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魂师》云魈

6、第五章 救赎

　　比预想的要强呢！穆月瑽气恼的蹙起眉，连忙追上去。可无奈血肉之躯的她怎么快得过没有实体的幽灵？所以当她追到城郊时，李郁唯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混蛋！”穆月瑽不禁骂道。难道就这样让她跑了！
　　她闭紧双眼，仔细搜索周围的气息。但周围一片沉寂，完全没有怨灵那种特有的波动。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搜索的那一刻，在她东南方向猛然爆发出庞大的鬼气！遮天蔽日般的浮现城市上空，仿佛连星星都因为害怕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穆月瑽连忙赶向鬼气的源头，只见李郁唯挑衅似的在那等着她，尖厉的狞笑仿佛能将夜空撕碎。
　　穆月瑽神情凝重的落到她面前，只见她周身环绕着数目庞大到不可思议地不得鬼气，在她的左手上，紧紧地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瓷罐。凭借优秀的夜视术，她看清了贴在瓷罐上红色咒符的字迹。灵魂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那是上官佑青的笔迹。
　　原来是他用符咒隐藏了那些男人们灵魂的“气”，难怪怎么也找不到他们。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重头开始收集灵魂总比在这就被你打倒要好得多了。”李郁唯狞笑着说。穆月瑽则开始反胃。
　　“……这么说，你已经把他们给——”
　　“没错 ，我是吃了。”李郁唯炫耀似的仰起头。看到穆月瑽脸上的表情瞬间崩溃，她不禁笑得更得意了。
　　云峰，这样一来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李郁唯将手中的瓷罐抱的更紧了。
　　“……居然做到这种程度！就为了一个曾经抛弃过你的男人？！”穆月瑽恶狠狠地指着李郁唯怀中的瓷罐，此时她感到无比的愤怒！这个女人也太没出息了！
　　“住口！你懂什么？！”
　　“你就那么想得到他吗！你知不知道吞噬灵魂的后果！如果一开始就有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觉悟，干嘛不好好活着跑去自杀！”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自杀以后都后悔死了！”她痛苦的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那位大人教了我这个方法，这样我就又能跟云峰在一起了。”
　　灵蛊——一种以人的灵魂为材料的蛊术。那位大人告诉她，只要把云峰的灵魂跟另外99个男人的灵魂装在同一个小罐子里埋在地下，让无法忍受拥挤和饥饿的灵魂们相互吞食，四十九天以后，剩下的那只灵魂就是灵蛊。它能褪变出任何她所期望的样子。
　　“我只是想跟云峰在一起而已，我希望他爱着我呀！”本该没有泪腺这种器官的灵体竟流下两行泪来。穆月瑽瞬间就明白了上官佑青为什么会教她这个方法了。
　　他本人不也是这样吗？李郁唯跟他是一类人。为了自己的所爱之人愿意承受任何代价。不去祈祷神明的帮助，也不愿凭借他人的力量。
　　如果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也许会被他们的执着而感动吧。但身为当事人的穆月瑽此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她坚定地抬起头，无视周围粘稠的鬼气浮动着，毫无惧色的直视对面怨灵的眼睛。
　　“既然如此，那么请告诉我，你爱的究竟是哪个顾云峰？”李郁唯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愣，显然她并没有听懂对方的问题。于是，穆月瑽继续解释道：
　　“你所爱的是现在抱在你怀里的那个顾云峰，还是‘灵蛊’所褪变出来的那个顾云峰？”
　　李郁唯浑身猛地一怔，哪一个？云峰不就是云峰吗？可正如面前的女人所说，前后两个云峰确实不太一样的啊！
　　“回答我！哪一个？”面对产生动摇的怨灵，穆月瑽毫不留情的追问下去。
　　是啊，哪一个啊！李郁唯渐渐焦躁起来。如果是前一个，那她现在的行为岂不是要残忍的将顾云峰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是“灵蛊”所褪变出来的那个顾云峰，那她至今所作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两种选择铺展在她面前：否定自己的行为，也就是否定自己存在的理由；另一则是否定掉自己对云峰的爱情。
　　李郁唯越想越混乱， “我……我是爱他的啊！”她无力的瘫坐到地上，周围数目庞大的鬼气因她的动摇减退了一些。穆月瑽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你想过顾云峰的感受吗？被你杀死夺去灵魂，然后封到一个狭小的罐子里跟别的灵魂相互吞食！这就是抛弃你的代价吗！”
　　“住口！！”李郁唯崩溃似的捂住耳朵，猛烈地鬼气再次爆发。穆月瑽瞬间在自己周围筑起球形的防护，抵御住了这一波冲击继续说道：
　　“至于那个被你自私的愿望造就的‘灵蛊’，你就更不会去考虑他的感受了。他凭本能爱着你，可当他发现你只不过是透过他的眼睛望着另外一个人时，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穆月瑽愤怒的瞪着李郁唯，与之相对的，她却对那个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出生的“灵蛊”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她和那只未来的“灵蛊”的心似乎重合了起来。
