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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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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误会有些大。
慕容筵显然是不信的,以至于事后对叶清裳疏远了许多,二人但凡有独处的机会,他都会刻意避开。
这让叶清裳很是纠结,都这般防备她了,日后若再想探明真相,可就难得多了。
而令叶清裳更摸不着头脑的当属穆怀允了。昨夜她不得已退出了慕容筵的房间,一出门便见穆怀允黑着脸走过来,她本想着解释一二,毕竟为了在穆怀允三米之内,她可是将人拉过来看了场好戏。
岂料穆怀允一个眼神都未曾予她,竟就这般,径直走了?!
走就走了吧,穆怀允那般傲娇的性子,也属实难哄,她认了。但她没想到是,穆怀允竟连招呼也不打,天还未亮便收拾东西带着云山宗的弟子们回宗门了。
她甚至能想象到云山宗的弟子们,顶着一副神采全失乏累至极的模样,驱使御剑。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忙而已,穆怀允也能这般气恼?
当真是应了她先前对此人的评价。
她不自觉敛了目光。
身侧,秋华依眨了眨眼,看了看慕容筵,又习惯性地挽上叶清裳的手,眸中撒娇意味明显,道:“阿裳,待会御剑回去,你还要跟我一起吗?”
意思是:我灵力有限,现在师兄都来了,你别霍霍我,让他载着你御剑吧?
叶清裳哪里不知道小师妹的心思,却仍是开口绝了这种可能性,道:“自然是要你跟一道的。我们华依,最是懂事贴心,不是吗?”
“哦……是……”秋华依脸色瞬时垮了一半,蹭在叶清裳肩头,浅浅地叹出一口气。
怎么这样?阿裳以前从来不这样的,真是……
秋华依那点小小的抱怨,遗在街头巷尾,淡若无痕。
而一行人走后,那处渐渐起了议论之声,绘声绘色,就好似发生在自己眼前。
“你们听说了吗?方家公子投湖了!”
“哪个方家呀?”
“哎,还有哪个方家,便是方旬,方秀才家的公子。要说这方公子当真是可怜得很,全家都死了,只剩他一人。我估摸着,是实在撑不下去了。”
“可方秀才,这头七过了没多久啊,方公子怎就……”
“你还不知道吧,方公子除了这亲人逝世的悲恸,连心上人都求不来,听说还被拒婚了。”
“没听说方公子有心上人啊,哪家姑娘?”
“就是周府小姐,周缘衣啊。我可听周府的下人说,他二人本是两情相悦,可是周老爷不同意,说什么方公子家清贫,配不上周小姐,硬生生将这桩婚事给拆了。好像还言辞不敬什么的,保不准,方秀才的死,就是周老爷给气的。”
“你这么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一件事,那周小姐,许久不曾有消息了吧?是不是……”
“有可能。我今日路过周府时,见府门紧闭,似有丧音啊。周小姐怕不是听闻了方公子投湖的消息,殉情了吧?”
“若当真如此,那周府可就……”
“哎,死了儿子,这下女儿也保不住……”
“可怜啊……”
是夜,周府丧音未歇,主厢房内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周老爷披头散发,活像中了邪,逢人便说有鬼。刘管家大着胆子去厢房内瞧了瞧,除了熟睡的周夫人,却是什么都没见到。
他好言好语将周老爷情绪安抚了下来。
但第二日夜里,周老爷又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一连几日不得安宁,可一连几日,刘管家也没有瞧出任何异常。于是道士,大夫,该找的都找遍了,毫无作用。
再后来,周老爷疯了,周夫人病了。
据说有一日,周老爷疯疯癫癫地站在城门口,拉着进城的人诉罪,言之自己有过,不该派人去杀方涵语,不该相信妖邪……
那一日,淇州流言四起,周府被淹没在百姓的闲言碎语之中,周家所有的产业一落千丈。更是有其他商户趁机进行吞并,将周家产业分离殆尽……
作恶之人,终被茧所缚,可恶果如何担责,如何弥补,那逝去之人,到底还是回不来了。是以天道轮回,冥冥之中早有定论。
缘何背德呢?
*
叶清裳返回衔霜门,已是三日后。
此次返程,因了慕容筵的大手笔,直接打开结界给所有弟子们供给灵力,是以较去时快上许多。
但慕容筵归心似箭,叶清裳却有些踌躇。
她其实拿不太准师尊的心思。
她此次有违门规,也不知师尊会作何感想?
不会当真要罚她吧……不会吧……
“阿裳,阿裳……”秋华依压着声音,捏了叶清裳一把使人回神,“是宁长老!”
叶清裳抬首望去。
衔霜门碑石之上,宁既微立于门前,神情莫名地有些冷。
要说所有的弟子之中,叶清裳的性子与宁既微是最像的,至少表面上看来皆是如此。
叶清裳十岁拜入衔霜门,在宁既微座下近乎闭关似地,度过了五年。这五年来她鲜少露面,时时刻刻将修炼挂在心上,这才成就了前世幻斗修罗场中,让梼枳摆尾臣服的美名。
她跟着宁既微的时日久了,十岁以前活泼好动的性子被磨得一丝影子也无,学着宁既微的脾性,愈发地清冷出尘。
便是太过熟悉,就算宁既微喜怒甚少形于声色,心思也教人捉摸不透,但盯着久了,叶清裳也能猜上一猜,只是猜得正确与否,她便不能保证了。
就比如现下,她跟着宁既微,走了一路,直至房内,她偷眼打量了一番:师尊这般缄默,适才神情也不见异样,应该……不会很生……
“气”字还未在心下做出定论,那厢宁既微便已冷冷地开口:“跪下。”
叶清裳:……
“你在淇州所为,阿筵皆已传信与我,对于你与妖为伍一事,你可有辩?”
叶清裳低下目光:“无可辩。”
“为师问你,为何放任焱兽,迫害周家?”
叶清裳:“周老爷手上染血,这是他该得的。”
“该得?他若杀了人,自有官府按律将其投入大牢,何况,所谓幻境,真假与否暂不可言,你便那般肯定,人就是他杀的?”
叶清裳:“杀人之事,是妖所为,明面上来看,与周老爷无关。那时整个淇州皆知周家受妖物侵扰,焱兽为证,妖之言,师尊认为,世人会信吗?”
“退一步来说,即便世人信了,周家占商贾榜首,届时予以官府钱财消灾,周老爷受到的,不过是些名声上的损失,躲避个几年,风头便能过去了。这样的惩罚,师尊认为,对一个背负三条人命的人来说,足够吗?”
“再说最后一条,我只不过是让焱兽,幻化成方小姐的模样,去与周老爷说说话,他若不识方家中人,不曾害人,内心坦荡,他又有何惧?”
“师尊……”叶清裳抬眸直望着眼前人,竟带有一丝不复寻常的触动,“您当真认为,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