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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君仪（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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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小子躲在这！”
村民们把刚刚说胸口痛的小伙子团团围住：“郑喜生！大家都在找你，你倒好，躲到老巫这里来了。”
有个别村民还怕吓着严洛，对严洛说：“没事啊，老巫。我们找这小子呢。”
郑喜生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把被子和枕头蒙住头，就像小时候怕鬼一样，给自己封了一个结界。
“他偷你们钱了吗？”严洛好奇地问道。
郑喜生的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我没有啊！我没有！”
“哼。这小子要是偷钱，看我不打死他。平时就偷奸耍滑，一天到晚不好好工作，给他从辛苦的退耕部调到了耕种部，他还不知道珍惜。”
“所以他……”
“他居然打着给宫里买种子的名号，在市里打了一天的游戏！”
旁边的村民也纷纷应和：“早说了那些什么游戏，电脑，就是害人的玩意儿，他还不听，早晚一天我得到市里把那些东西都砸了。”
严洛眼看着村民们越说越激动，就要把郑喜生当场乱拳打死的架势，连忙过来劝：“各位，各位。他还小，小孩子爱玩游戏很正常吗不是，不必要如此激动。”
严洛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想到，“他还小”怎么会从他嘴巴说出。
他走到病床边，隔着被子对郑喜生说道：“你要不就跟大家伙儿，认个错，道个歉，以后好好工作，就算了？”
谁知道郑喜生在被子扭得越发厉害：“我不要，我不要！”
连江怀都不得不对严洛出声提醒：“严洛，你小心一点，这很不对劲。”
村民们语重心长、用心良苦、苦大愁深：“你是不知道啊，严老巫，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我们洞庭宫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严洛也不是很知道，这是什么严重的时候？发生瘟疫了吗？
“真是龙王爷说我们这里有奸细的时候！就是我们洞庭宫最紧张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他还偷懒！这还得了！”
在场的村民都很同意：“要把他交给倪大师处置！对！交给倪大师！”
一听到倪大师的名字，郑喜生整个人就弹了起来，把被子一扬，跑了出去，嘴里还大喊着：
“我不要！不要把我交给倪大师！我不能见倪大师！”
村民们嘴里骂骂咧咧：“就要交给倪大师，让你好好悔改！”跟着追了出去。
严洛没有和村民们一起追，而是留在医务室里找维生素和整理床铺。
他觉得郑喜生应该是要回来找他的。毕竟郑喜生不管逃没逃脱，这种群众的压迫已经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里压力。压力大到向外显化，变成了郑喜生痛苦的根源。
只是严洛没有想到郑喜生回来得这么快。
他才刚从药柜里拿出了三瓶维生素，在桌上放好，还在撕着标签，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兜帽里的江怀已经冲出去了。
黑猫在空中快成一道闪电，停在在了窗边。
窗外发出了“砰！”一声巨响。
郑喜生趴着砸在了严洛的窗外。
严洛看到了郑喜生落地之前，身下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应该是江怀出手缓了一下。虽然严洛和江怀都完全有能力把郑喜生救下来，但是在洞庭宫里，江怀和严洛都不敢把神器之力用得太狠，每次都还是要留上九分余地，郑喜生还是摔得血肉模糊。
天台上的村民和一楼的严洛都有点不知所措。
有好几个村民从天台上赶下来，七手八脚地把郑喜生抬进了医务室。
严洛愣了：“你们把他抬到我这里干嘛，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但是村民们没有动。
严洛生气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什么？救人要紧呐！”
病床上的郑喜生已经出气的多，进气的少，胸口淌出来的血迹沿着黝黑的身体滑落下来，染红了病床。
“严老巫，电话，我们没有啊。”
严洛才反应过来，洞庭宫除了上次拉新的部门，也就是张君仪上次给他打出去的电话，其他地方并没有人有电话，严洛自己的手机也被张君仪收上去了。他的办公室和倪大师的办公室也没有。
