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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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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淄的双手已经松动,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完全挣脱,进行反击。
可他暂时还不想这么干,因为,还有谜团,没有解开。
他要步步引诱,试着找出更多。
“难道,你们就一次也没怀疑,这段完整的,即使下雨天,都能清晰看到每个人脸的视频,会不会是故意拼凑的?”
这话,让秦臻和夏莲不由得一愣,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对于他俩下意识的反应,晏淄并没立即回答,沉吟良久:“借刀杀人,我想你们也应该懂,据我看来,如果这段视频是真的,是完全可以作为铁证,把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抓获。
肇事者司机文华是重罪,见死不救的旁观者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或者道德审判。
你们的这位朋友,真心想要帮的话,他完全可以这么做。
他甚至可以走另外的一条路:把视频发布在网上,让网友来给与评判,舆论效果岂不比费心费力去杀死几个人更痛快?更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两条路他都避开,他直接把这条冲击性这么强的视频给了你们,让你们的情绪立刻陷入巨大的震怒之中,成功影响到你们该有的判断。
所以,你们在‘他’一步步的引诱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从去年,我的伯父开始,直到现在。
你们自己回想一下:我敢肯定:利用五行说,把死者分解,从而让他们永无怨恨之心,无法超脱,绝不会在梦里来找你们寻仇等等诸如此类的,都是那个‘他’向你们慢慢灌输的,是不是?”
夏莲惊得捂住嘴巴,踉跄好几步后,颤抖地摇晃秦臻的手:“哥,是真的,第一次他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对不对?那个时候我们什么都还不懂。”
秦臻努力站定身姿,可不停颤抖的双肩出卖了他,把双手附在脸上好一会儿,然后松开。
他故作笃定,直勾勾地盯着晏淄,好像是在意识中非要对方同意他的认定:“你是在瞎编,因为你懂一点这个,所以,为了替你亲人报仇,让我们悔恨内疚,所以才这么瞎胡诌的,对不对?”
“你非要偏执的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你要知道:你们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亲人,按理说:我应该对你们恨之入骨,压根就不会帮你们做这些分析。”
双脚已经冻得发红,他真的觉得有点累,晏淄很是不爽他们的态度,可他只能拿出最大的耐心:“可我依然保持理智,认真给你们解答,我是圣母上身了吗?”
见两人狐疑对望,他加了一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随后闭眼,装出无比生气,闭目养神的样子。
其实,他在飞转大脑:还有一个人,甚至不止一个人,起码,能够说动拥有高学识的兄妹俩,并不是那么容易,必须一唱一和,才能更有说服力。
这两人,早就计划好,在这波无形的推动中,达到他们的目的。
难道‘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第一个死者:晏青禾?后面死的几个,无非就是遮人耳目?
如果真是这样,这件案子就不是那么简单,难道任家出动了,知道他已经到了澜山市,故意投石问路,试探他的反应?
如果真是这样,秦臻他们不过是个走在前面的傀儡罢了。
得要劝导他们,阻止这场荒诞的祭奠。
。。。。。。
夏莲在不断地呢喃唠叨,无非就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中了圈套之类的。那我们岂不是错的太多了?
