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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宛若新生 ...

  •   轰隆隆的雷鸣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大地砸出个坑来。

      伴随着连绵吓人的雷鸣,卫氏一族的坏名声,目下是整个上长安城众人嘴上绕不之绝的话题。

      而卫氏的这个笑柄,使得本就渐渐没落,仅靠着祖上那点功德维持的氏族无力招架,任哪个家族中嫡室女还未嫁人,便传来如此不贞不洁的名声,并传遍各处,都会使家族蒙羞遭辱。

      花厅之上,卫老夫人及卫氏几位夫人齐聚,静静听着婆子与婢女将所历之事述完,随后便是小声的各自讨论。

      直到老夫人一声轻咳才止了声。

      略略静谧之后,再起响起。

      “阿嫣如此,唯有开了祠堂除了名,再送至庄子上终老才是正经,可千万莫要带累了府上还未婚配的贵女。”卫二夫人张氏小心翼翼的望着卫大夫人,除却二房的那些个庶女,她是膝下还有两名正经肚腹所出双胞胎嫡女,即使此言惹了卫大夫人不快,她也要说上一句。

      “二嫂言之有理。”卫三夫人刘氏性刚果烈,但头脑简单,平日里与她无关之事,她高高挂起,但闹出这等事来,她即使分辨不清,也要为自己膝下儿女思虑更多,道:“虽如今我膝下阿也仅八岁而已,但这卫氏教女无方之名一旦传开,也是受损不少。总不能卫氏一族闺阁贵女皆要因此受累不成?”

      “此言差矣!”卫四夫人蔡氏才嫁进门不到月余,她出身沛县蔡氏,身上自有一股清流之风,闺阁之中便是那等不喜闲言碎语,尤其待女子刻薄最是瞧不上,她是眼见卫嫣被送回府邸之时,眼神迷茫涣散,嘴里一直喃喃自己被冤枉,心中生怜,又见卫大夫人如此屈辱,她道:“如今无凭无据,凭何便言我卫家女不堪?居心叵测之人,意欲定然是剑指卫氏一族。”

      卫大夫人郑氏脸上满上憔悴,略带感激的望了望卫四夫人蔡氏。

      卫大夫人郑氏原出姬姓,论起来,也是当初周朝皇族之后,虽是不如当初那般,但族中各辈皆有能人,也算将祖上那些光耀维持,与卫氏当初联姻,这些年来也仅是诞下一子一女,长子卫竹如今年十六,随夫君卫荣及其叔伯均在军中历练,望他能效仿卫氏祖上于马上立功业,驱了蛮夷得个爵位,而仅有一女卫嫣,才过了十四,正在说亲,偏偏遇到这等倒了八辈霉运之事,让她这个做阿娘的如何能承受。

      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因为她若不再出来主持此事,恐怕她的唯一嫡女便要殒命。

      “阿嫣无非至宝荣堂看些钗环,何就惹了些许小人,辱我儿名声,如今首要应是缉拿那等口舌毒辣似豺狼、畏首掩藏泼脏水之阴狠鼠辈,弟妇在此言语,岂非本末倒置添乱起哄,意欲害我儿?”卫大夫人已然坐了近一个时辰,身心有些受不住,此时若不当下果断回击,怕是稍后她若晕了过去扶至后堂,她的阿嫣岂不是任人宰割,顿了顿,她起身朝老夫人下跪叩首,坚定道:“我是阿嫣亲娘,她之生养乃我亲力亲为,若有不妥,责罚难推,我便与她一同归去,也省得卫氏与郑氏皆受这无妄之辱。“

      老夫人一直静静的看着眼前之事,原本半眯的双眸终于睁开,望着因叩首仅见头顶的卫大夫人郑氏,那原本养的乌发墨发,好似已有了些许白发,也仅是昨日发生之事,身为亲娘这般耗尽心神,老夫人想起当年嫡脉表姑母,后宫之中原本可安然终老,奈何其子得罪帝王身旁宦人,全家赐死之后,便落得宫中自谥下场。

      当初她远远的望着表姑母,印象中也是那一头飘逸的墨发,一夜之间悉数变白。

      她复又闭了闭眼,算是一锤定音道:“我已老矣,时日本就不多,受不了这等操劳之苦,如今便有劳长媳执掌家中事务,只你身子骨这几日也是重创,不知可否受得住?“

      此言一出,卫大夫人惊鄂之余,便是欣喜。

      这便是变相支持她为卫嫣想办法恢复清誉了。

      “媳妇自是受得住。“卫大夫人起身再次重重叩下,只是这次她的身子略略摇了摇,一旁乳母姚媪连忙在卫老夫人的授意下,快步将卫大夫人扶起落座。

      “姑氏这般安排,很是不妥。“卫二夫人急急开口。

      这还了得。

      她道:“若是拖延不决,我那阿芙、阿蓉的婚配可要如何是好?“

      “若阿嫣有个坏名声,你以为她们便能得好?莫要忘了,儿郎们在地方做着官,在边关卖着命,不是为了女眷被人欺凌到头上还要互相诋毁。如若不然,便是进宫寻了陛下与太皇太后作主,也不是不可的。“卫老夫人眼皮都不抬一下,轻轻撂下这么一句,随后便起身在一旁的仆妇搀扶下回了后堂。

