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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19章 ...

  •   李铎从望江茶楼出来,就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趟过两条街,才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下。

      魏玲珑跟过来,躲在拐角,看着李叔从马车上下来,对着马车上的人行了行礼,看着马车走远了,才往客栈里走。

      “李叔!”魏玲珑适时喊了他一声。

      李铎一瞧见魏玲珑,身子一怔,笑得很是心虚:“玲珑,”他环顾四周,“你怎么在这儿?”

      “我,”魏玲珑眼珠子一转,她不能将她在望江茶楼见到他的事说了,不然她跟着他一路到这可怎么解释,“我逛长街呢。”

      李叔眉头微松:“哦。”

      “李叔,我刚瞧见你从一辆马车下来。”魏玲珑试探开口。

      “那人,”李叔顿了顿,“是与药铺有长远采购合作的人,只是药材价钱被一压再压,药材这方便我熟悉,所以掌柜就派我来谈。”

      那人身边跟着好几个身手不凡的下属,看着也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况且庾相师派她来,其中一定有什么事。

      魏玲珑抬头看了看客栈:“李叔,你来客栈住啊。”

      “噢,药铺后院那屋要翻修了,一时找不到住的地方,就先到客栈凑合凑合。”李铎搓着双手,都不敢抬头看魏玲珑。

      “李叔,你有难处要和我们说,阿爹阿娘一定会帮你的。”

      “玲珑,我知道,将军和夫人一定会尽所能帮我,”李铎紧抿着唇,低头盯着地面,喃喃,“可这次谁都帮不了我。”

      “李叔?”

      李铎抬头,眼圈泛红:“玲珑,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的事别告诉将军和夫人。”

      “李叔,你没什么事吧?”她瞧着那人不是善茬。

      “没事儿,”李铎强挤出一抹笑,“玲珑,你快回去吧。”

      见问不出话,魏玲珑只得先离开了。

      李铎目送魏玲珑离开,转身逃也似的往客栈里跑,步子跑得太急还摔了一跤。

      “凤蝶!”李铎直奔住的屋子,他们得连夜离开这儿。

      一推开门,没瞧见他自个儿的媳妇,连两个孩子的影儿都没瞧见,在客栈发疯似的找,揪住一个店小二,面目狰狞,“我媳妇和孩子们呢!他们在哪!”

      店小二吓得结巴:“我刚看见你夫人带着俩孩子跟着一穿着黑色甲胄的人走了。”

      李铎狠狠甩开店小二,慌忙跑出客栈去找。

      一路上,寻着知情人指的方向去找,谁知刚跑进一条巷子,就被人捂住嘴,蒙住眼睛,捆得一动不动带走。

      他挣脱不开,只能听见有人在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有小孩儿的哭闹声。

      嘴里布被拿走,蒙眼睛的布也被扯散:“大春,小实!”他远远就看见他的孩子,整个人拼命去挣开束缚,“你们到底是谁!”

      “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多嘴。”庾东溟隐在黑暗里,手摩挲着蝙蝠扇。

      “我照你们说得去做了!你们还要我怎样!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出卖兄弟的混蛋!”这么多天,他从没睡一个好觉,他们逼着他去出卖魏锋!伤害峤三!他能怎么办?

      他不答应,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要陪着他赴死!

      他的命不值钱,可他怎么舍得妻子和儿女因他而死?

      “所以你就出卖他们?”庾东溟轻轻开口。

      李铎听出不对劲,憋回眼泪:“你们是谁?你们不是那边派来的人。”

      “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活命的选择。”庾东溟将蝙蝠扇别入腰间。

      “我凭什么信你?”

      他话音未落,伍垣的弯刀已经出鞘,利落一挥,刀刃割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见状,李铎以身扑倒伍垣,朝他妻子和孩子的方向大喊:“快跑,你们快跑!”

      伍垣劈手一掌,正中他的肩颈,抬起手肘一击他的肚子,将他摞翻在地。

      水幻化为利箭,往李铎家人跑的方向飞出去,阻了他们的去路。

      “别杀他们!”李铎脸紧皱一团,“杀我!”

