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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终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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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洛，你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江怀的灵体归位，自然也接收了投影一贯以来的记忆。现在在严洛面前的是个江哥本人了。
严洛不以为然：“我现在这个状态，我不得乱杀？”
身怀七件神器的他，完全不把“郁”放在眼里。
“还是小心一些，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江怀恢复真身以后，说话都柔和了一点，带上了严洛在梦里看到的那种淡淡的忧愁。
这样的江怀，突然给了严洛一种真实感。
以前的江怀，总是有奇奇怪怪的状况——变猫、沉默、看不见脸。虽然严洛打心底里喜欢江怀，但是那样的江怀还是让严洛觉得虚无缥缈，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反倒是梦里看到的江怀，会说话，有“人”气，更让严洛觉得亲切一些。
而最最最主要的是，江怀恢复原身以后，那张长在严洛审美上的脸又露出来了。
“好嘞，江哥。”
虽然严洛嘴上答应了，但是手上一点也没放松还是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走。
江怀没有阻止，他也想看看严洛到底能不能有一些新的进展。
过去二十五年，郁不仅没有消散或者衰减的迹象，反而变得越来越强，隐隐有了要突破的趋势。就算严洛今天不来，“郁”想要突破封印，最多不会超过五年，就可以成功。
严洛把自己的灵气源源不绝地铺开，直到笼罩着整个片大空地。无间镜出现在他的手上，严洛反手一拧。
“回去吧你。”
这是严洛的第一个方案，先试试水。
被严洛灵气笼罩的地方时间开始倒着流，从现在回到过去。“郁”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范围稍稍变小了一点。
但是改变的范围很有限，哪怕严洛把无间镜拧到陀螺一样，时间流到沧海桑田，“郁”也只是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所谓“原文的样子”，就是十殿阎罗联手镇压才能勉强封印样子的。
第一个试水方案宣告失败。
严洛原本也没有想过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要是这么容易，当年的平等王早就完成了。
旁边的江怀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开口嘲讽或者安慰都不是他的性格。他就像是一个功成身退的老父亲，看着自己初出茅庐到社会闯荡的孩子，眼睛里充满了温柔，以及包容。
蛮力的攻击显然是不会奏效的。严洛在前尘梦里已经见过五官王轮着大青山但是毫无效果的样子。
悬在空中的六个神格没有归属，浮到了严洛的身后。
“江哥，你觉得这是什么？”严洛把方案从脑子筛过一遍，发现他的信息了确实了很重要的一环。
如果不入侵郁的领域，郁是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物理伤害的，当他看到八个半神格和江怀完好无损出现的时候，他就确定了。也是凭着这一点猜测，严洛胆敢放开郁的封印来解决燃眉之急。
当然，如果郁自己憋不住了，想要自爆，严洛也是很欢迎，干脆一了百了。
江怀的声音放得很沉，像是在喉咙里滚出来一样：“我在这里二十年有余，日夜忧思，他也没有对我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那当年是为什么要把他封印起来？”
“郁的伤害不在身，而在心。”江怀叹了口气，“当年越来越多的生魂受到了郁的影响，开始频繁地自爆，受灾遍及十殿八狱，有很多千年恶鬼，本来已经开始向善转化，都开始回忆起千年以来的苦难，开始暴动。”
生魂自爆严洛不是没有见过的。在他的前尘梦里，老许他们那条村子一点一点地炸成了碎片，那些村民们炸得毫无预兆，有些甚至是瞒着阎王也要自爆。
那可以认为是郁出现的时间，但并不是郁诞生的起点。
在老许爆炸的时候，郁肯定已经出现，并且对老许施加了长久的影响，否则老许也不会爆得那么畏畏缩缩的。
一股可以对人产生潜移默化影响的力量……
“当年老许……”严洛刚开口说了两个字，说不下去了。
老许爆炸是江怀和五哥一起经历的事情，按理来说严洛是不知道的。
江怀没有在意，说道：“我知道，望乡台一直在你身上。你既然是阎王，看见一些前世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严洛松了一口气。
