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知欣》池野a

9、第九章

　　宋欣的同桌叫陈一娜，是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孩。不管是学习还是性格，都是家长和老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
　　就连宋欣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是觉得她好乖好可爱从而激起了满满保护欲。
　　正如看起来那样，她也确实是老师引以为傲的班干部。
　　但在人际关系交往中，她好像又那么平平无奇。
　　一副黑圆镜框装配上厚厚的镜片压在陈一娜不算挺的鼻梁上，厚重的平刘海齐齐的垂在她的眼睛上方。
　　宋欣有预感，如果陈一娜好好打扮一下，肯定是个大美人。

　　新学期第一天其实并没有多少事要干，初中尤其，无非就是看开学典礼听校领导掰扯几句。
　　恍恍惚惚一上午就过去了，和陈一娜时常能聊两嘴的宋欣，一直没有意识到她来这个新班级会有什么尴尬之处。
　　直到班级里的人一个个都掏出饭卡准备冲出去抢饭。
　　二中的初中不像宋欣在C市原来的初衷那样是按班级分区域吃饭的，这里的初中部和高中部一样，都在最东边的六个食堂里刷饭卡解决。
　　暑假中旬徐风办好饭卡给的时候她没有在意，但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和宋之安说过一起吃饭这件事。
　　然而现在这个班级人生地不熟的，她该找谁一起吃饭。更何况是这种半路插进来的班级，人家小姐妹肯定一对对早就结伴儿了。
　　宋欣祈祷着宋之安能想起来她妹的存在。
　　然而事实上，宋之安早就在下课前五分钟和温故偷偷溜出去吃饭了。

　　幸好心思细腻的陈一娜注意到了，她把饭卡收好，转头问宋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饭啊？”透过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宋欣能看到那掩匿在厚镜片后的美。
　　宋欣最爱和漂亮妹妹玩了，立马一嘴就答应了。
　　见她答应的这么果断，陈一娜笑出了声，但也只是轻轻一噗，就像动漫女主角一样优雅。

　　“叮铃铃——”伴随着午餐铃的响起，教学楼发出地动山摇的抖动，教室里的同学一个个倏地站起跑向门外。
　　宋欣起身打算跟陈一娜一起走，她看到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生招呼了一下陈一娜，而陈一娜也挂起笑容向她们点点头。
　　但宋欣觉得这回和陈一娜刚刚对她笑的很不一样。
　　那两个女生手牵着手走到陈一娜面前，瞥了一眼宋欣，“走吧。”她们对陈一娜说道，却没有拉着她一起，就双双走了出去。
　　陈一娜有些尴尬地转头看向宋欣，示意她一起跟出去。
　　宋欣讨厌处理女生之间莫名的小情绪，而且她刚来第一天，对人家的人际关系也不好意思做什么评价，她没说话，只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看着前面两个女的手牵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但陈一娜在后面跟着好像完全被无视的样子，宋欣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她加快往前跨了两步，拉起陈一娜的手挽着自己胳膊。
　　“后面还有个人看不见吗？”
　　陈一娜有些错愕，她不是讨厌宋欣，经过半天的相处，她觉得宋欣是那种不会主动去跟别人相处的人。所以对于这种主动拉手挽着的行为，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宋欣说话声有点大，前面两个女生大抵是以为宋欣在讲自己，其中一个一脸不爽地转过头去，却看到同样是一脸不满的宋欣。
　　“看什么看，现在想起后面还有个人了？”宋欣没好气地直接怼了过去。
　　那个一脸不爽的女生想反驳但被另一个人拉住了，宋欣也不明白她们什么意思，但没人反驳她，她也没那个爱好乱找事。

