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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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家”来了一位客人。
他是由我许愿而来的，我便将他当作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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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霜陈和身体里面的另一个人能沟通上的时候是切分新历179年3月31日和4月1日的凌晨交界点，正处于这个国家从不知道哪来的文明中吸收的节日——愚人节的范畴中。
因此，他们的交谈也更像是一场玩笑。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夏霜陈对着镜子说道。
镜子里的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应该说正是她自己。由于此刻发生的事情远未到灵神怪异的局面，她便十分自然的接受了这件事。
乌黑的长发宛如枯槁，苍白的皮肤干燥起皮，深凹的双眼下一片乌青，干瘪的双唇暗沉可怖——除了眼睛，那本来黯然无光的眼睛，因为得到了一个回应，忽然就亮起了一簇光。
一簇微弱的光，直接照亮了她整个人，她顿时便有了光彩。
夏霜陈依旧是沉默怯弱的。她操纵着小心翼翼的口吻，里面却是难以遮掩的兴奋，那兴奋简直要点燃她的灵魂！
现在是午夜12点，职工宿舍的节能灯因为前几天刚刚烧坏过，还没有完全修好，晚上室内就有些昏暗，卫生间的通风口着实算不上多好，逼仄的小房间中总是弥漫着水汽，越到深夜，愈加潮湿。夏霜陈站在镜子面前，如果她那夜宿不归的室友突然回来，一定会被她吓得破口大骂。
镜子里的人像同她一起动作着，低沉的回答自她口中脱出，好似从肚子里面蹦出来似的。
“你不觉得你接受的速度太快了？”
“是……吗？”夏霜陈眼中的那簇光飘忽了一下，她轻咬下唇，看起来有些局促又有些失落地说道，“或许因为你是我的另一个人格……或许我们诞生于同一具身体……我们必须一起面对同样得问题……所以我对你有天生的好感……”
夏霜陈如此说着，像有些控制不住又像是精妙铺垫之后的恰到好处——她陡然抬头，双眼紧紧盯住了镜子，问道：“我们以后就可以是邻居了……吧？”
“镜子”里面的人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情绪，或者说此刻与之共用身体的人并不能通过她的眼睛观察外物，夏霜陈能感觉到他在嘀嘀咕咕着什么东西，但是由于对方并没有直接正声说出来，她便只能隐约听个大概。
“啊……明明最近都那么粗暴，原来……也有这种傻白甜的时候啊……完全受不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还会听到……对我说‘或许’、‘可以’这样的词……”
“就叫我2号吧。”
夏霜陈现在听见“它”的声音了。
“2号？”
“对。原本是想慎重一点，取个好听的名字，也想过好多看起来漂亮的称呼。可只要和你正对面说话——果然，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好。”
“都这么混乱了，就直接叫2号吧。如果你觉得太过熟稔，可以在后面加上敬称之类的东西。”
“它”郑重其事道：“我是身体的另一个使用者，你的另一半，就姑且称为2号吧。”
“……好，好的！”夏霜陈急促的吸了口气，脸上腾起几丝异样的红晕，她有些激动地磕磕绊绊道：“谢谢，谢谢……2号先生！”
2179年4月1日，愚人节开头，年满25周岁的夏霜陈在没日没夜的忙活了大半年后，拥有了一个绝对不会分开的邻居。她的另一个人格，2号先生。听他自己的表述，这个人格应该是成年男性，女性身躯中出现的男性人格——即使夏霜陈的想象里，她一直需要这么一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慰藉，替她遮风挡雨的角色，现在也觉得这一切像是愚人节的玩笑，是美梦中的恶作剧。
她完全没法子拒绝。
夏霜陈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睡着的，总之就是和2号先生躺在床上闲聊的时候。她的意识恍恍惚惚就陷入了甘甜的黑暗中。
这是她这几年来少有的无梦之夜，以至于她第二天醒来时还在怀疑昨夜的经历只是一个梦，是她做过的无数个类似的梦之一。
她做过太多这样的梦了。一夜之间，陡然片刻，随时随地，只要她想，她就能拥有“超于常人”的能力，轻而易举地成为舞台上每一个超凡脱俗者的同类——那只是属于凡人的梦境而已。
夏霜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白日的晨光已经将房屋照的大亮。