江怀继续说道：“当年不止我和五哥，十殿阎罗都仔细调查过了。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有邪灵侵入了他们的灵体，或者是他们感染了什么病毒，以至于他们宁愿自爆，也要放弃投胎。”
“枉死城的冤魂……基本都是枉死……会想不开也很正常。”
江怀摇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地府的存在，就是安抚人心对死亡的恐惧，给错了的人一个机会。人死了，还能投胎，还能喝孟婆汤，忘前尘，这样他们才可以好好生活。”江怀顿了一下，盯了严洛两秒，才又说道，“而枉死城，就是给他一个缓冲，休息，让他们不至于在冲动之下做决定。”
严洛想起来了：“老许来了枉死城三百年，本来也准备投胎去了。”既然江怀说了他知道是应该的，他也不掩饰了。
反而江怀的表情好看了一些：“没错。老许既然觉得可以去投胎，那就证明他早已经燃起了生的希望，自爆是不应该的。”
“那再之前，还有什么不妥吗？”
“我想想……”江怀低头思索，“我们归结过很多成因。但是地府运转一直都是好好的，有十殿阎罗管控着问题很少。”
“会不会是十殿……”严洛自己说了也觉得不对劲。十殿阎罗如果出了内鬼，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和江怀。其他人把自己都献祭了，就是为了搞垮地府，还没有成功，也太过降智了一点。
不过要做出对地府不利的事情，特别是让地府倾覆，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严洛和江怀都想到了一起。
“是神器。”
“如果阎王不会出问题，那出问题就只能是影响地府的神器，神器一动，世界的真实就会改变。”
严洛的手上出现了一张白色的书页：“是他。”
江怀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们都太着眼于问题本身了。”
江怀和其他的九殿阎罗，他们从成神那一天起，神器就一直带着他们身上。千年来，神器从未有过什么逾矩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神器不过是一件工具，一件和自己左右手没什么区别的工具。
但是严洛不一样，严洛自从遇到江怀，被神器坑的时候就绝不在少数，几乎大部分神器都想置他于死地，都想展开领域自立门户。对于严洛来说，神器更像是一个有生命的，邪恶的个体，而且他们也经常表现出人的性质，哪怕是从来不曾有过甚至的望乡台和转世轮。
如果望乡台对五哥没有感情，是不会留在第四狱等他的。
所以当严洛跳出了这个思维定势以后，很容易就发现了问题。
一旦发现了问题，逻辑就很容易理顺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第一狱的生死簿，是地府里最会编故事的，一笔改断凡人生死，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都不过是生死簿上自安排，看尽多少悲欢离合，妻离子散，他心里一点都落不了好。”
“对。”
“所以我认为，能改变人心的怪物，始终还是来自于人心。”
“你是说……”
“在这千年以来，他只要多给人间增加一点不如意，也许不必马上就杀很多人。只要有求不得、贪嗔痴、爱恶欲、意难平，自然就可以滋养这一头人内心的怪兽。生死簿掌生死，掌的也不仅仅是生和死这两件大事，除了像我这种孤儿，还有谁的死不会影响到别人呢。”
他们眼前的郁像一头挣扎的野兽，也像一团扶不起的烂泥，在他们面前起伏、扭动，但其实，这更像人心里的情绪潮汐，有起有落，有涨有跌。
“所以在二十年前，这一头怪兽终于养成了，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对地府发起进攻。”
“不对。”严洛否定了江怀的说法，“他不是要对谁进攻，他只是发挥了他生存的本能，本能地向外扩张，寻找自己的目标，获得更多阴郁的能量。你们给他起名叫‘郁’，真的是没有错。”
“那是因为我们自己收到了他的影响，会察觉到不安的情绪。其实我们早就应该发现的，是我们疏忽了。”江怀回顾了他们的前尘。当年的他们居然没有按照这个方向去深究，想必是没有把人的情绪当回事。
能操控人心的，当然是人心，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
只是阎罗王们大多都是心志坚定，忧国忧民的英雄，很少人会注意到那些潜藏在人心之中最为幽微的细腻情感。
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他是什么，那就轮到我们对付他了。“
“你已经有方法了？”
严洛“嘿嘿”一笑，问了一个江怀听不懂的问题。
“江哥，你有听过什么叫坟头蹦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