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家有点皮》顾七年

18、第 18 章

　　宋璟吃饭的手一顿，祁尧也看向她。
　　祁尧温声问：“有人敲窗户？”

　　宣文慧点头：“对，敲的是你们昨晚睡的那个房间的窗户。因为窗户是被报纸糊起来的，我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能看出一点就是，那是个穿黑色衣服的人。”

　　“哥，你不知道，那有多吓人。我和姐当时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过去看，本来也没多想什么，主要是我们是一楼，万一这鬼城里还有其他人呢你说是不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祁尧：“...说重点。”

　　柯远激动：“我看到了一张贴在窗户上的脸啊卧槽，跟用纸糊上去的似的，和报纸融在了一起。”差点把他五魂吓没了七魄。

　　宋璟慢条斯理又送了一口饭进嘴里，他伸手夹了一块肉，原本这筷子方向都要对准祁尧的碗，不知想到了什么，中途一顿，筷子在半空中硬生生又折回来，进到他自己的碗中。
　　“不是什么大事，是你们当中有人进入下一次副本的时间到了。赶紧吃吧，吃完我送你们上路。”

　　“那么快？”
　　柯远惊呆了，这才两天不到吧？

　　祁尧也看向宋璟，那天遇到身后的黑影时他计算过，至少还有三天，结果第一天晚上就被找上门来，这实在是不合常理，但宋璟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样子，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脸色就很苍白，显得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宣文慧拽了拽柯远的衣袖。

　　宋璟：“新人玩家刚进副本，时间间隔短是正常的，还有的玩家上午从副本中出来，晚上就要进入下一个副本。所以在副本里一定不要偷懒，你找到的线索，鬼境都会计算。坐享其成的人，在副本中活不到最后。”

　　提到坐享其成的人，柯远默默又看了祁尧一眼，在他们上个副本中，祁尧是最不坐享其成的人，但是......

　　宋璟轻笑：“当然，像某人那样胡闹不守规矩也不行。”
　　‘某人’这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听着就像是意有所指。

　　祁尧眉一挑，无辜地看了宋璟一眼：“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宋璟夹了一块肉在他的碗中：“是啊，在说你，提醒你在副本里守规矩。”

　　祁尧看了眼碗里的肉，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想多了，等下一个副本一过去，就溜的远远，两个人最好别再碰面。

　　知道自己要进副本后，这顿饭吃的比前面都要沉默的多。

　　等这顿饭吃完，宋璟戴上了风衣的帽子，让他们三个人走在前面，自己紧随其后，走出单元楼。
　　头一回在晚上出来，鬼城里的雾浓得吓人，仿佛整个地方只剩下他们身后漆黑的楼道口，街边还有一盏路灯发出刺眼的白光。
　　宋璟双手环胸站在灯柱下，一辆白色的公交车缓慢地破开浓雾驶过来，这破车开得要死不活，车身晃动起来吱呀响了一路，最后急刹车似地车身一躬在他们三人面前停下。
　　眼前大门呲的一声打开，祁尧躲得快，惨了前面的柯远，又被迎面而来的灰扬了一脸。

　　柯远：“......”
　　为什么遭殃的总是他？

　　车是发旧的灰白，车身却用大红色的油漆写了一个44路。车内有灯，但车窗映出来的人影却是模糊的，只见一个又一个人形长条坐在座位上。

　　“这是专门送玩家进副本的车，仅在晚上开放，上车之后不要乱说话，否则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果自负。”宋璟简单交代了几句，“停车时间只有五分钟，赶紧上车吧。”

　　柯远拽着宣文慧的胳膊上车，祁尧跟在他们身后，在车门关上前，他还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了眼，宋璟依然站在灯柱下，脖子上围了一圈蒜，帽子也被放了下来，那双拢着雾气的眼睛黑沉沉的，与他对上目光时又是一松，露出一个笑来。
　　这个笑很像安抚，直戳祁尧心里自己都没想清的那点隐秘的情绪，他垂了下眼，踩着开车节点上了车。

　　*
　　祁尧上了车之后，就陷入了昏迷，车内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等到再醒来时，人已经来到一所学校的大门前。
　　这所学校很像是一幅褪了颜色的黑白画，一个破旧的保安亭伫立在眼前，连着扇银色的铁栅门，门上落了一把生锈的大锁，而四周除了学校，其他地方都被雾覆盖住。