　　虽然手是挽上了，但没有话题，除了小心有人这种话之外，宋欣和陈一娜再也没说过别的话。
　　尴尬的气氛一直蔓延到吃饭。
　　买完饭的时候那两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倒是等着陈一娜。
　　宋欣端着饭盘和陈一娜并肩走在后面等她们找位子，食堂都是两个四人桌合起来的八人位，一般人都会两个一组隔位坐下，而她们有四个人，位置属实难找。
　　都不想跟对方沟通的四人组，看到一个空位就坐了下来。
　　“就坐这吧。”陈一娜说到，其他三人看也没看就坐了下来。
　　宋欣坐在陈一娜旁边，对面是刚刚那个想转头反驳她的女生。
　　宋欣埋头干饭，懒得搭理对方到底什么眼神，而对面的人看宋欣根本不在乎她，也不甘示弱，佯装对面没人的样子。
　　气氛降到冰点，吵吵闹闹的食堂唯独这一桌安静的要死。宋欣往旁边投去目光，心想：这边没正常人，另一边也没正常人吗？
　　目光还没降落，就听到对面女生啧的声音。
　　出于本能地投去目光，宋欣却发现她盯着距离宋欣半个座位的女生。
　　宋欣更好奇了。
　　她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看着旁边。可愣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什么。
　　陈一娜一直用手推着宋欣，“欣欣别看了。”她的声音比平时说话时更低，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似的。
　　宋欣一脸茫然地看向陈一娜。
　　“怎么了？”
　　“你刚来不知道，但是最好别去跟她有关系。”陈一娜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还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宋欣对面的人。
　　“哟，期末的时候还拉着我说人家不是那样的呢，怎么一开学就让别人别和人家产生关系了？过了个暑假把脑子看好了？”
　　宋欣觉得奇怪，但比起这个，她更好奇旁边这个人。
　　宋欣直接问道：“她是谁啊？”
　　陈一娜又瞥了一眼宋欣对面的人，但对方却毫不在意似的吃着自己的饭。
　　“她是我们班的，叫刘斐，不过你应该还不认识。”看着宋欣不解的表情，又压低了声音说，“她天天被初三的人找事。”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挨这么近，还是能听见一些话的，比如陈一娜在介绍刘斐是谁的时候。
　　但刘斐并没有抬头，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替她在别人那里描绘出一个好印象。
　　宋欣挑眉，她当然是不怕被找事的，毕竟有徐风罩着，而且宋之安在开学前几天经常就跟她说“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这种话。
　　不同于别人，她倒是有点兴奋。
　　宋欣最讨厌热闹，但她最爱看热闹。
　　但是看到陈一娜一脸害怕的样子，宋欣把“真的吗？那太好了了！”这类的话憋了回去。
　　宋欣随口应付了两句，闷头吃饭。她在生人面前本来就不爱说话，尤其是对面还是个讨厌的人。
　　和别人不同，周围有讨厌的人的时候，宋欣不喜欢说话，就喜欢听对方掰扯，然后在心里嘲笑对方。
　　她不像对方那样爱刷存在感，有人问过她为什么，宋欣用一种很真诚的语气回答对方：“我又不是小学生。”
　　不过现在对面那个人让宋欣也是蛮佩服的——她就那么坐在那吃饭，也是一句话没讲。
　　在场四个人，哪怕随便来个人摇骰子抽话题聊，都能让宋欣陷入尴尬。
　　对方也明知这一点，却没故意找话题，这让宋欣对她的印象突然好了许多。

　　宋欣吃饭很快，别人二十分钟她只要十分钟。怕独自吃完太尴尬，她选择在吃的时候会放会儿空。
　　这会儿，她脑子里正想着等会放学怎么理直气壮的把自己忘记喊他一起吃饭这件事全说成是他的错。
　　但是作为一个在这边生活了几年的哥哥为什么连这一点都没注意到，不本来就是他的错吗！
　　宋欣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咀嚼着，正想夸自己聪明呢，却被旁边砰的一声一震。
　　是不锈钢饭盘狠狠砸在桌上的声音。
　　宋欣循声望去，看到几个男的一齐拿着餐盘站在桌子另一端——刘斐的旁边。
　　而为首的那个男的，穿着校服短袖和秋季校裤，要不是他表情凶狠，单脚踩着凳椅，一只手架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撑着桌面，宋欣肯定觉得他是个乖乖的好学生。毕竟在她印象里，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小说电视，校霸都是那种不穿校服吊儿郎当的未成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乖乖穿校服的不良少年呢。
　　“说了别出现在我眼前，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那个男生虽然服装端正，但说话语气一点不比小混混差。
　　刘斐没有说话，她不管有多少人围着她，不管周围的目光有多复杂，不管那些降低分贝的闲言碎语，她眼里只有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当然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李思齐。
　　所以她也知道那些闲言碎语，不过就是“她又怎么李思齐了”，“刘斐属实惨”，“管他为什么，支持我齐哥！”类似的话，反正没有人会替她说话。
　　她也不理会那些目光，无非是等着看热闹的罢了。
　　正如她旁边的宋欣，闪亮亮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三个字——打起来！
　　“真晦气。”坐在宋欣对面的女生终于说话了。
　　听到这话的李思齐，扯了扯嘴角说道：“听见没有，人说你晦气呢。”
　　换做任何人，早已被气得跑出食堂了。
　　但不知刘斐是脾气好的出奇，还是真的懦弱到了极点，一句话都没说。
　　“你他妈哑巴了？”李思齐好像有点恼火。
　　毕竟作为一个校园混混，暴力别人，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话传出去他肯定会被笑个半死。
　　他收起踩在凳子上的腿，朝着桌脚一踹，刘斐的桌子震了一下，连带着宋欣那一桌一起。
　　宋欣刚勺起来的菜被抖回餐盘，忍不住啧出声。
　　站在李思齐旁边的姜缪，注意到刘斐旁边的人，挂起笑脸赔了个道歉：“那边的同学不好意思啊，这边有点事打扰到你们啦。”
　　和李思齐截然不同，姜缪是个很可爱的男生，笑起来阳光灿烂，一点也不像个校园混混。
　　“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姜缪是小天使嘛！”陈一娜对面的女生拉着旁边的女生的手说到。
　　姜缪转过目光对那个女孩笑笑，把对方迷的不要不要的。
　　宋欣的大脑极限运转，这才想起来这群男的里为首的两人是上次报道的时候在德育处见过，被徐风特别提醒过“不要和他们有关系”的李思齐和姜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