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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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应纵年的尸身也有了新的发现。
卫宝燃和元前洲、魏写来到刑部停尸应纵年的地方，仵作一番细致勘验，终于在尸体左侧腋下发现一个细小针眼，由于位置特殊而且应纵年尸身的中毒迹象过于明显，所以第一次勘验时并未有仵作发现。
卫宝燃指着那个细微的针眼，问仵作：“这是什么穴位？可否是被害者致死的关键？”
仵作答是极泉穴，主治心痛，咽干烦渴，胁肋疼痛，瘰疬，肩臂疼痛等疾病，此穴一般可针不灸。
卫宝燃继续道：“也就是说针刺是合理的，那如针刺此处是否能至人死亡？”
仵作摇头：“医者仁心，只有救人的穴位，没有杀人的穴位。”
仵作将白布重新盖在尸首上，才对卫宝燃郑重道：“或许死者生前身体不适寻过医施针，从小人的查验来看，还是坚持认为此人是被毒死的。”
元前洲突然上前，拉过应纵年的双手然后抬眼细细端详：“他手指和虎口茧子都生在右手，说明日常贯使右手，按理来说一般人惯常使用的那只手手臂会练的更粗壮，可现在他的左臂反而比右臂略粗一些。”
魏写接续道：“是剂量！”
应纵年和卫宝燑喝的是同一缸酿造的酒，卫宝燑还活着是因为他只喝了酒，而应纵年除了喝酒之外又二次被下了同一种毒，剂量变大，命丧黄泉。
众人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死者左臂腋下的那个针眼，魏写继续道：“针上有同一种毒，从左侧刺入，毒性使左臂微微肿大而右臂则反映稍晚，甚至可能还未有反应他就已经死了。”
仵作闻言赶紧重新取出工具，自应纵年的双臂各取一块肉分别放入两只铜盆，又添撒许多粉末，片刻后，仵作肯定了这种猜测。
电光火石之间，卫宝燃也突然想通了那个一直抓不住的奇怪感觉，林谛绾说她第一次进去案发现场时有衣服散在外室，所以林谛绾看到了应纵年的腰牌确认他在内室快活，可之后宋却寒给弟弟拿酒擦身是因为房门大开，房间只有杯盘狼藉，才使他误认为客人已经走了，怪就怪在应纵年死在内室床上，而且现在应纵年的尸体上衣衫完整。
难道应大公子快活完了，还特意穿好衣服，再重新躺回床上？
“这种事情完了不都是会想要直接睡觉吗，他干嘛还特地穿个衣服再躺回去？”卫宝燃一脸煞有介事的问身旁两个人。
“我怎么知道！？”魏写像被踩了尾巴：“你姑娘家家……”
卫宝燃见魏写这么大反应，生了心思要逗他：“你之前不是偷偷看过画册？卫宝燑说上面事无巨细都画……”
“卫宝燃！”魏写满脸通红上来就要捂卫宝燃的嘴，卫宝燃抓起元前洲向外跑，边跑边说：“咱们去浮月楼。”
浮月楼自案发起就被刑部贴了封条，往昔花团锦簇欢声笑语的京州第一温柔乡现下冷冷清清，但依旧让卫宝燃大受冲击。
雕梁画栋的大堂中央是一个阶梯环绕的拱形圆台，阶梯之上红烛长燃，散发出一种奇异香气，圆台上此时并无人，只剩一只精巧晶莹的手鼓被随意扔置其上，仿佛还残留着西域舞姬扭动水蛇般曼妙的细软腰肢后令人意乱神迷的倩影。圆台后方直通各个层楼，楼梯修的极高极广，铺着上好波斯地毯，夜晚来临姑娘们鱼贯而出，衣香鬓影往来上下，缤纷胜景引人入胜，有时这里也做乐妓表演之用，琴声起开梅花三弄，琵琶行杀十面埋伏，天上人间，神鬼皆没入万丈红尘里。
卫宝燃四处打量一番，冲也是第一次进来的元前洲和魏写叹道：“京州第一楼，果真名不虚传。”
“多谢姑娘夸奖。”七楼上，一个少年凭栏一笑，见三人抬头，少年笑意更甚，飞身而下：“见过各位。”
京州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浮月楼的顶层七楼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湖人称十三公子的浮月楼老板。
是他？魏写到是听过十三公子的名号，只是从未想到浮月楼的老板竟然是熟人。
魏写一面吐槽这人的出场方式还真是特别一面开始认认真真打量贺新意：“十三公子的场子里出了命案，看起来到是一点没影响贺老板你的兴致。”
贺新意慢条斯理的抬起眼，盯着魏写的眼睛轻轻笑出了声：“俊公子你说笑了，开门做生意，见人就要笑的，哪有什么兴致不兴致。”
魏写铁面无私的偏过头：“收了吧贺老板，我们是来查案的。”
贺新意眨眨眼睛：“我知道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三人来到一处珠帘后的桌前：“官差大人们随意坐。”
众人坐定，贺新意冲魏写点点头：“尽管问，知无不言。”