　　祁尧打量了一会，本来准备清清嗓子问有没有人，结果目光一转，在看到从雾里缓慢走出来的人后，他脸上的笑容又凝住了。

　　雾里走出来的人这回换了件深灰的长款风衣，身后背了一把大刀，脖子上挂着一圈的蒜，苍白的肤色在雾里泛起了一点红色。
　　对方一只手插在兜里，脸色黑沉，抬眼时看到祁尧后又跟变戏法似的扬起一张笑脸：“哟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祁尧沉默几秒：“...宋璟？”

　　宋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眉一扬：“还记得我名字，不错。”

　　祁尧轻轻嗯了一声，好整以暇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璟一卡，拖长了声音：“哎，谁知道呢，可能这就是上天的指引吧。怎么，你见到了我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还特么真会反客为主，祁尧眉一挑，眼睛却瞟向了对方外套的下摆，那里有一个鞋印，宋璟下意识一挡，摸摸自己的鼻子：“那什么，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得摔成啥样才能摔出一个鞋印来？

　　祁尧戏谑说：“摔在别人鞋子上？”

　　饶是宋璟再怎么不要脸，现在铁证如山，也扯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糊弄过去，尤其是他想糊弄的人还不好糊弄，干脆就坦然了，他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灰：“是是是，我这个老人家也该进副本了。”一边拍他一边嘀咕：“这才刚从土里爬出来呢，还没休息两天，就被送进来，这破游戏就是个扒皮。”

　　祁尧想笑，但在宋璟的死亡凝视下又不能笑，只好端着一张不动声色的微笑脸，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开口道：“其实我也支持你把游戏给一锅端了。这破游戏早该收拾了。”

　　宋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要是能端早就端了，你就是看戏不嫌事大。”

　　说话间，他们已经一路走到了校门口。

　　门卫室里缓缓走出一个人。

　　是个男人，肤色惨白如纸，穿着军绿色的大衣，拖着臃肿的身体，僵硬地朝两人走过来，他腰间别了个老旧的娃娃，用劣质白线缝补起来，线脚歪歪扭扭，还跳出了一点棉絮。

　　npc都走到跟前了，宋璟和祁尧停止打闹，祁尧把自己从宋璟的魔爪下解救出来，鼻间哼了声，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和衣领，感觉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找个机会暗杀了宋璟。

　　男人冲两人咧开一个笑，嘴角开到了耳后根，露出嘴里锯齿一般细密的牙齿，配着猩红的舌头，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他直勾勾地盯着祁尧，嘶哑开口：“欢迎两位客人来到高校本第十三中学，在副本开始前，玩家可以参加一个有奖问答活动，一共三个问题，答对三个问题，可以在此副本中免除一切追杀；答对两个问题可以获得免费提示两次；答对一个问题......”男人一顿，冲祁尧又是一笑：“则能获得一次抽奖机会，随即抽取游戏buff。”

　　男人说得不紧不慢，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重，期间一直盯着祁尧，渗人的目光活像要生吞了他。

　　祁尧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眼神不自觉沉冷，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记忆还没回溯，身体先记起了那种颤栗。
　　这种阴冷刚起一个头，宋璟往前一步，替他挡住了大半的恶意，祁尧一怔，卡在不上不下的情绪下，茫然地看了宋璟一眼。

　　宋璟笑眯眯地说：“免受鬼怪追杀？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先来？”

　　大爷后退一步，怨毒的看着宋璟，发现对方没有一丝要退让的心思，才移开了目光，平静的道：“可以。那么久开始吧。第一，请问现在站在校门口的玩家人数是多少。”

　　很明显放水的问题，和问1+1=2没什么区别。

　　宋璟当即回答：“3。”

　　祁尧噗的一声。

　　大爷：“？？？”

　　宋璟摸着下巴：“难道不是吗？你看从你开始数，那不就是三个？”

　　大爷阴沉着脸：“恭喜这位玩家，回答正确。”

　　“这...这不对吧大爷？”宋璟撸起了袖子，冲上去就想揽着大爷的肩和大爷理论。

　　祁尧赶忙拽住他，忍着笑道：“好了宋璟。”他脸上笑意只在眼底浮现了浅浅一层：“不用担心我，我倒要看看，游戏这么费尽心思给我挖坑是为了什么。我参加，开始吧。”

　　宋璟道：“你想清楚了？在游戏里从来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万一是个陷阱，后悔就来不及了。”

　　祁尧点头：“一个游戏而已，没什么想不清楚的。”

　　宋璟不置可否地笑笑：“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