      “杀你?”庾东溟手搭在蝙蝠扇上,语气很平淡,“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们,在这世上死了。”话落,一支水箭狠狠穿透他的肩膀,鲜血汩汩地冒出。

      魏玲珑和李叔道了别后,她去了李叔做事的药铺。

      药铺的掌柜认识她,还说今日来找李铎的人真多。

      他这突然要离开,小药铺一时也找不到像他那般懂药材的人了。

      “王伯,你后院的小屋年久失修,得找个时间修葺一番了。”魏玲珑问道。

      “后院那小破地还修葺什么,李铎也不在这住了,得你阿爹阿娘帮忙啊,”王伯抓药抓到一半,“对了,你爹娘给你李叔安排的住处是哪儿?我问他,他还不说。”

      “哦,就在城东吧,我也还没去过。”魏玲珑掏出一碎银子,放在柜上,拿着包好的养颜药包,“那王伯,你忙,我就先走了。”

      魏玲珑从药铺出来一路跑到大长街,插着腰喘气,心想:李叔撒谎,她心虚跑什么啊。

      魏玲珑抱着花银子买的养颜药包,轻轻叹气。

      她想不通李叔为什么要撒谎?李叔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魏玲珑抱着药包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式神憋闷了,从袖里探出脑袋,又被她摁进去。

      长街上人来人往,要是有人发现,可不得了。

      她自小因体质与常人不同,同龄人都不爱和她玩,总说她身上有邪祟,怕她害死他们,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式神,更得被她吓死。

      须臾,式神不安分了,在她袖里窜来窜去,一不留神,从袖里直接窜出来,贴着她的衣裙滑下去,在人群中灵活穿梭。

      魏玲珑急了,揪着药包在人潮中往前挤:“让一下,让一下。”

      就在她以为要抓住它们的时候,它们一个起跳,攀上一件黛蓝绸缎衫往上窜。

      魏玲珑也来不及看是谁,一心只想着将式神抓回来。

      手扑了空,步子一踉,跌撞进那人的怀里,手里的药包也掉了下来,被人踩扁了。

      她忽地闻到他身上的樱花香,很熟悉。

      “庾相师。”魏玲珑仰头,额头轻蹭到他的下巴。

      “没事吧?”庾东溟手掌轻抵在她的后背,隔着衣衫,她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

      “我没事,庾相师。”魏玲珑后知后觉地从庾东溟怀里退出来,在她的养颜药包被踩得更扁之前,将药包捡起来,拍了拍灰。

      “你怎么在这儿?庾相师。”庾相师让她单独做事,他应该在荥阳阁啊。

      魏玲珑恍然大悟,手一拍药包:“庾相师,你不会一路都跟着我吧?”

      “事情完成了吗?”庾东溟一双含情眼盯得魏玲珑脸红得发烫。

      “我见到人了,”魏玲珑轻咬着唇,“可他身边有好几个高手,我根本不能靠近,但那人应该没问题,他是来采购药材的。”

      “你怎么确定?”

      “我见到李叔了,他告诉我的。”魏玲珑手捏着药包的绳。

      “你信他?”

      魏玲珑犹豫了:“他是我李叔啊,我阿爹和峤三叔都信任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庾相师说,她对庾相师撒了谎。

      半晌:“你信他,我也信,”庾东溟看着她,“因为我信你。”

      长街人潮汹涌,可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

      摊贩叫卖,看到魏玲珑与庾东溟并行而走,手指一盏花灯:“公子,花神节要到了,你买盏花灯送给这位姑娘吧。”

      魏玲珑见庾相师要掏银子,连忙摆手:“我不要。”

      庾东溟抿唇笑着,仍是花了银子买下这盏花灯,递给她:“给你,就当你回府路上的照路灯盏。”

      魏玲珑接过,脸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到了魏府门前,魏玲珑将花灯熄了,偷摸进了魏府。

      穿过廊桥前院,她忽地听到了动静,这个时辰,会是谁?