应纵年不是常客，之前没怎么来过，来了也只是点几个清倌听曲儿，死的那天更是没有点姑娘入房，只是点了一桌酒菜就没出房门了。后面有个姑娘找他进去过一次，浮月楼的教书先生进去过一次，再之后就是打扫的粗使小丫头发现他死了就报了官，两个小丫头同时发现的，相互能证明清白，所以没收押。
“没了？”魏写听完贺新意的概述，冷笑一声：“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还以为你看过刑部卷宗呢。”
“因为刑部卷宗也是我说的呀。”贺新意叹了一口气：“算上你们，来来回回三拨人，我是真的就知道这些了。”
元前洲久不作声突然开口：“发现死者的那个两个小丫头呢？”
贺新意表面还是一脸笑意盈盈，心里早不耐烦了，一样的流程，问完他问小双小栗，有没有创意啊！贺新意抚了一下鬓角：“楼里难得清净，大清早大伙都还在休息。给您叫小双？”
元前洲见贺新意这个反应，估计小双等等说的也和刑部卷宗上的证词差不多，元前洲站起来：“不必了，先去案发现场看看。”
四个人上三楼，贺新意突然偷偷对身前的卫宝燃耳语，眼神示意走在前面的元前洲：“我瞧着这前边位公子更体贴。”魏写在最后抬手拍上贺新意的肩膀：“闭上你的嘴。”
案发现场还是当时的原样，刑部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动一草一木，贺新意拍着胸脯保证：“报官之后整个三楼只有我和你们官差进来过！”魏写刚要张嘴，贺新意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又道：“我都是和官差一起进来的！到房门就没进去了！”
进了房间卫宝燃小心翼翼的大致浏览一番，没有任何密道，窗外就是街市也不可能无人发觉的翻窗出入，应纵年曾经穿上衣服离开过的猜想目前看来并不好实现，那应纵年到底是为什么要在穿上衣服后重新躺回床上呢？当时房间里和他厮混的人又是谁呢？为什么要杀他呢？
“人是我杀的！”
五楼上一个有些跛脚的小丫头跑下来，她大喊人是自己杀的，贺新意一双杏眼瞪的老大：“小双你疯啦？”
小双却是突然跪在地上冲魏写磕头：“人是我杀的，小双认罪！”
魏写居高临下的问到：“怎么杀的？为何杀他？”
小双的身体有些发颤：“毒，我把毒下酒里毒死他了。”
大家都在传应纵年被溪风酒毒死了，第二次来问话的官差交谈时小双听见他们也是这么说的，错不了。
卫宝燃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双，使应纵年致死的毒来自腋下的针孔，而且酒里的毒是许今朝的四叔在酒未酿造好之前就放的，这个小丫头完全说的不对啊，那她为什么冒领凶手呢？
三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打断小双的话，只听小双继续说道：“我杀他，是因为他始乱终弃，他答应了我要带我走，转头就和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议了亲！”
魏写叹了一口气：“这是你认为的凶手的杀机？妨碍官差办案按律法杖二十，你可有异议？”
手下人带走小双后，魏写看向贺新意：“这小丫头平时和谁关系好？”
贺新意实话实说：“这丫头老实，平时就和小栗形影不离。”
小栗是个有些傲的姑娘，她很漂亮，在浮月楼里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大都学习音律舞蹈，她则不然，宁可做苦差事也不学那些卖笑的做派。魏写见过她之后觉得，如果是情杀，小栗和应纵年有情的可能性比小双大多了，富家公子和流落风尘却有一身傲骨的小姑娘，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三个人正准备细问小栗，楼下大堂出现了骚动，贺新意脸一夸：“他奶奶的！怎么又来了。”
只见贺新意快速整理了表情，笑着迎下去：“林老爷，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给我。”
卫宝燃在三楼望下去，来人她和魏写认识，是林谛绾一个远房的小堂叔，没什么真才实学，靠着林家这棵大树在京中占了一个闲职，整日败坏家族名声，是个令林络林谛绾他们耻于提起的存在。
林老爷将一个木匣子扔给贺新意，语气有些不耐烦：“整整七万两的银票，还请十三公子高抬贵手成全我和冠姑娘。”
来赎人的？卫宝燃和魏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替林家叹了口气。
贺新意驾轻就熟的将木匣子塞还给这个难缠的主儿：“林老爷不巧了不是，咱浮月楼如今背着命案呢，楼里的姑娘一个也不能走的呀。”
“不行！”林老爷多次被拒绝，又气又恼，贺新意见他又要撒泼，当即把魏写搬出来：“您看魏小将军今天还来楼里盘问咱们来着。”
