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单》花间少年谢骁

20、第 20 章

　　等母子三人到家的时候，徐爸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正围着围裙端菜上桌，听见门响，从厨房探头说：“哟，儿子回来了？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徐家夫妇是高中同学，校服走到婚纱，高中毕业，徐安旭学了医，许静学的财务，虽然不在同一所大学，两人却始终坚持着手中紧握的感情，也各自优秀，在所属的领域都打拼出了自己的一片空间。
　　直至走进婚姻殿堂，有了一儿一女，家庭美满，生活安定。

　　用许静偶尔抒发的感想来说，他们两人和小说里所写主人公也没什么分别。
　　情窦初开的年纪，彼此都是初恋，相识将近三十年里，也红过脸，流过眼泪，却从没有一个人提过分手，在事业受挫的时候互相依靠，现在也是儿女双全，生活优渥。

　　徐溪远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啃了一口苹果：“秀儿，你俩能不能有一天不秀的？”

　　徐溪远觉睡的一向浅，约摸着快到家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习惯性看了眼手机，发现没有任何的消息提示，不禁有些失落，抱着口水都流到自己校裤上的小媛，和许静一起上了楼。

　　“醒醒，小胖妞，”徐溪远轻轻捏了捏妹妹泛红圆润的小鼻尖，“到家了。”

　　按着徐家的家庭传统，两个孩子本能地，洗完手就一起去摆放碗筷，睡的迷迷糊糊的徐熙媛抓着手里的四双筷子，跟着哥哥一起到桌前，看徐溪远从电饭煲里依次盛了四碗米饭，放在各人的位置前。

　　“徐溪远，你书包呢？”许静放下包，打量了一番。
　　“箱子里，懒得背了，爸，别忙了，菜多了吃不了，过来吃饭吧。”

　　徐爸拆了围裙，笑笑说：“这么心疼爸，中秋的晚饭咱俩一起做？你爷爷奶奶也来。”

　　“行啊，”徐溪远和妹妹坐在一边，“别让我妈进厨房啊，我还年轻，我还想多活两年。”

　　许静接过老公夹来的鸡翅，隔着饭桌瞪他一眼：“你小子是不是欠修理了？下礼拜还有月考呢，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哥哥，我想吃春卷，”徐熙媛人小胳膊短，离得远的菜够不到，“哥哥给我夹好不好。”
　　徐溪远吐了吐舌头，伸筷子给妹妹夹春卷，一家人谈笑风生，笑语不断，倒是温馨。

　　期间徐溪远正嗤嗤地笑，发觉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拿起来看发现是贺年迟来的回复。

　　-睡着了没看到。
　　-挺可爱的。

　　徐溪远一手拿筷子一手回消息，手一抖就点了语音通话，铃声震起来的一秒就给自己惊到了，对面人的手速却比他还快，几乎瞬间挂了电话。

　　-？

　　徐溪远闹个乌龙好不笑话，连忙说：
　　-没有没有，我吃饭呢，手滑点错了
　　-你吃饭了吗

　　-外卖。

　　-哦
　　-[图片消息]

　　徐溪远随手拍了一张自家饭桌发过去：

　　-我爸做的饭，手艺可好了

　　-嗯。

　　-我看说最近新出一活动，两人包括两人以上组队参与，一起吗

　　-看情况。

　　-好嘞，晚点找你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徐溪远心满意足合上手机，虽然月考迫在眉睫，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理科好，几乎科科年级第一，而拖油瓶的文科一时半会复习也不可能有起色，所以于他而言，复习不过是挑些新奇的题型看看。

　　不过，贺年那边……徐溪远倒是有点担心，到时候月考要调座，贺年被调走怎么办？

　　被开学以来连串事情搞得忘记了班主任承诺自己不换座的徐溪远开始无脑傻逼起来。

　　他那个性子，跟谁相处得来？

　　愁上心头，徐溪远又不甘心地拿出手机：

　　-晚上别玩游戏了，我给你讲讲数学吧

　　几乎秒回：

　　-？
　　-下周月考啊
　　-你不是要打游戏？
　　-学习更重要同桌，你的思想还不够积极，看我，积极带动同桌共同努力
　　-……
　　-哦。

　　徐溪远已经能想象到贺年那边一脸无语的表情了，他肯定非常不解地在想，你平时都不努力还有资格说别人？

　　他在心里叹了声我的傻同桌啊。

　　晚上七点，徐溪远提前翻出了高一的笔记，不过这次月考其实只算小考，只考这一阶段学的，但有些知识点得借鉴高一所学，他看贺年平时上课反应很快，一到基础就拉胯起来，所以还是得从能涉猎到的高一知识点开始。

　　徐溪远整理了几个几乎必考的题型，先给贺年拍过去了让他自己做。
　　贺年语文英语两科分太高，所以数理化生只要尽量及格，他的总成绩就不会很差。

　　-你先做，一会公布答案啊
　　-有不会的放着，我给你讲

　　-好。

　　打字总是不方便，徐溪远心一横，干脆打了语音电话：“喂？”
　　“……你又摁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贺年在听筒中转化信号而来的声音莫名耳熟，虽然仍然低沉好听的不像话。
　　不是那种耳熟，他们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贺年再话少的人，跟自己都已额外熟络。
　　但……奇怪在哪儿，徐溪远说不上来。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不耐烦：“我挂了？”