      魏玲珑循着声音,轻手轻脚上前,躲在假山后头,探出脑袋。

      借着月光,瞧见了阿娘在里院练长鞭,长鞭一甩出去,将桌上的杯盏逐个击碎,绕身一圈,挥出长鞭,劈断比手腕还粗的树枝。

      魏玲珑看得入神了,她从不知道,阿娘那般纤瘦,竟那般有力劲,一丁点都不输手挽大弓,肩扛铜戟的战场男儿。

      ***

      荥阳阁内,式神正忙着整理书房,将友禅纸都叠成一摞,书卷都一个个地塞回书柜,就连蝙蝠扇都一把把拿出来擦干净再放回去。

      伍垣为上钦研磨,等着上钦换好狩衣写经符。

      “上钦。”伍垣起身,身上的弯刀碰着他的甲胄擦出声响。

      “说。”从他回了荥阳阁,伍垣就憋着话了。

      “上钦,你真的就这么放走李铎他们一家?”

      庾东溟跪坐在软垫上,拿起一张友禅纸:“在这世上,再无李铎一家。”

      “上钦,我知道,你这是为了她。”伍垣口中的她,就是魏玲珑。

      “可是上钦,你帮的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她的命数已经定了,你能放了一个李铎,可仍会有你杀不尽的李铎,”伍垣微微抬头,盯着庾东溟,“上一世的错,这一世也挽回不了。”

      话落,庾东溟飞出一张友禅纸,直冲伍垣飞来,伍垣也不躲。

      纸边如锋利的刀刃,轻划过伍垣的脸,一瞬,就渗出了血。

      “大半夜的,见血多不吉利。”

      屋外传来一记沙哑的嗓音,还有一重一浅的木拐落地的声音。

      伍垣利落地拔出弯刀,在那人刚踏进屋子,弯刀的刀刃已抵在他的脖颈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能一刀毙了他的命。

      “夜深了,见血,不吉利,”他举起木拐,抵住伍垣的弯刀,从肩上的褡裢里摸出几粒陈年红豆洒在地上,惹得式神上前琢磨,“多年不见,你的得力武士都长大了不少。”

      他转过头,将庾东溟细细打量:“这么多年,你模样仍是没变。”只有他,变成了一个糟老头了。

      他将木拐放在一旁,伸手去拿庾东溟手中的坛子酒,拔掉酒盖,捧起坛子酒就饮了一口:“在你荥阳阁的屋檐上吹着风,喝着酒,这滋味,”他伸手拍了拍酒坛,绞尽脑汁才想出两个字,“奇妙。”

      “绅东翊。”

      他握着酒坛的手微微一紧:“好久没听人叫过我的名字了,”他又捧起坛子酒猛灌了一口,“看在我的年纪上,别人还叫我一声阿翁。”

      “你来做什么?想来荥阳阁结愿离开?”

      “你啊你,”他摆手抬头,嗤了一声,“你的温柔与耐心全给那丫头了。”

      他可是看见了,连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武士,他都能眼不眨的伤他,唯独对那丫头不同。

      “那丫头真长大了。”他第一回见她,还是个只知道要糖吃的小娃娃呢。

      想起她断了的银铃铛,他忽地开口:“你又折了你的福,给了她一件避凶魂恶魄的东西?”
      庾东溟眼神一变:“你见她了?”

      “见了,”他眺望着胥枫城长街,盯着城门上的那簇灯火,“可你就算折了福,能驱她的邪祟,可她的命数你改不了,也救不了她。”

      他拄着拐儿缓缓站起身:“世上最恶的,是人心,人心你可猜不透,”他叹口气,低头盯着他满是褶纹的手,“我就是没猜透人心,才落得这下场。”

      他仰头,猛喝完坛里的酒,将酒坛子往地上一砸:“我要回去了。”

      闻言,庾东溟才偏过头,盯着他。

      “别那么瞧我,我这是回归故土,”他眸中蕴着泪,可脸上仍带着笑意,“我这才是真的放下了,要是我活得久,我真想教你什么叫放下。”

      庾东溟紧抿着唇,他不可能放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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