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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大青山（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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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洛听了大青山的介绍才知道，九重山并不是外面看的那种延绵山岭，而是一重叠着一重的缠山。
有个还算知名的电影曾经说过：“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九重山亦是如此。
从严洛登岸开始，九重山就开始试图把他拒之门外。九重关，前八重分别对应眼耳鼻舌身意运命，越到后面越难，哪怕是前面靠硬闯走出了前七重，在第八重山命不好的话，连山都见不到，自己绕着就出去了。
第九重山可以是最难，也可以是最易，因为大青山他们的村子就在第九重山里，只要能得到村里人的允许，就可以进去。
同样，若是村里人不可认可，任你有通天之能，都是进不去的。
这个“通天之能”是大青山说的，没有经过严洛的同意。
手握四个神器的严洛不敢说自己是世间最强，江怀他就肯定打得过，但是说灵力最强一般是没有问题，四大地狱联合供给法力，比持久更持久。
现在的严洛觉得，自己试试说不定还真的改变一些法则。
“所以你是从村子里面逃出来的？”严洛仔细地感受着九重山中法则的流动，感觉到九重山对他的束缚。
上次江怀带他感受过世界的真实之后，严洛就开始发现，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法则束缚。
语言，有语言的法则；行动，有行动的法则。
碎嘴城隍薛城最喜欢用的言灵法诀，就是在法则的允许之下，找到一些没有人能法发现的角落，发挥超出凡人的能力。
平常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感受到法则的边界，更别提去撬动法则的角落了。
大青山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不让自己睡过去，但是已经跟喝醉酒没有差别了。
“什么叫……叫逃。我们凌云族在九重山中太久了，我要带领大家走出去！”
他们从第二重山走过来，已经经过了鼻之毒、舌之苦、身之疲等等山关，现在在意之动的第六重山。
这些封闭法则对于严洛来说也太过简单了，在第一重第二重山，他想着靠凡人之躯解决，但是自打带上了大青山，他就开始用神器之力封闭自己的六感，把神识外放。
谁知道这一路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你从第八关一直反过来闯到第二关，然后怂在了门口。”严洛都觉得佩服，明明是从难到易的闯关顺序，但大青山就是在第二关愣是跪下了。
意识已经在崩塌边缘的大青山还在勉力维持，走路摇摇晃晃了，但是说话还是硬的：“我……是碰到了你，要带你进来，不然小爷我我自己早出去了。”
严洛一手扶住了将要跌倒的大青山，赶紧走了两步，把他扯到了下一道山关——运之劫。
刚一踏出第六重山，大青山就清醒了过来，拦住了将要沿着山道继续往前走的严洛：“看在你拉了我一把的份上。小爷我也拉你一把，我从不欠人人情。”
大青山在路边十米开外，找到一颗老树，先是对着老树踹了一脚，之后就大摇大摆地拉着严洛走进了树里。
所谓的大树只是一个掩饰，实际上是一条密道。
“运气不好的人走山道，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到，被吃了都不知道呢。但是这条密道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运气好的人才能发现的。”
“所以你是那个运气好的人？”
大青山一拍胸脯：“那肯定啊！我走出了第八重山之后，想说打个兔子来吃。谁知道我一搂草，那兔子飞似的跑了。我就在后面追啊，我一追，就追到这条密道里来了。“
“那兔子的运气是挺好的。”严洛向不知道现在在哪儿的兔子致敬。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大青山背书似的晃着头，“兔子刚跑出山去，在第六重山犯了迷糊，被我抓住了，所以被我吃啦。”
原来是在大青山的肚子里。
不得不说，大青山带的这条密道，确实是条捷径，是不是能直接绕过第六重山的考验严洛不知道。但是对比起其他的山关，在第七重山的时间明显要短很多。
在踏入第八重山之间，大青山给严洛指示。
“你先进去吧。第八重山只有两种结果，要不你走过去了，就能看见我们村口，那我就在村口等你，要不，你绕出去了，那你就回去吧。这辈子你是进不来喽。”
严洛自己的感觉也是这样，虽然他的感觉没有大青山说的那么准确，但是他也能感应到面前这一条路其实有两个方向，只是不知道那条路通向何方。