      此言不可谓不重。

      卫二夫人张氏即使再不服气也只能噤声,而卫三夫人刘氏出嫁之时,便被其母教导,要她多听从老夫人之言,闻言便也是心服低头。

      卫四夫人轻出口气,她是真心为卫氏大房捏了把汗。

      恭送了老夫人之后,众人便纷纷离了席。

      郑氏将蔡氏叫住道了谢后,蔡氏想了想,说出了心中疑惑,道:“如今正值陛下选美人进宫,阿嫣正值妙龄,又出身卫氏且名满长安……“

      话语至此,卫大夫人郑氏伸手制止,眼神互相交汇均明白其中之意。

      思来想去,无非那几家亦或是宫中之人。

      但现在不是寻人算帐之时,是要让卫嫣赶紧从污水中出来。

      ---
      这边身为阿娘的卫大夫人郑氏绞劲脑汁、硬撑着身子骨想尽办法,那边卫嫣昏昏沉沉,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她梦见自己进了未央宫室,成了后宫婕妤,整日里自怨自艾,起初恩宠,但她太过无趣,帝宠没持续多久,便被冷落直至凄凉逝去,无人问津。

      她又梦见自己到了另一个车水马龙的世界,她莫名的感到熟悉,又莫名的觉得陌生。

      她仿佛亲身体验一般,又仿佛看旁人的一生似的,望着穿着小花裙子快乐玩耍,随后背着半人高的背包哭着一边挥手一边往大门走去,她细细望里瞧去,一恍眼,那一排排一间间里皆有相同穿戴的同龄之人,正在大声念着,有些像她平日里上的私塾。

      正融汇着画面再抬眼一望,她已然长大了,正奋笔疾书、埋头伏案,再是一恍惚,她右手拿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长方箱子,兴奋着拖着往一个大门里冲去,抬眼一看,那上面的字明明与她意识中的不符,但她就是认识……原来,大学便是学院之意吗!?

      她想看看再之后的样子,突然间眼前彩光一闪,她似被人重击,落了回去。

      脑海里画面更多。

      再睁眼,卫嫣终于意识到,老天爷让她穿越到了她曾经经历的那一世。

      并且还帮助她作弊,将她带着现代的经历记忆及所经历的那一世的记忆,都保留给了她。

      她如今要经历的时代与背景,便是曾经那一世的,她的身份是当今帝王的曾祖母、武帝卫皇后的外戚卫氏之后。

      只不过,这个时代与背景与现代所学历史略有不同,即武帝的原配陈后虽然一样被废,但却有儿子,不过冷宫失火之后,陈后与当年的辰太子一起失了踪迹。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忍着身上冷热交替,显然她是受了极重的刺激引得身体又受了风寒,极度的不适让她只能卧榻昏睡。

      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自是不能与她上辈子相比,所以免疫力在如今她生存的空间是多么重要。

      当务之急,她还没时间增加太多抵抗力,但她至少有条件提供她吃好喝好,她感受了一下肠胃,除去受了此次事件的打击,让这辈子没有受过任何挫折的自己有些抑郁的不想吃喝之外,能吃能喝的功能与食欲还是在的。

      于是她睁眼,平静的对着一脸惊喜的身旁婢子与乳母方媪道:“我要吃牛乳或易克化之食,亦或鸡汤这些吃食。若还有其它补身的,也均可取来。“

      ---
      卫嫣的这番举动,自是惊动了卫大夫人郑氏。

      她连忙拖着病体匆匆赶来,望着喝着人参鸡汤把自己喝的满头汗的唯一嫡女,郑氏激动欣慰的泪流满面。

      卫嫣觉得愧疚极了,她身为卫氏嫡女时,她的阿娘对她极好,是她自己不争气。任由司马良、傅氏等人明里暗里的欺负,与言语拿捏。

      自己也不晓得天天在想些什么,也不晓得与谁学了些什么,莫名沉浸与渲染悲伤的才情与气氛,天天神经兮兮的~~~

      用她上辈子的话来说,青春期的叛逆犯二中和症,一点不顺便是自怨自艾,惹得自己长期郁闷,惹得家中长辈一直为她操心。

      再想起现代的那一世学的一些诗词里,便有一位宋朝词人所言: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当然目下的这个空间,若有宋朝还要再等个几百年。

      她想起自己这重活的卫嫣一世,其实也是她的灵魂不曾历事之前的状态,还时不时的告诉身旁之人自己不想再苟活于世,不想再惹得双亲不快,如此厌世之话语,让她阿娘闻之更是难受非凡。

      哎,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

      有吃有喝有玩有睡,生活中的那点子不愉快不顺心,偏偏要放大,这才给了旁人害她之机,如今老天爷怜惜她,给她这一次契机,她可不能再让自己莫名消沉不争气下去。

      她伸手取了巾帕递给郑氏,道:“阿娘,您莫要再哭,待我食下这些,便与你说当天之事。“

      郑氏望着对她笑的十分亲和的女儿,顿时激动的更是双唇颤抖,她连忙接过帕子,哽咽了几次想要说些话语,但最终也是抿了抿唇,点头。

      她想让阿嫣好好的将这些吃食用下,尽早补些营养,至于那些话即使再重要,也要稍后些,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何况见阿嫣这番笃定的神情,像似一夜之间长成许多,她顿时更是欣慰,眼神温柔的望着卫嫣的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舒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宛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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