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离别 后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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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动身的是李宁玉.
上级的命令来的突然.让李宁玉去往杭州的时间更是迅速.下午刚收到消息,第二天清早就要求她动身.
她这一去,想必过年也是回不来了.所以下午.李宁玉请了假买了新衣服和糖果去看望自己的两个孩子.她哥哥不在,常婶把孩子招到门口和李宁玉告别.
顾晓梦少有的没有陪在她身边.那孩子听见她要调动的消息就冲进了金生火的办公室,半天没有动静.
李宁玉从哥哥家出来后就回了单位,做了交接.然后直接去寝室整理东西.
李宁玉本想告别,顾晓梦却到晚上也没回来.
可是第2天,李宁玉开门时,就看见顾晓梦蹲在自己房门口.
大冷的天,天还没有亮透.顾晓梦裹了件单衣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像是等待多时.
李宁玉望着顾晓梦.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那个午后初次见到顾晓梦的情景,那个稚气的脸上洋溢着简单直接笑容的少女.以及在那个阴沉的傍晚,残留着迷茫神情转头望向自己的少女.
这样的情绪一晃而过.李宁玉顿了顿,去自己房间拿了件大衣给顾晓梦披上.
顾晓梦的手抚上李宁玉的围巾,轻搭在那交合处.
"玉姐.你戴着呢."
"戴着."
顾晓梦放开手,仰起下巴.带着丝丝骄傲的笑着.却也疲惫不堪.
李宁玉不说话.良久,才俯身去拿地上的行李.
"我来.玉姐."顾晓梦抢先一步拿起行李,和往常那样掺住李宁玉的手臂."我送你."
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谁也不过问多余的事.两人吃了早餐.然后去了火车站.
"你回去吧.司令部事忙.新领导第一天来你就迟到."李宁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连你都不怕.还怕那新来的?"顾晓梦对李宁玉扬眉说,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你到了杭州,要按时吃饭,不然胃痛了可没人管你."
李宁玉点头应许.告别了顾晓梦上了火车.又从窗口探出了头.
"玉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顾晓梦像是从梦境中醒了过来,紧张的靠近,仰起头眯着双明眸问.
李宁玉握住顾晓梦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凝望着."小梦.我忘记带胃药了.不知道杭州有没有这个牌子的药.你帮我去趟我们买药的店,找老板买个几盒.帮我寄过来,可好?"
顾晓梦有点失望.李宁玉并非有事想和她说.但她依旧微笑着,不让这一丝失望流露出来.她相信,即使流露出来,李宁玉也不会知道的.
送走了李宁玉.顾晓梦便去了药店.碰巧老板也在.
"这不是顾大小姐嘛!今儿怎么一个人来了?"老板见顾晓梦来了便上前热情的招呼.
"玉姐她被调到杭州去工作了."顾晓梦下意识的回答,手指敲了敲玻璃柜台."老板,这个牌子的胃药给我来10盒."
"喔.好的.好,的."老板被这一敲击声给拉回了神."李科长还真不容易啊,说走就走啊."打开柜台拿出10盒胃药.
顾晓梦没心情和他周旋.离开药店就去了邮局.写的是杭州伪军司令部的地址.等这包裹到的时候,李宁玉也应该在那上任了.
她回寝室.也开始整理东西.父亲已经答应她的要求.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是的.等待.
这边,李宁玉到了杭州.刚下车,便看着有人举着自己的牌子来寻自己.
她走到那男人面前.停下.皱了下眉宇.
"怎么会是你?"
"很高兴又见面了.李科长."
李宁玉看着眼前的人.微微颔首.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算打了招呼.
"走吧.大家都等着你这个译电高手呢."来人做请的手势,邀李宁玉上车.
李宁玉坐上了车.
"接我这小小的科长也需要开车来接么."
"李科长可是从南京汪主席那直接调过来的.我们怎么能和你比呢."来人从车视镜中望着李宁玉笑说.