她住在公司分配的职工公寓，采光实在一般，鲜有碰见这种阳光盈室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天气，于她而言也是梦境了。
她拉了拉被子，声音轻得不可思议，唯恐打破这个梦境：“2号先生，你在吗？”
“在。”另外一位住户的声音懒洋洋的。
“被子……是您昨天给我盖的？”
“嗯。”
“您果然也能操纵这具身体……”
“是的。”
“我会打扰到您吗？您使用身体的时候有什么条件吗？”
“会。不知道。你问这么多就不困吗？”
2号几声回答后，声音更加有气无力，“这具身体都那么疲惫了，作为使用者你也应该能感受到吧。昨天休息的那么晚，你怎么大早上还能够这么有精神？”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工作的点了呀。”夏霜陈眨眨眼睛，继续看天花板。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以这样的方式工作，以这样的方式休息……”她嗫喏几声，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试探道，“是我打扰到您了吗？……对不起，我很抱歉。”
2号的声音听起来更头疼了，他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东西：“你从来都不在对的时候道歉……哼，早点道歉……晚点道歉，什么时候不比现在好……其他时间听到这句话我肯定会很开心。”
他嘟囔完，又提起声音，对夏霜陈说道：“既然到了工作时间就早点起床吧。”
“但是……”
2号没等夏霜陈反驳，就打断了她的发言，用着贴心的口吻道：“放心，在不出来的时候，我是感觉不到单个器官的状况的，不能用你的耳朵听见，也不能用你的眼睛看见，昨天盖被子的时候也很注意，没有看多余的东西，没有摸多余的东西。这一点我可是做的很不错。”
这话听起来可是相当得意，夏霜陈不禁笑出了声，过了一小会儿，她才细声说道：“但是，现在我可不想起床啊……想要在床上多呆一会……就现在这样……”
想在床上多躺一会，和她身体中的邻居一起。
她甚至在某一刻觉得，只要这样深陷在温暖中，便能让人对活着充满向往了。
2号显然不理解夏霜陈的小心思，他有些懒洋洋地说道：“今天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吧……我可一直记得的。如果你实在不想起床，我也可以帮你去做，但是这样的话，结果肯定就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那不论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会留有遗憾的吧。”
2号如此说着，声音骤然一顿，好像脑子突然清醒了一样，补充道：“昨天晚上有人给你打了电话，我没有替你接。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快看看是谁打的，有必要就快点打回去。”
夏霜陈沉默了好一会，才“嗯”了声，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手机上。
它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2号口里的那只手机，从夏霜陈睁开眼起就在响了，从微弱的震动到响亮的歌声，说不上铃声跟阳光是哪个先充满室内的。
既像是闻着了腥味的苍蝇，阴魂不散得恰如其分；又像是将梦境带入现实的午夜钟声，夹着希望与梦幻予苦难者幸福和光明。以至于夏霜陈根本不想多看它一眼。
但是2号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只能压下起伏的心潮，一边划开手机屏幕上的接听键，一边怀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对她的邻居说道：“今天确实是很重要的日子，2号先生能知道这个，我真的好高兴。
——听说有的人格可以知道宿主经历过的所有事，2号先生是这样的类型吗？”
夏霜陈一问完，就接听起了电话。
比起铃声的急促，拨号者的声音是绝然不同的平静，她很久没听过这道声音了，此时再次入耳，头一时间浮现在脑中的竟然是几分扫兴。
啊，也不能说是扫兴。因为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就是这样的脾性，如果真因这特别的一天而有所改变，那才是奇也怪哉。
夏霜陈听着对方用捧读般毫无生气的语调说道：“阿星，车已经到了楼下。队长让我们一起去公司，团队解散的新闻发布会在九点五十五分开始，现在还剩四十三分钟。”
充满了匠气的语调就像是精心打磨雕琢而成的珠宝，只要听过，就必然能够感受到“匠人”那超乎寻常的精湛手艺——人工雕饰而成，故而毫无天性，正是夏霜陈的队友兼搭档，杜露穹。
“好的。”夏霜陈眼也不眨，以同样的音调回答道。
今天确实是重要的一天。
是她所在的偶像团队“DEW”宣布解散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