秦臻大概听烦了,冲着夏莲就是一通吼:“说再多有什么用?事已至此,终归要了结。我们杀了那么多人,横竖都是一死,别再自己乱了心智。”
很有决心的他,再次把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妹妹,去把何煦的东西拿出来吧,时辰也快差不多了。”
晏淄很想看他们所说的东西是什么,正当他准备睁眼的时候,他的胸脯,被纽扣弹了一下。
他们的人,应该快到了。
留给晏淄的时间,不多了。
得要加快。
屋外寂静一片,还没进来,晏淄焦急地后背都冒出了汗。
夏莲从里屋拿出一套带着暗红色血迹的牛仔外套,和一条黑色上拉着两道白筋的运动裤。
黑色的地方晏淄看不清,可那侧面的两条白筋上已经被血迹染的朱红色赫然在目。
见过视频的他知道:这是何煦临死前穿在雨衣里面的。
这家人,真够变态。
这种衣裳,居然还留着。
“鞋子呢?还有鞋子啊?”夏莲耸起肩膀,浑身做出防御状,神经质地四处张望,满脸都是惊恐不安。
秦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别急嘛,鞋子被老鼠咬破了,我给他新买了双,还没拿出来。”
夏莲长吁口气,肩膀也随之耷拉下来。
秦臻进去拿鞋子,晏淄抓紧机会,他急速地对夏莲说道:“我敢肯定,你们所谓的梦里被老爸嘱托报仇,还有遗产之类的事,绝对不是你们真的做梦,这只是一种催眠手段。
如果相信我,你们能否暂时停止,把所有的告诉我,我一定替你们查个水落石出。”
夏莲就那么呆呆地盯着他看,晏淄也不确定她是否都听进去。
可现在,也只能这样。
刚要继续,对方开始喃喃语:“还能停止什么呢?该死的都死了,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已经两年了,没睡个好觉。。。”
“先别急着沮丧,如果查出来真有暗中操控你们的人,你们是还有希望的。”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晏淄心急如焚,夏莲这边,看来是暂时无法打开突破口。
他得有所行动才行。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斑鸠的叫声,惊得正在思考的晏淄,有所恍惚。
舒歆来了?
可他竖着耳朵仔细又听时,斑鸠声没了。
正在这时,秦臻从内屋走出来,将手里的那双新球鞋盒子打开,拿出鞋子,轻轻吹了吹鞋底,然后放在椅子上。
接着,迅速打开冰棺玻璃的对开门。
一股难闻的腐臭味瞬间冲了出来,晏淄没防备,那股味道迅速在胃里起了反应,翻江倒海的感觉袭来,他大大地空呕起来。
空空如也的胃里,吐出来的也只是胃液,他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这幅窘态。
秦臻却不管,他依然扒在边上,一丝不苟地把衣服、裤子、鞋子,按照人体结构的顺序,和那副尸骨并排摆好。
晏淄看着他那拿起断肢左腾右挪的样子,他顿感一阵悲凉:伯父大人的尸骨,就这么被人摆来摆去,如果有血性,他应该什么都不管,直接上去把他暴揍一顿。
“如果我死了,不要太过悲伤。保存自己,誓报家丑。”
族谱中伯父最后写的一段话。
这段话,和他刚才的推论,看似毫无关联地联系了起来。
他必须拿到秦臻的那个视频。
晚了,就来不及了,这是他现在必须要做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闪电下蹲的同时,脚上的绳索已经被他用嘴巴咬开,在等待背后手松绑的当口,他左脚伸出,扳过来那把他早就看中的武器—高靠背椅子。
背后双手松脱后,他直接将椅子对着秦臻的后背,狠狠地砸下。
他的双脚,也毫无避免地被割伤,鲜血直流,满地都是。
远处的夏莲,惊呼大叫:“哥,小心!”
可惜话音刚落,秦臻已经被砸得摊在冰棺门上,好一阵子都没动静。
“给我,赶紧!”晏淄一把将他薅在胸前,将手里拿着一个尖细的瓷片,正对着秦臻的颈动脉。
“什么?”
“视频,手机里的。”
“别伤他,我们给,给。。。”
夏莲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把她的手机递过来。
“不要你的,是他的。赶紧!”
秦臻呲牙咧嘴,缓缓把手机送到晏淄面前,晏淄眼神往黑色的屏幕上一扫,厉声说道:“翻到那段视频上!”
夏莲歇斯底里地叫喊:“哥,快呀,快呀,快给他啊,何煦的时辰到了。”
就在这声叫喊中,秦臻忽然挣脱晏淄的束缚。
晏淄怀里虽然空了,但他也没闲着,直接打滚再次将拔腿要溜的秦臻给绊倒,直接一个过肩摔,扔进了碎瓷片里。
只听一声哀嚎之后,秦臻的眼镜掉在下来,摔个稀碎。
惊恐万状的他,指着晏淄还缠着纱布的右脚踝:“你。。。伤。。。?”
