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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大青山（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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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的逃跑计划，就定在请神典仪那一天。
“为什么是那一天？德哥不是说那天很重要吗？”严洛跟大青山窝在一个墙根，看着人来人往，云卷云舒。
大青山刚刚从训练中下来，喘着粗气：“就这样那些大人才注意不到我们呀！平时要走也太难了。”
“也不一定吧。”严洛一句拆穿大青山，“我看你们到林子里面训练，也没人来找。而且你自己不是逃出去过吗？”
大青山看着围绕着村子的重重大山，叹了口气：“不一样的。不过没关系，我出去了还是得回来的。我要把大家都带出去！”他看着严洛手上的电子设备相当眼热，“能借给我玩一把游戏吗？”
九重山里没有网，也没有电，还处在通信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考狗，娱乐基本没有的原始阶段。
大青山想出来的种种训练，在姬德和明叔他们看来也只是小孩子为了多一些玩的花样找出来的名头。
大青山终究也还是个孩子，对娱乐的抵抗力没有那么高。手机这种事物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严洛只是给他打开了一个很原始的俄罗斯方块，他都能玩得非常开心。
要是能让他玩到超级玛丽，他还不得跳起来？
“哦吼吼！你看，我打破了你的最高分！”大青山把手机递到严洛的面前，让严洛看。
手机里只是严洛无聊的时候随手打出来的分数，而且严洛也已经很多年没有玩过俄罗斯方块了。现在手游高速发展，不同玩法的各有代表，严洛自己舟舟舰舰都养不过来。
但严洛还是给大青山鼓了掌，还很紧张地要把手机抢过来：“不行！我的手机，我要把分数打回来。”
两个笑成一团。
姬德从远处过来招呼他们两个：“到点回去吃饭了。”他过来之后把大青山赶走，自己落在后面跟严洛低声说：“感谢你照顾我们家小石头。”
严洛笑了笑：“大青山他挺好的。这孩子，很成熟，很有想法。”
姬德笑着摇了一下头：“村子里也就是你和其他孩子肯叫他大青山了。这孩子就是鬼点子多，非要给自己改名字。”
严洛想起小时候自己看过一部电视剧，叫《寻秦记》，在剧的最后，主角项少龙解甲归田，生了个孩子叫项baby，但他的儿子显然不喜欢自己要做一辈子的baby，于是他说，他要改名，像苍鹰一样翱翔，他要叫项羽。
大青山就有很强的项羽既视感。
“哈。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叫大青山，叫习惯了。”严洛只是打了马虎眼，其实他很想说，大青山这个孩子，很坚强，也很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气质，很适合大青山这个名字。
但他估计姬德也不会懂。
晚上的晚饭是姬德带着肉来明叔家里，和他们一起吃。
凌云族人因为九重山的灵气丰足，他们并不缺乏物资，甚至还有点物资过剩。过剩到严洛都有点不是很相信。
“这块肉，是……”
“去年的。你没有听错。”
姬德让严洛他们回去之后，自己拿了一块肉过来，但是一开口就是：“嚯，居然让我找到一块去年祭神的肉，你们有口福了。”
在场的人只有严洛惊讶，敖辉祖和张君仪都很很平静。明叔甚至拍了拍掌：“祭神肉，小德你也真舍得。”
敖辉祖很自然地把肉接了过去，张君仪也很自然地开始处理肉，把肉切成小块。
姬德看着严洛的样子，哈哈大笑。
严洛心里暗暗期待着，姬德下一句说的是：“逗你的，这些都是新鲜的肉。”
可是姬德没有，姬德笑完以后若无其事地说：“前年的肉很新鲜了。你第一个晚上来那锅肉，你问问明叔多久以前的？”
明叔颤颤巍巍地把两只食指交叉成一个十字：“十年。”
“十年？”
好家伙，一个《明年今日》，一个《十年》，陈奕迅都让你们给包圆了。
“这肉……”
严洛暗暗地观察：张君仪切肉没有丝毫的阻滞，不像是冻肉；肉色粉红，下刀肉质回弹迅速，看起来还是相当新鲜。
“这就是祭神肉的神奇之处吗？”
明叔摇头：“哎，祭神肉的妙处要吃的时候才知道。”
敖辉祖拈起一块肉给严洛看：“这里的肉都是这样的，长期不腐。只要灵气足够了，他就能维持他原本的样子，要是灵气再浓郁一点，说不定还能长出一头猪来呢。”