　　“你爱的根本就不是他，却还要那样看着他，对待他！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自私的家伙！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她说着说着，后半段竟变成了对上官佑青的控诉。被动的处于受害者的地位，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她无法原谅了。
　　瞬间，庞大的灵气从她体内并发出来，鬼气所占的面积迅速缩小。她向两侧张开手臂，让精神波与风同步。
　　“风的锁链啊，将这怨灵束缚起来吧！”穆月瑽的嗓音因灵力的爆发而变得高亢，李郁唯立刻就被一条看不见得锁链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放、放开我！！”混乱中，李郁唯本能的挣扎起来，以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穆月瑽，恨不得能撕得她血肉模糊！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她死命的抱紧手中的瓷罐，将体内的鬼气全部爆发出来。风的束缚顷刻间化为乌有，鬼气像有生命的活物似的，向穆月瑽探出无数条黑色粘糊糊的恶心触手！
　　“护！”千钧一发之际，穆月瑽筑起球形屏障保护了自己。
　　这下可麻烦了！她气恼的想，如果是平时的自己，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但现在流失的灵力并没有在沉睡的这两天恢复到正常水平。她大致估算了一下，胜算只有五成。
　　看来不全力以赴是不行了！她静下心来，将精神无限制的集中在一点，向身体和灵魂的深处探索，挖掘她所渴望的力量。
　　力量！我需要力量！拜托了！她无声的呼喊着，渐渐的，紧闭的双眼仿佛有了无穷无尽的视野。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限大又无限小，她已经同整个世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
　　空气因灵气和鬼气的碰撞震动起来。庞大的自然之气应她的召唤聚集起来，幻化成一只巨型的白色光鸟屹立在她身后，展开巨大的双翼仿佛在向世人昭示着它无可匹敌的力量！
　　李郁唯愕然呆立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几乎产生了她是在与全世界为敌的错觉。
　　“亘古不变的自然之气，广纳万类的平衡之理啊，吾以慰魂师之名请求力量！”穆月瑽周身开始发出明亮的白光。但同时，灵力透支的压力使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强忍住身体上的不适感，抬起右手猛地向外一划，抛出一道劲风，李郁唯手上的瓷罐应声而碎。
　　“云峰——！！”李郁唯发出凄厉的惨叫，顾云峰的灵魂被释放出来。
　　必须赶在那几个男人的灵魂没被她同化前把他们一口气净化掉！穆月瑽这样想着，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和李郁唯都将万劫不复。
　　“吾以慰魂师之名恳请自然之力——”穆月瑽将清冽纯净的精神波放出，在她身后的巨型光鸟仿佛受到感应，要扶摇直上云霄般的开始震动巨大的羽翼。
　　“因情作祟的怨灵，无辜的魂魄啊——气念调和——！！”
　　一瞬间，白色的巨鸟化作一片耀眼的白光，像在夜空中的一朵渐渐合住花瓣的巨大白莲将李郁唯包裹。浓重的鬼气顷刻间便被净化的一干二净。
　　“呜哇——！！”李郁唯发出不成调的惨叫，十八只灵魂撕裂她的身体逃了出来，瞬间便同顾云峰一起被净化消失。
　　几秒钟内天空亮如白昼，直到白光散尽，夜才再度恢复了她本来的颜色。
　　鬼气已经被净化的一丝不剩。李郁唯恢复到人类的样子轻飘飘的站在刚才的地方。穆月瑽望着她，一股股精神波传来，李郁唯生前的记忆放电影似的飞速在她脑中掠过。
　　这时，穆月瑽突然理解了。自杀者之所以自杀的原因也许就是不愿接受自己而已。不愿接受自己的失败，不愿承受自己的痛苦而一味的选择逃避，将这个与理想不符的自己遗弃。
　　穆月瑽拼命集中自己快要涣散的意识，对李郁唯绽开笑颜，“下辈子，不管自己漂不漂亮，聪不聪明都要好好的相信自己，爱惜自己。这样的话，不管多晚，那个珍惜你，珍惜你的一切的人总会出现的！”穆月瑽坚定地为她送上来世的祝福。
　　李郁唯听了淡淡的笑了，那是一种温柔的，恬静的笑容。
　　“谢谢你。”她说道，声音平静而柔和，带着一种超脱后的释然。
　　无声无息的，李郁唯消失在午夜城市的夜空。
　　穆月瑽脱力的落下摔倒在地上，冰冷的空气无情的划过她的肺叶。
　　“好冷啊……”她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呢喃。灵力透支所带来的疲惫感使她连蜷缩起身子让自己暖和一点的力气都没有。彻骨的寒冷像块沉重的大理石般死死地压着她。血液都凝结了起来。
　　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了……
　　她感到自己就要和冰同化了。
　　要被冻死了……
　　就在她这样想的那一刻，从不知名的黑暗中伸出的一双温暖的手竟奇迹般的将她救赎……
　　我会保护你的，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