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佑]红尘浊浪》xiaoku

25、十五 成王败寇

　　钟孝礼在于佑和醒了的那天晚上便离开了，一个不能说话，另一个素来也不是话多的人，那一天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快要离开的时候钟孝礼终究还是忍不住问，“我杀了小辉和钟志超，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吗？”
　　于佑和怔了一怔，他大概没有想到钟孝礼会这样直接的询问他们彼此最为无法消磨的隔阂。想了想，他在纸上写道“刚刚知道的时候很恨，后来又想，其实他们还有你都是该死的人。”直白的回答，让人苦笑起来，原来啊在他心里我也是该死的人吗？钟孝礼惊奇的发现自己没有为这样的回答赶到伤心，似乎是理所当然。
　　于佑和看了钟孝礼一眼，犹豫着又写了四个字：成王败寇。
　　钟孝礼一愣，这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这是在鼓励他继续吗？
　　“你撞了什么邪啊。”钟孝礼笑着走过去，作势要摸于佑和的额头，又被躲开。
　　走吧走吧，别来烦我，我要睡觉了。
　　于佑和孩子气的撇撇嘴，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钟孝礼噗嗤笑了出来，转身推开门，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是不了解于佑和的吧，那个人似乎永远都会做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待钟孝礼走了，于佑和才慢慢睁开了眼，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既然都是该死的人，既然是成王败寇，那么孝礼，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想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会想念你，祭拜你，但是一定不会怨任何人，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洪兴社的事情比钟孝礼想象的简单，加上警方的配合，他甚至不用动私刑，凡是小辉的人，一封举报信到了警局，碍眼的家伙便统统进了监狱。这样的方法比起之前的铁血手腕要柔和的多，钟孝礼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不想惹的于佑和反感，平白让新界飞在私底下嘲笑了他好久。
　　于佑和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便坚持出院了，嗓子恢复的差不多，但是声音毕竟还是比之前低沉了些的，不过现在的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从加拿大陆续调过来的资金开始在他的手里运转，香港众多财团企业也因此蠢蠢欲动起来，人人都知道这一次于佑和是要大干一场了。
　　那段时间之于于佑和和钟孝礼大概都是忙碌而又充实的一段日子，两个人在各自的战场上忙翻了天，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社团的清洗，忠义社势力的合并，以及和其他社团的谈判，每一件事情都是费尽心机，如今又是风云莫测之际，对钟孝礼来说每一步都是险象环生，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不过好在有香港警方暗中支持，很多小社团都是很快便俯首称臣，当然这一切离着钟孝礼统一香港口Mafia道的野心还差了很远。
　　于佑和那里自然也是不轻松，物色可以投资的项目，利用曾经的人脉拉拢可以合作的大商家，商场上的争斗本就是杀人不见血，于佑和身体本来就不算太好，几日下来更是心力憔悴，消瘦了不少。
　　这样忙了一个多月，两个人的气色自然都不会好的哪去，脾气也免不了大了很多。
　　所以当钟孝礼在于佑和的办公室里拍桌子敲椅子的要于佑和去休息的时候，马上收到了那人的回敬，好吧，要承认，他们两个的黑眼圈都够醒目的。
　　钟孝礼大白天抽身跑到公司里找于佑和自然不是单纯因为想念，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把手底下的许多生意洗白，打家劫舍，开赌场开妓院他钟孝礼自然是一把好手，但要他正正经经做生意还真的是让他有些头疼起来，一边想找于佑和问清楚，一边又怕电话里说不明白，约了他好几次，那人又总是抽不出时间来，自然只好自己亲自来取经啦，没想到一进办公室，便看见于佑和那副憔悴样，顿时把什么生意事业都抛到了脑后。
　　“快点休息去！你他妈诚心累死自己啊。”钟孝礼说这话的时候，于佑和仍然在飞快的批着文件，不过耳朵里倒是似乎在听他说话。
　　“看你那黑眼圈，有三天没合眼了吧。”于佑和一副不要五十步笑百步的语气。
　　“呦，于大老板果然是经验老道啊，连几天都能算出来。”钟孝礼阴阳怪气的抬着杠，见于佑和不理他，口气又软了下来。“再怎么说我底子好，你身体本来就弱，小心这样累着再病了。”
　　“放心，我有分寸的，”于佑和终于批完了最后一份文件，长长嘘出一口气，伸出手来捏了捏额角，整个人放松的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问道：“你突然来找我什么事情啊。”
　　钟孝礼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哦，是这样，我手底下有些赚的少的生意，我想把这些生意洗白，找你来问问意见。”钟孝礼说完抬起头来看于佑和却发现那人仍是那个姿势倚在椅子上，胸膛均匀的起伏竟然已经睡觉了。
　　钟孝礼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总不能把人叫醒吧，而且他也很累了啊。算了，我也在这里睡一会好了，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啊，真的很累了。
　　那个不可思议的午后，疲惫不堪的两个人就这样在办公室里沉沉睡去，他们在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未来而努力着，寻找的是属于他们的渺茫的幸福。