严洛之前有留意过一些科学新闻，说造血干细胞能在人体内再一次分化成各种各样的器官，看来这些造血干细胞里，存储的就是这时间为数不多的灵气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些所谓修炼得道的人可以永葆青春甚至长生不老，灵气都能让肉长成猪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严洛没有过深地去计较肉是什么时候的，只要是能吃就行。
在明叔和姬德口中神乎其神的祭神肉，煮起来并没有什么神异的景象，反倒是张君仪做红烧肉比之前的白水煮肉要香多了。
“你们这里的猪肉就不用焯水了，直接放进去煎一下，把猪油给煎出来。然后呢，不要洗锅，直接倒一下冰糖，炒出糖色，把肉和糖色炒均匀，接着加香料，加水，就可以拉。”
张君仪讲解得很详细，明叔也听得很详细。一个肯教，一个肯学。
张君仪煮出来的红烧肉颜色红亮，醇香浓郁，咬一口油脂化在了嘴里，瘦肉口感细腻，而且有很厚的肉香在嘴里回荡。
不过这都只是张君仪的厨艺好，随便给她一块新鲜猪肉她也都可以煮出来的。
而姬德所说的祭神肉，带来的，则是精神上的享受。
在咬到肉的那一瞬间，严洛就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给自己按摩头皮，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开，多日来所烦扰的事情似乎都离他很远，在九霄云外，而他此刻，就只需要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这一块红烧肉就可以了。
“我……”严洛只是说了一个字就不想再说了。也不是不想再说，是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沉浸感，沉浸在山川河岳、日月星辰当中，世界围绕着他旋转，语言只会是多余的声音，扰乱他的思考。
严洛此前的符咒法诀水平都不太高，哪怕一番恶补，也还是半桶水，但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明晰了许多。
他突然就知道了各类符咒之间的关联，知道了各色铭文之间的递进，知道了为什么否卦和泰卦可以互相转化，知道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严洛张开嘴，吐出了一口七彩的气。气消散在空中。
“呼——”严洛回过神来，发现敖辉祖和张君仪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明叔和姬德两个不受干扰，看着他们。
严洛也不准备打扰，而是静静地又夹了一块祭神肉，第二口祭神肉吃进去就没有第一口的感觉了，只是很好吃的红烧肉。
敖辉祖和张君仪也分别回过神来，吐出一口七彩气。
见大家都清醒过来，明叔也可以讲话了。
“祭神肉，可以帮助大家排出身体里的浊气，明晰本心，最最基础的，也有清肝明目，清热解毒之效用。”
严洛点头：“确实，我觉得头脑清楚了很多。”
敖辉祖和张君仪也纷纷附议。
姬德看着大家吃着开心，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掏出来一大捆青菜：“没想到吧，我连祭神菜都找到了。”
明叔二话不说，一手抄起拐杖就要敲姬德的头：“你到底祭神的时候藏起来了多少好东西？你个小崽子。身为村长，一点都不知道以身作则。”
姬德跟个孩子似的抱住自己的头：“冤枉啊明叔，这些可都是您分给我们家的。只是我们平时不咋吃，这不是有客人来了，招待一下嘛。”
明叔也不跟姬德多废话了，多说两句都得喘气。他一手拿过姬德的祭神菜，也不洗，直接就掰了扔到红烧肉的锅里。
“反正还有点汁，不要浪费。”
祭神菜在红烧肉的锅里裹上了红烧肉的汁，糖色把菜也裹成了亮红色，既解腻，又入味。
严洛挑了一筷子祭神菜，吃进嘴里。不得不说，九重山里的肉和菜跟凡间的菜真的就很不一样，青菜那种清脆爽嫩的口感，以及青菜的清新自然的味道，就算裹着厚厚的酱汁都能透出来。
但……也就是这样了。
“好吃吧？”姬德问严洛。
严洛点头：“好吃是好吃……可是……”
“没有刚刚那种感觉了？”
严洛他们三个一起点头。
姬德笑得比之前更大声了：“祭神菜没什么神妙之处的，只是比其他青菜更好吃一点。没想到吧！”
严洛：“……”
是没想到，更没想到大青山的爸爸比大青山更像一个孩子。
明叔瞪了姬德一眼，向严洛他们缓缓说道：“祭神肉和祭神菜只是请神典仪上很边缘的产物，请神典仪比这些肉菜还要神异。到时候，请各位多加留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