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回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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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火光已灭。
回到帐中的齐挽玉，只觉满身的疲累，脑子里都是楚江分抱着云见南尸体走回营地的情景。
恍惚间坐在床边，他与云见南相识不过几日，更妄谈所谓情分，但现下心中确实发闷。
虽说由于他的到来，许多情节确实与原来的小说内容大相径庭，但如今细细想来，大致的走向却是丝毫未变。
比如他登上后位，比如楚煜喜欢上齐挽玉，比如云见南自尽……这一桩桩，一件件是不是可以代表结局是无法改变的，他和楚煜之间还是悲剧，哪怕现在的齐挽玉对楚煜是真心的！
“少爷。”捣衣打了盆热水进来，见自家主子呆坐在床边，以为是深闺少男初见血腥，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劝慰。
齐挽玉在捣衣的服侍下洗漱干净，半倚在床头时，想起下午喝了他川牛膝的家伙，“阿楚呢？”
捣衣叹了口气，“少爷，还是楚将军送你回来的呢，你可总算想起人来了！”
齐挽玉食指无意识地在脸上滑动了几个来回，有些心虚，“没注意。所以，他人呢？”目光炯炯地望向捣衣。
捣衣捏起被子两角，用力翻起，再落下时，被子已经平整地铺在床上，简单整理几下，便是四四方方，贴合妥当。
“楚将军送少爷回来时一直都在担心，见少爷失魂落魄的模样本想陪着的，恰时陛下派人来传，说是想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楚将军便去了，让小的早些伺候少爷休息。”
脑海中翻映起原本忽略的画面，阿楚微伸出手绕在他腰后，几次想直接抱着护着他，都被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他挡了回去。少年的委屈正大光明，守护却是小心翼翼。
齐挽玉的脸上着了热，一直暖到心里，被人如此如获珍宝般地呵护着，竟会高兴得欲罢不能。
如今他和阿楚是同一种心思，他们又岂会走向那个分道扬镳的结局，也许真是他太过敏感了吧。
边塞的晚上总是速冻般的寒冷，齐挽玉不自觉地将全身埋进被子里，把自己缠成个灰胖的蚕蛹。
本就睡觉浅的他，因着边塞的寒风，更加睡得不踏实。
朦胧间，月色被挡了一半，黑色的部分还是散着暖和的气，隔着空气传送过来，齐挽玉下意识地滚着被子朝那边蠕动，惹得黑影颤了一下。
“唔……”齐挽玉翻身，迷糊地睁开眼睛，就见一团黑色的人影坐在床边，吓得朝后仰去，对方察觉，大掌忙护着他后脑，整个人随着齐挽玉一块倒在床上。
月光绰绰约约，惊愕的眼神中是阿楚的脸，少年的稚气与将军的刚毅体现在一张脸上，竟是惊人的融洽。
“你怎么在这？”齐挽玉吓得还有些发蒙，问出的话也是不可思议的语气。
楚煜抽回自己的手，和衣躺在旁边，调笑出声：“来看看哥哥有没有被吓得睡不着觉。”眼下泛起青黑，显而易见的疲累压下戾气，衬得少年的温柔愈发缱绻。
齐挽玉往楚煜那儿靠近了些，声音也低了下去，说着两人才听得见的喃喃细语，“别担心，我没被吓到。”
楚煜见着靠近的人，忍不住嘴角上扬，“我瞧着哥哥那失魂落魄的劲儿，还以为哥哥是瞧上了云见南呢！”话说得酸，手也是没闲着，伸着去寻对方的手，触到时却是如坠寒潭的冰冷。楚煜忙将两只都逮进自己的掌中，细细呵护，满是心疼。
感觉手中传来的暖意，齐挽玉舒服得想喟叹，瞧着身边的陈年醋缸，不觉好笑，手上使了些力气握住对方温暖的大掌，“我瞧上的人可是在这儿呢！”
“可是……”
齐挽玉闭了下眼睛，“我只是在想些不重要的事，有些入神了。”
对方闻言深深叹了口气，“不重要的事都比我重要，我是有多不重要啊！”即使看不见脸，齐挽玉都能想象得到对方是如何撇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出这种话，让人又想哄，又想……抽他。
“话说你真的是从外面回来的吗？怎这般暖和，比我这个待在帐中的还暖和？”
“边塞晚上凉，怕带着外间的风回来会寒到你，就在火盆边上烤了会儿。”
齐挽玉正感动得不行，楚煜又道：“再者言，哥哥怕冷，我若烤得暖和，哥哥不得靠我近些。”说着便开始窸窸窣窣地解开外衣，“哥哥过来，我里面烤得可暖和了，我抱着你睡。”
齐挽玉尚未消化楚煜的话，就被对方一把抱进怀里，他身子是真的温暖舒服，隔着两层里衣发生的热传递也是好不含糊。
暖和的被子盖着，暖和的人抱着，无法抵抗的睡意袭来，楚煜刚想开口讨个赏，就感觉到怀里均匀的呼吸声，时不时还有几声鼾声，想是睡得舒服了。