在踏入第八重山的时候，严洛就知道了，他选的路，能到村口。
那种感觉其实也很奇妙，当严洛在外部观察的时候，他觉得两条路都有可能，选哪种都没有确定的答案。可一旦严洛踏入山中，严洛就能明确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而且只有一个答案。
像是著名物理学家——薛定谔提出那只著名的猫，盖上盒子的时候，猫是死是活都有可能，一旦打开了盒子，对猫进行观测，波函数就会塌陷，剩下一种结果。
本来严洛还想说靠自己的能力看能不能提早确定路线，没想到第八重山居然玩了这一手。
严洛刚走没两步就想回头看看大青山怎么走，但是一回头，他就看不到大青山了，只能在山道上孤独地走。
第一重山严洛看不见，所以花了一天一夜才走出去，但是从第二重山开始，他就恢复了正常的步速，大青山还带着他绕进去，所以现在都走到第八重山了，才是第二天的夜晚。
严洛走到山顶的时候就看到了，山脚下有一个村庄，点点灯火映照着天上的繁星，虽然听不见村庄里有什么声音，但是烟火气还是沿着山道盘旋而上，一直飘到严洛的鼻子里。
他快步往山下猛冲，他确实感觉到了，敖辉祖和张君仪就在村子里。
敖辉祖和张君仪应该也感觉到了，走到了村口来迎接，大青山也在那里。
“你怎么这么快？”
“他是从村子里跑出去的。九重山就差没有派熊罴把他抓回来，肯定是他一踏入山里，就被第八重山直接送过来了。”
说话的是敖辉祖。两个月不见，在张君仪的教导下，敖辉祖整个人的气质都沉稳了很多，虽然头顶上还是一大片炸毛杂草，但是身上没了那种咋咋呼呼的毛躁感，反而是生出了一种锐意进取的积极气息。
大青山对敖辉祖的说法很不满：“那是村子对我的思念，你不懂。”
“是是是。”敖辉祖搓了搓大青山的头，转向严洛道：“严哥，你这几天都没吃饭吧，快进来吧，我们给你留了饭。”
严洛笑了：“我们现在还用得着吃饭吗？不过你们都准备了，不吃也不好。”
敖辉祖在前面带路，顺带着招呼大青山：“小石头，快来，你妈妈很担心你。”
大青山更不满了：“什么小石头，我叫大青山！”
大青山气到跺脚。
*
敖辉祖和张君仪一直把严洛带到了村子中心的一个偌大的圆形房屋里，淳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中间点着一个小火堆，火堆上架着锅子，锅子烧着水，一旁还有个须发皆白的干瘦老人专门往锅里添肉添菜。老人看到严洛过来，高兴得拍了拍掌，示意严洛坐在他身边，还给严洛递了个碗。
敖辉祖给严洛介绍：“明叔是这条村子里的祭司，所以可以住在这个全村最大的房子里。这半个多月我们也是借住在这个房子里。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等会带你去看一看。”
严洛环顾一圈。这个圆形房子虽然看起来比其他屋子要大上一倍，但是也没有间隔，只有用屏风隔出来的隔间，严洛估计敖辉祖他们说的房间，也就是一个小隔间而已。
“所以明叔同时也是族长？”严洛问了一句。
他一路走来，看到村子里的人都穿着很简朴的粗麻布衣，只有明叔身上穿着是一套隆重的染色棉衣，尊贵的地位一览无遗。
“不是。”敖辉祖摇头，“村上是小石头的爸爸，叫姬德。”
从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大青山被他爸爸提着耳朵进来。
“这小子的给客人您添麻烦了，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敖辉祖他们和姬德分别打过招呼，严洛也顺带着叫了一声“姬族长”。
姬德“哈哈”两声，跟严洛拱手：“我们村子每个人都姓姬，所以我们习惯称名不举姓，你叫阿德就行。”
于是严洛跟着敖辉祖一起叫“德哥”：“德哥，大青山他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给我捣乱，是他带我进来的。”
姬德反手就给了大青山屁股一巴掌：“就是你小子把人带进来的，这不就给人添麻烦了吗？又给自己乱改名，你个小石头，净捣乱。”
大青山挣扎反驳：“是他要进来我才带他进来的，我就叫大青山。”
“不好意思，这小子从小就欠收拾。”姬德随手把自己儿子往外一丢，“别丢人了，回去找你妈要饭吃。”
严洛看得出来，虽然姬德看起来对大青山很嫌弃，但是其实下手都不重，就是随便拍了两下，连个印子都没有。
“我们这里一般进来了，也就出不去了。现在敖先生伉俪都困在了这里，我等找找办法才能送你们出去。”
“没事。”严洛表情倒是很轻松，“大青山已经闯到第二重山了，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话，闯出去也能试一试，而且我是受人所托，进来找他们俩的，没见到之前都不算完成了任务。”
姬德听了严洛的话，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眉眼还是忍不住弯了起来：“姬石这孩子，还有点用。”
老父亲的自豪溢于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