林老爷抬头看见魏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得讪讪开口：“魏贤侄，今日让你撞见也不怕你笑话，我与他楼里一姑娘郎情妾意想救她出风尘，偏这十三公子横加阻拦漫天要价，七万两也不肯放人，你说……”
贺新意也皮笑肉不笑的抬头：“林老爷倾心的是花魁！林老爷真是好眼光！花魁呢！”
开什么玩笑，冠群芳可是花魁，区区七万两赎花魁，欺负他贺新意不会做买卖是吧！
“这…”魏写也没想到会掺合进来长辈的荒唐事，正想着劝林老爷离开，元前洲突然开口：“她若与你有情，此时为何不肯见你一面？”
说罢元前洲将目光投向贺新意，林老爷此时也怒目而视着贺新意，贺新意暗骂一声举起双手：“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是我绑了她？”见众人都不说话，贺新意一咬牙：“请冠群芳。”
等了片刻，六楼的房门打开，冠群芳一袭红裙沿着楼梯飘摇而下，一头金灿灿的发簪晃的卫宝燃睁不开眼。
“这是花魁？”卫宝燃偷偷跟贺新意窃窃私语。
贺新意一挑眉：“如假包换！”
“跟我想的不一样啊……”卫宝燃嘀嘀咕咕。
到看清来人，卫宝燃才冲贺新意树了个大拇指。
冠群芳确实美艳无双，肤白胜雪，身材凹凸有致，一双狐狸眼却不故作媚态，人如其名艳冠群芳。
林老爷看清来人，激动的上前拉住冠群芳的手：“群芳！”
冠群芳不着痕迹的微微后退，一福身，声音软糯：“林老爷，请回吧。”
林老爷想要再说些什么，冠群芳食指一伸放在林老爷唇边：“不要说，群芳明白的。”欲说还休得劲儿仿佛隐忍了天大的委屈。
冠群芳拾阶而上，林老爷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快到六楼时，冠群芳微微转头看了林老爷一眼，朱唇轻启似有千言万语，又一语不发的将头转回去回了房间，林老爷此时也已泪眼婆娑，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突然他朝贺新意狠狠“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控制群芳，但我告诉你，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往后你从我这里一个子儿也赚不着！”
贺新意很委屈：“林老爷这是哪的话，您人也见到了，是冠群芳她自己不愿意和您走，您不好为难我呀。”
林老爷大声反驳到：“她今日穿戴皆是我赠予的，那金钗更是我们的定情之物，她定是心里念着我，被你这宵小控制不得言罢了！”说完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林老爷走后，卫宝燃上前拍拍贺新意：“难为你做这恶人。”
贺新意又惊又喜：“知己怎么说？”
卫宝燃问：“她天天做此装扮吧？”
贺新意噙着笑不说话，卫宝燃只得继续到：“红裙是英丝阁今年秋天的成衣款，剪裁新奇前长后短，走路很不方便，但冠姑娘丝毫不被影响，连上下楼梯都可以做到如履平地，而且冠姑娘的裙摆磨损痕迹也重，说明她是真的常穿这件衣服。簪子是金鸣坊成套的金饰里分量最重的，款式老气带着也重，和她本人不搭。”
在美女如云，自诩风雅的浮月楼，为何会有一个品味如此奇特的花魁呢？
魏写惊讶道：“她真的对林老爷有情？”
卫宝燃白了魏写一眼：“我猜送的礼物是冠姑娘自己选的。”
在这个阿堵之物堆起来的浮月楼里，姑娘们欢声笑语都想从男人身上掏银子，如果有一个姑娘，你以为她要钱，她却看得很淡，你以为她哄你买了物件，她却没有拿去换钱而是当做定情信物日日穿戴，你觉得她与旁人不同，是真正的有情有义心性单纯，于是更加心甘情愿的为你们超凡脱俗的感情付出那些她不屑一顾的东西，毕竟欢场之上也没有别的东西来让她体会到你的爱了，更何况那些东西只是陪在她身边时时陪伴她让她睹物思人而已啊！
卫宝燃只是猜测所以有些底气不足：“不只一个‘林老爷’对吧？”
若是有十个人如“林老爷”一般，冠群芳就会收到十份相同的定情信物，留下一份穿戴，另外九 份恐怕刚到手就折现给了店家，这应该也是冠群芳一身行头都是版制成品的原因。
贺新意点头：“聪明。”
卫宝燃刚要朝魏写得瑟，贺新意又到：“这件事还请姑娘不要外传。贺新意皱着眉一脸苦相：“商业机密！要是那些男人知道了不来了，我的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魏写上了这堂课，荒唐的摇摇头，旁边卫宝燃故作老成的拍拍他：“不顾夫妻情分出入欢场找真感情，何必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