楚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开了，“睡吧，待明日醒来，我们也该出发了。”
*
早晨的光来得没点气势，懒懒散散，睡着的人晃着晃着就醒了，“能不能老老实实躺着，搞起来都没你晃得厉害。”齐挽玉颇有些不开心伸手想一巴掌拍在罪魁祸首身上，哪想拍了个空不说，还重心不稳，从楚煜怀里翻了出去。
楚煜本靠着车壁休息，经这一吓，也是醒了个彻底，忙伸手将人又接了回来。
齐挽玉从楚煜怀里挣脱出来，坐在一侧，舒了口气，“这是在哪？”
楚煜握了握空了的手，眼中闪烁明灭，端起一边的茶水，悠哉悠哉尝了起来。“我们正在回皇城的路上……”
“哦～回皇城……回皇城？！！！”
看齐挽玉瞪大双眼，楚煜心情很好地笑了笑，也递了杯茶水过去，“皇城的国库遭人洗劫，陛下派我去皇城调查，追会丢失的财物。”
闻言，齐挽玉更感惊讶，哪位小偷这么勇，偷东西都偷到国库去了。不过话说回来，齐挽玉看了一眼楚煜，“你出来了，北玄若是来犯，边境会不会出事？”
“哈哈哈……他们忙不过来的！”
“云见南死了，五万兵力没了，如今的北玄元气大伤，想来并无威胁。”楚煜敲了下车壁，外头便传来声音，是户乙。
“吩咐下去，到前面林子里休息，让捣衣煮些米粥类的吃食来。”
不过洗漱的功夫，捣衣已端来了一盅雪菜香菇粥，雪菜和香菇都是捣衣从皇城带来的干菜，天气已渐渐转凉，青菜也长不动了，但各种晒干了的菜却是多的，而且烹调起来非常方便，洗净丢粥锅中就行。
齐挽玉嘴里含着粥，瞧着吃得认真的人，似乎对失窃之事并不担忧，不觉奇怪，“失窃的事，你是不是有点眉目？”
楚煜喝了口米汤，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有。”
“你不着急吗？”
对方配了点咸菜将最后的一点粥一饮而尽。“丢的又不是我的东西，我着什么急。况且……”
见他欲言又止，齐挽玉好奇地看过去，只见楚煜放下碗，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缓缓开口，“我现在最宝贝的只有哥哥，哥哥没丢就没什么好着急的！”
……
这话还是熟悉的欠揍，熟悉的找抽！
“哎！阿楚认真的时候，哥哥从来都以为我在玩笑。”楚煜瞄了眼他，装模作样地叹气，大概是见齐挽玉脸上的神情太过僵硬，只得端正坐好，收起玩闹的心思，“也不是不着急，主要这件事多少有些奇了。”
“这话怎么说？”
“哥哥可能不知道一件事，这次被偷的是秘室中的国库，除皇室之人并无人知晓出入口，而如今的皇室之人仅有陛下……”
后面的话虽未说明白，齐挽玉也听明白了。知道国库位置的人只有上官玥，她也不会贼喊捉贼啊。
突然一个人名闯进他脑海中，国库只有皇室之人知晓，却忘了还有前朝的皇室之人，若是那个人，她还真能干出偷国库这事来。
不过……
齐挽玉看向楚煜，心中没来由地生起闷气，这位前朝的公主可是对楚煜情深几许，最后更是为了不让心爱之人受到伤害，放弃了复国大业，还死在了楚煜怀里，给楚煜带来极大的震撼，甚至许她来世的情缘。
现如今这算来世吧，楚煜是不是还得还了她的情缘？
楚煜本想倒杯茶水喝，却在转身时触及到齐挽玉不大善意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哥哥？”
“阿楚，你以后会想要女人？”
“什……什么？”楚煜一副没听清的表情，也许是太过惊愕，想再确认一遍听到的话。
齐挽玉一脸严肃地望着楚煜，身心似乎都悬在半空中，坠落的高度虽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足以让他痛得铭记一生。“你现在还小，说喜欢我也可能是一时兴起。若你以后…以后又遇到了钦慕的女子，你也会想要的吧？”
楚煜一开始是皱着眉听齐挽玉说话，到后面头慢慢低下，齐挽玉见他良久不发一言，垂下眼眸，起身想去马车外面透透气。
他们一行人是停在了一片树林中休息，也不知是秋露落得太重，还是战场的血不养活物，树都有些死气。
一身白衣的齐挽玉立于树下，抬头望天瞧树，到底只是孩子的年纪，在他自己的那个时代，有多少人会相信十几岁的爱情会坚持一辈子，是他强人所难了。
齐挽玉深深叹了口气，想转身回去。腰间突然横出只手，收回的瞬间，他的腰也被人紧紧攥住，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齐挽玉刚要做出反应想挣脱时，那人的鼻息已抵在他颈间。
“不会的，楚煜钦慕之人只有齐挽玉，从往昔忆将来……”
“所以……哥哥别不理我。你怕，我也会怕！”
枝头泛黄垂朽的叶子最终还是落了下来，悠哉悠哉，虽无凭依，却也乘风而去，不算落寞。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回皇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