　　徐溪远放下思绪赶紧应付“债主”：“别别别，打字说太麻烦，你听我跟你说啊，这道题里面用的指对运算不难，我刚才又给你发了几页，是我高一时候的笔记，你现在切出去看看，语音别挂……”

　　贺年“嗯”了一声，声线稳，又音低，就像贴在耳边懒而不乏喃喃的一样，惹得徐溪远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要命。”徐溪远心虚似的回头扫了一圈，还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门关着没人进来。
　　也……没人发现。
　　做贼一般。

　　心里有鬼的徐溪远插上耳机，这音波攻击确实aoe爆炸，没想到耳机里的声音包裹住耳朵，效果居然不逞多让，甚至火上浇油。

　　“……日。”
　　徐溪远小声咒骂了一声，闭眼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然后打起精神给贺年解析答案。

　　他作为从小拿数学满分拿到手软，被尧舜禹等人戏称考试开挂的理科大能，给同学朋友讲两道题是轻车熟路，一边讲一边损人家几句俏皮话也是家常便饭……
　　——但就是对贺年，他开学分班以来堪称关系最好走的最近的兄弟，平时玩笑开的荤素不成比例，到了正事上讲个题却严肃万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人家要立地成几何。

　　贺年真是天生克他……徐溪远愁眉苦脸地想，他是不是上辈子欠贺年钱。
　　欠了必然是欠了，数目看起来还不小。

　　几道题型没讲多长时间，主要是给贺年“普及”高一知识点，对他来说叫巩固，对贺年来说就是新课，崭新的要死。
　　换个脑子慢的两小时塞这么多进去，恐怕凹凸不平的脑浆表面都能夷为平地。

　　“谁晒自拍，按个赞刷个存在，谁天生宅，爱情只靠下载……”

　　徐溪远讲完了他力所能及的，剩下就只能靠贺年自己悟了，无所事事的他小脑暂时性失明地开始哼歌，电话还没挂断，对方听了几句之后实在受不了：
　　“……你他妈能别唱了吗？”

　　徐溪远：“啊？”失笑道：“有那么难听吗，其实我特别有自知之明，除了跑调没别的缺点，哈哈。”

　　贺年忍耐了这个音痴二十秒，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徐溪远朝手机那边的人“略”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笔记，“我知道我唱的不好听，那你给我唱几句听听嘛，唱小星星怎么样？”

　　他亲爱的同桌正打算和数学攻坚克难一晚上，徐溪远提出的要求却让他反映了一瞬。
　　本来酝酿了几秒想说“你今晚讲的不难但有点多我得自己再做做题改天吧”。
　　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唱个屁，滚蛋。”

　　周末寝室该熄灯还是熄灯，甚至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还多，手机上的数字20：59跳动到21：00的一瞬间，本就不甚富裕的光线直接消失，一点准备都没有，原本明亮的视线一瞬间陷入黑暗，像是黎明陷入黑夜的漩涡，再也不愿迎向光明。

　　贺年从前是一熄灯就要立刻打开台灯，现在却盯着屏幕上徐溪远发过来的“QAQ”表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辐射不好吃不好看不好玩简称三无垃圾，他还是空余一只手出来摁了台灯的开关。

　　那边的徐溪远接连发了一排委屈的表情包，从蜡笔小新到懒羊羊，最后说了一句：“下周周末我不回家，去找你听歌好不好？”

　　“……好。”贺年看着蜡笔小新的吹风筒脸型，豆粒大的眼睛居然也能看出喜怒哀乐来，心情突然间晴朗盛放，答应了这个略显亲近的要求。

　　徐溪远话说的直快，未加思考，甚至忘记了下周月考后中秋三天假的事情，贺年答应的也痛快。

　　“……你今天不打游戏了？”
　　贺年觉得人家主动来辅导自己学习，不应该学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那样不太礼貌，于是找了个话题，主动打开话头。

　　“啊，这不快月考了吗，”徐溪远有十秒左右的沉默，然后说，“高二月考，高三也快一模了，都忙得要死，剩下的比赛就等到中秋放假之后，哎，就高一那群崽子活跃的最欢，闲得蛋疼他们一天天的。”

　　贺年感觉到徐溪远可能手头有事在做，所以并没有专心听电话聊天，也就不好打扰他：“你忙的话，我先挂了，今天谢谢你。”

　　徐溪远连忙阻止：“哎哎哎，没有没有，我看班群呢，这么一会就99?，他们集体降级了吗？这么闲？”
　　以徐溪远的性子，看群就必定要参与到话题中去，还一定要成为万众瞩目的重头戏，他也是班里的风云人物，上课是被老师爱得深恨得深的活泼理科学霸，下课是学生中带头胡闹的“头狼”，骚话多花样也多，贺年面上不说，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