连严洛也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的村民们终于显露出了一丝慌张：“那怎么办？严老巫，你有办法不？我们只是想把他交给倪大师，没想害死他呀。”
“倪大师呢？倪大师不能救他？”
但没有人知道倪大师在哪里。
如果不是郑喜生的生命已经开始快速流失了，严洛真的想再拖一拖，让这些狂热的村民们后悔一下，只是时间不等人，生命也不等人。如果郑喜生真的死了，到时候把他从地狱里勾上来，他都回不去这具身体里。
生死有命，□□的死亡也是一种彻底的死亡。
“行了。这事交给我，你们都出去吧。”严洛穿上白大褂，开始赶人了。
村民的眼睛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严老巫，你有办法？”
“你们既然能叫我老巫，我自然有老巫的办法，你们出去吧。”
直到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也带上了门，严洛才敢跟江怀确认：“江哥，神器不在他身上吧？这不是圈套吧？能救吗？”
江怀跳到病床上，把猫爪按在郑喜生的胸口确认：“不在，不是，能救。”
“那就行。”这是新手阎王严洛第一次用再生之力来起死回生，上一次接腿只不过是小试牛刀，这一次才是真刀真枪。
青色的再生之力在郑喜生的身上游走，先从出血最严重的的内脏开始，缝补了内脏的伤口，脾脏和肾脏已经摔破了，如果严洛不出手分分钟郑喜生就交待了。再生之力再缓慢地接上了骨头。在检查过头脑没有问题之后，严洛把再生之力撤了出来。
还是那句话，用再生之力救人不能做得太过，表面的皮肉伤还是得等他自己长好。
严洛打算把门打开了，但是被江怀叫住：“等等。”
江怀手一勾，把郑喜生的灵魂说了一句：“记住，是严老巫，救了你。”又把灵魂给按了回去。
“可以了。”
*
严洛坐在地上，半靠着自己的床，弯起一条腿架着自己的胳膊，放空了眼神望着天花板。
“江哥，你说，现在洞庭宫，是不是有点跑偏了。”
“是有一点。”江怀直接给严洛传音。
严洛都没有留意到江怀其实已经不在他的兜帽里了。
他自顾自地说道：“以前我问过那个阿姨，问过张君仪，他们都觉得洞庭宫挺好的。至少他们的生活是比以前好了。我有那么一刻就在想，会不会，其实洞庭宫，也会往一个还不错的方向走呢？”
“有点天真。”
“是，我知道我有点天真。那些神器受了地狱侵染这么多年，你说他们要是不坏，那我也不太相信，可是人嘛，总得有希望不是，说不定有那么一两个，没有收到侵染的，就有点良心呢。”
“神器有灵，不通人性。”江怀的话都说得很短，也很急，像是在忙些什么，不过严洛没听出来。
严洛还沉浸在今天的事故里：“我也没有想到。郑喜生居然会因为不想交出去而采取这么激动的行为。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是不是其实用再生之力把他给治好了，他就不用遭这种罪呢，毕竟那个时候也没有人知道。”
“不要多想。”
“我怎么能不多想。现在郑喜生还躺在病床上，虽然是送到了市里，也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一切，本可以不发生。”
“让你别多想你还想，你想得真多。”敖辉祖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溜的粽子，后面跟着江怀。
江怀一个跳扑，扑进了严洛的怀里，站到严洛的肩上，给他摸头。一如严洛给江怀顺毛。
敖辉祖把粽子放在严洛面前，自己瘫倒在床上：“你这个猫，真的是神了。刚刚在食堂就掐着我和君仪姐给你包粽子，孟婆也在帮忙。我怀疑你这个猫是能听懂你说话的，也太厉害了。”
严洛拎着粽子，有点苦笑不得：“江哥，现在都八月中秋了，大家都要吃月饼了，谁吃粽子啊。”
“五月也可以吃粽子啊。”敖辉祖一下弹起来，“你要不吃你给我呗。我折腾了这么久，还没试过呢。”
“一边去。”严洛赶紧把粽子护在自己怀里，“让我拆一个看看，都有什么馅儿。”
敖辉祖撇嘴了：“还不是那些，我们食堂有什么啊，绿豆栗子肉粽，玉米五花肉粽，牛肉粽……反正能配搭的都跟着你猫的意思给你整进去了。”
严洛拆开一个粽子，居然有金色的光隐隐从柊叶间看到有金光闪出。
金色传说的粽子！
严洛趁着敖辉祖不留意，一把把整个粽子都塞进了自己嘴里。
入口，是纯正的绿豆香、糯米香、肉香交织，浓烈的香气冲击着严洛的口腔和鼻腔。绿豆完全融化在了糯米里面，混合着五花肉渗出来的猪肉，带出来一种既软糯又绵厚的口感。最绝的是，除了粽子，严洛还感受到了一股暖流，直冲他的心底，包裹着他不安且慌乱的心，给了他最为温柔的安抚。
严洛的思绪开始镇定了下来。他能感受到江怀倾注在其中的关心，以及对他这个惶然无措的新手的包容。
“谢谢你啊，江哥。”粽子包得不大，严洛又塞了一个进自己嘴里。
“喜欢就好。”江怀窝在了严洛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