“我命贱,早就好了。”
秦臻好像明白了什么,哀怨的眼神再次盯着他:“你早就知道,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晏淄把他的手机抢在手上,斜乜着他,满脸得意:“我早说了,我可以帮你查清事实,你非要不信。”
秦臻正要说什么,大门处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之后,就是嘈杂的脚步声:门被撞开了。
夏莲突然发出一阵尖细的叫喊,并且疯一般地冲到冰棺前,死死抱住冰棺不撒手。
“哥,下一步!”
晏淄稍楞,他好像有点明白他们说的下一步是什么。
这时,秦臻将摆在冰棺那的新鞋盒子抱在怀里。
晏淄这才想起:新鞋盒子里还有东西,难怪刚才他拿出鞋子时,会吹一吹鞋底。
炸弹!?
“别进来!赶紧闪开!”
只见秦臻颤抖的手,接过夏莲递来的火机。
兄妹俩簇拥着冰棺,露出诡异的笑。
晏淄迅速做出反应,他一边挥手示意大家不要进来,一边咬牙往外跑。
脚底板遍体鳞伤,他也要跑。
时间,最多只有五秒。
他只能跑,没命的跑。
大家起先愣了会,好在穿了防弹背心的舒歆和赵英勇在前面,晏淄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在拼命地往前扑到之后,只感觉一股热浪朝他袭来,瞬间,所有的东西,成了齑粉。
仇恨,秘密,还有生命。
晏淄在扑倒的那一刻,死死地将秦臻的手机拽进怀里。
以后的线索,就靠它了。
满足的他,总算可以四肢伸展,好好躺一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有人在晃动他的脑袋:“嘿,醒醒啊,你可别装死。”
这声音,晏淄太熟悉。
他还不想醒,他要他多推推才行。
可奇怪,对方没推了,好像换了人,在给他包扎脚上伤口。
刺鼻的酒精,伴着坚硬粗冷的镊子,一次次在脚上掠过,这种感觉,还真睡不着了。
睁开眼,赵英勇站在最前面,轻轻地拍打他的胸脯:“你特么,还真命大。”
站在后面的舒歆,明显狠狠地出了口气。
这孙子,还知道关心人。
嗯,不错,很爽。
赵英勇把他的绿豆眼尽量睁到最大,双手之间调整着距离,咋咋呼呼地:“只有十米,你离炸点大约只有十米,居然能够活过来,真是命大。”
淡然一笑,晏淄把他的双手手掌并拢:“佛光普照,我有金刚不坏之身。”脑袋嗡嗡作响,晏淄扶撑地面,缓缓坐了起来。
舒歆轻轻在他已经包扎好的脚底板揣了一脚,故意摆出无比嫌弃的神情:“这猪蹄子,还挺瓷实,很能扛造。”
对于他这句故意的调侃,此时的晏淄怎么也笑不出来,看着夷为平地的秦家,愁眉深锁。
躺在担架上,他迅速呼唤赵英勇:“拿去物证科,赶紧,快,这案子,还真没完。”
舒歆气的把担架往下使劲压了压,悻悻然:“怎么?老子在医院照顾你那么多天,你还把我排除在案子以外?你特么还是不是人?讲不讲良心?老子不干了!老子申请调组,抓小偷小摸去!”
晏淄伸出大拇指,朝向自己:“哥不是人,哥是传说。你要真这样,求之不得,废物点心,破什么杀人大案,只配抓小偷。”
舒歆更加来气,横在中间叉腰:“老子收回刚才的话,老子就要在这里,小偷交给别人抓。你。。。”伸出三个手指头,在晏淄跟前晃晃:“排挤不了我。”
夜霭深沉,山间空寂,只有警灯高闪的亮,嘈杂的乱,显示着这里的不宁静。
不远处一处山坳间,站立着一位全身不露的人,他倏忽一下,闪进山林,和黑色的夜,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