"你难道不是从南京调过来的了."李宁玉拿出自己的木梳子梳理自己的长发.
来人笑不应声.车子一路前进,几个转弯后停在了几排公寓式的房前.
新的工作环境.新的人.李宁玉很快就上手,毕竟是自己做惯了的工作.
她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习惯性的喊了一个名字.
"晓梦."
李宁玉被自己的声音吓了跳.握着门把的手不由的收紧,她转头,看见自己的收发专员那完全陌生的脸.
"李科长……?"那新职员一连茫然的望着自己的新上司.
"抱歉.我以为是……叫习惯了."李宁玉把文件放下转身进入自己的办公室,这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她少有的仓皇.心中的空洞.突然的.猛烈的.涌向自己.
她叫习惯了?李宁玉为自己的说辞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她习惯了?她竟然会说自己习惯了?习惯一出门就看见那张张扬又纯真的笑容?看见那个如小兽般冒着青春的气息扑进自己怀里少女?习惯了那个对自己处处关心维护的身影?
以及.那声轻唤.
"玉姐."
李宁玉猛的停住自己的脚步.握拳的手紧了又紧.苍白的脸却越发平静.越发的……满似苦涩.
电话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李宁玉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接起了电话.
听筒在耳边,却不是平时的上级声音.那么一瞬间,李宁玉的心抽痛了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
"谁?"李宁玉问.
"噗!"忍不住的笑声冲口而出.听筒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憋了良久.
"当然是我顾晓梦啊!"
李宁玉没有想到会是顾晓梦.那一如既往的欢快娇纵的声音,第一次让她有种别样的安心.
"我想你了.玉姐."
李宁玉没有说话.她只是听着.想着那少女倔强的说话样子.然后那边传来一阵嘈杂,日本士兵的声音,脚步声,尖叫声混在了一起.
听筒仿佛被谁抚摸着.洒洒的响.然后悄无声息的被挂断了.
一小分队进入了南京司令部的译电科.
"你们科长呢?"一日本兵上前质问.
"科长刚转调到上海办事处…现…在…是金处长顶替李科长的位置…"年轻的职员颤抖的回话.
"那你们局长呢!"那日本士兵用蹩脚的中文不耐的继续问道.
大概是有人去通报金生火了.只见他从自己的办公室匆了出来,人模狗样的站在日本小分队的面前.
"这不是金处长么."武田从自己的小分队中走出来,却一眼也不看金生火.
"是武田长官啊!"金生火忙上前招呼,殷勤的为叼着烟的武田点火.
武田没来由的一笑.也不拒绝.
"打搅金处长了.我想问你借位译电专员,技术活要扎实点的."
"是.是.那,那就……"金生火一下慌了神,不知道该选谁.以前李宁玉在,这些都是她在安排的.金生火快速扫了眼大厅的人,把目光停在顾晓梦的身上,又迅速的转开.
"那就顾小姐,不知是否可以?"不料,武田接着金生火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顾晓梦这才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日本军官.平静的脸颊绽放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意.她抚摸着话筒,依依不舍.手却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她晃悠着腿缓缓站起身,高跟鞋却踩的响亮.低头.点燃了自己手中的骆驼.笑盛.
"武田长官难得不是来找我们李科长的啊."
武田微低头,露出阴郁的侧脸,笑着."谁不知道李科长被调到杭州去任职了.我这不只能来找你顾大小姐了么."
"找我?找我有什么用."顾晓梦一脸夸张的吃惊,然后淡笑着,不屑的仰起头.
武田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这当然是要请顾小姐和我走一趟才知道呢."
"呦.真是辛苦了,请我需要来这么一大帮人?怕我跑了不成?"顾晓梦瞄了眼武田身后的小分队.不知为何.竟一脸得色的回尽.
武田一挥手.那些人全部都退了出去.
顾晓梦抽着烟,呼出.边点头边笑."行啊.这面子还是要给武田长官的."她披上自己的大衣,跟着武田一起走出了译电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离别 后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