。”
苏彰心里一紧,上回那糕点密字,他虽早知道岷国会派人来,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二皇子,属下奉命来凨国助二皇子一臂之力。”
“凨国兵力强盛,岷国可不是对手,”苏彰转过身,“我来凨国十年了,你是岷国第一个来找我的人。”
他初来凨国时,给父上与母后写了那么多家书,都没得到过一封回信,现在倒急着让他回去了。
想来真是讽刺。
“我大哥还好吗?”他缓缓开口。
追淙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用回答。”
从他第一次收到糕点密字,他就猜到了,他一个不受宠到可以送来凨国当质子的人,父上和母后怎么会突然想起他呢。
苏彰笑容苦涩:“说什么送我来凨国,都是权益之计,让我在这儿给他们情报,都是假的。”
不然,怎么会十年都没过问他一次。
苏彰抿紧唇,伸出胳膊,发狠似的抓挠,直到鲜血渗出来,他才停手。
***
魏府上下挂满了白布条。
正屋摆放了三个木牌,魏锋手握三支香,行了三礼。
苏瑚扶着王大夫的夫人,自从知道她的女儿离开的消息,已哭晕了三回,嘴里一直念叨着,她女儿无辜啊,还未过门就成了一缕冤魂,冤呐。
魏玲珑与魏思齐站在一旁,瞧着峤三叔的棺木,眸里蕴泪。
距峤三叔死,已过去了两日。
阿爹派去查的人,仍没查到什么可用的线索,现场都被人精心的处理过,看来对方早有预谋。
究竟是谁,要杀峤三叔?
王上身边的尤侍得王上令,来魏府送峤三一程。
尤侍接过魏锋的三支香,替王上三拜。
拜完后,尤侍与魏锋去了外面,单独谈,王上有话托他带给魏大将军。
“魏大将军,节哀。”
魏锋微点头,连着两日他都没睡过觉,脸色憔悴,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又长出了新胡茬。
“峤三副将跟在魏大将军身边数十载,为凨国出征杀敌,屡屡立功,王上说会重重封赏,”尤侍顿了顿,“王上还会同魏大将军一起追查杀死峤三副将的真凶。”
“臣谢过王上。”杀死峤三的真凶,无论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会亲自找到,为峤三报仇。
另一头,王上将一幅泛黄褪色的长图缓缓打开。
稚嫩的笔法,却将凨国的繁荣昌盛之景画的跃然纸上,寥寥几笔缀上的彩墨,更是添得好。
王后端着一碗滋补汤:“王上,这是我特地让人做的补汤,快趁热尝一尝吧。”
见王上不理,王后将汤轻搁在桌上,走到王上身后,为他轻捶着背,瞧见铺在桌上的画:“这是王上的画法。”
“你识得?”
一听王上回应她了,她眸光一亮:“识得,我刚入宫时,瞧过王上作画。”
只是,她记得,可王上早忘记了。
“这是我与魏锋共同画的。”王上手轻抚着画,心中感慨颇多。
他说,有我魏锋在的一天,我一定替你守好凨国。
他做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遵守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