　　于佑和是被秘书叫醒的，晚上还有一个饭局，他不能不去，纳时候钟孝礼整个人已经躺在沙发上了，脸上难得的没有曾经的张扬肆意，安静而带着一点孩子气，让于佑和看的不忍心打扰，低声吩咐秘书带一条毛毯来，便离开了，那个人定然已经很累了吧，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在同一个房间里度过这般平静的下午。
　　孝礼，你要相信我，不管做什么，其实都是为你好。
　　那天傍晚，当钟孝礼懊恼的从于佑和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所不知道的是，于佑和正在某个豪华酒店的包间里见过了很多的人，那里面有□□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有商界的后起的新秀，有警方高层的大佬，觥筹交错间，唯有于佑和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来。

　　有组织犯罪和三合会调查科。
　　“你们是群疯子！你们都疯了！”镪水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让桌子都似乎震动起来，“我已经卧底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永远也不可能发生！过去不行，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我他妈的这是倒了什么霉才会碰上你们这群疯子。”
　　刘基明面无表情的看着镪水，算起来这也是他的前辈了，卧底十几年，整个人都再也看不到一丝警察的样子，那种江湖气已经渗进了他的骨子里，恐怕这辈子是摆脱不掉了。
　　“我们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应该知道钟孝礼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安心合作的对象，虽然现在他愿意接受警方提出的一些条件，可是很难说等到他拥有了足够的势力以后会不会继续和我们合作。他野心太大，能力太强，要是有的挑，我绝对不会选择和他合作。现在这就是一个机会，虽然于佑和的很多想法过于理想化，但是至少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我们绝对有利，只要把钟孝礼拉下马，我们会有足够的余地安排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合适的人？你们他妈的怎么不让我去？哈哈，香港口Mafia道的头头是个卧底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嗯？”镪水嘲讽的笑了，“不要太贪心，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改邪归正的小混混，不管将来你们扶谁上位也别想让他真的听你们的安排。荒谬幼稚的不是于佑和，是你们！他在利用你们，知不知道？”
　　“编号37591，你难道想违抗上级的命令？”刘基明提了提声调，镪水浑身一颤，慢慢冷静了下来，“OK，你们他妈的说了算，以后出了篓子也不要怨我没提醒你，于佑和不好相与！”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当刘基明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很多时候人真的是一种很自私的动物，可以为了几个自私的理由生生利用了无数的人，不过他是不是还是要感谢于佑和的仁慈呢？因为不管那人怎样利用了他们其实都没有真的危害到他们真正的利益。也许这也就是当年镪水没有继续反对下去的原因吧，因为他也知道，那个叫于佑和的精明商人再用计设局也不会伤害无辜的生命的。
　　不过在那一年里，当洪兴社在□□混得风生水起时，当于佑和的公司开始涉足香港金融圈的各个领域时，没有人想的到，在这之后会有怎样的惊涛骇浪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