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似水流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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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圣诞节之后，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有些隐秘的情绪，就像霍格沃兹城堡背阴处的常春藤，默默地生长着，不经意间，便是满墙绿荫。
唐克斯夫人寄来了那天的照片，纯粹的不会动的麻瓜照片让雷古勒斯感到十分新奇。米兰达也很新奇，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拥有以自己为主角的照片。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只有在针对孤儿院的慈善活动中，才有和一群孩子以及捐赠人拍合照的机会，每个人可以占据的画幅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正那照片登在报纸上之后，她用院长嬷嬷的放大镜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在哪里。
米兰达小心翼翼地把两张跟雷古勒斯的合影藏进日记本的夹层里，挑出唐克斯夫人热情为自己拍摄的单人照，放进相框里，摆在书桌上。潘多拉笑她自恋，但转头就请洛夫古德学长给她拍了一张魔法照片，美滋滋地放进钱包中，每天带着。
米兰达斜眼看她：“你就不自恋？”
潘多拉理直气壮：“这是学长对我的爱，你的呢？”
米兰达：“那我这是学姐的爱，没毛病。”
潘多拉翻了一个优雅美丽的白眼。
米兰达没有继续跟潘多拉掰扯，她在盘算着自己的存款够不够买相机，这会儿加隆和英镑的汇率挺划算的不是吗？
但说实在的，即使凑够了买相机的钱也还有一堆麻烦事儿在等着她，浪费胶卷是一方面，她也同样担心冲洗照片不方便——拿着充满魔法元素的胶卷到照相馆冲洗，绝对是分分钟被魔法部通缉的节奏，罪名是违反保密法。
好在莉莉很快为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真不敢相信，你家是开照相馆的！”三年级的暑假，“麻瓜出身互助协会”在莉莉家聚会，米兰达揉着眼睛仔细看着伊万斯家院门口挂着的牌子。
“是啊，在我家冲洗照片是不存在泄密问题的。”莉莉对她眨了眨眼，“看来我知道今年圣诞节应该送你什么了，免费冲洗三次的特惠体验怎么样？”
米兰达冲上去使劲拥抱莉莉，将近15岁的红发碧眼小女巫此时已经拥有了极为傲人的身材，米兰达觉得自己扑进了一团绵软的云朵，忍不住蹭了两下，莉莉一声尖叫，捏着她的脸蛋轻轻拧了一把：“坏丫头！”
几个小巫师在院子里笑闹着，米兰达眼尖，瞧见二楼一扇窗户虚掩着，有个瘦削的麻瓜少女正在窗后看着他们，苍白的脸上，有一点厌恶，还有一点渴望。
后来她知道，那是莉莉的姐姐佩妮，一个纯粹的麻瓜。
“麻瓜出身互助协会”的成员们都不喜欢佩妮，她总是像幽灵一样在他们身边出没，一旦有谁注意到她，她必定昂着头，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假装路过。米兰达注意到她从来不肯触碰莉莉的任何物品，好像那些课本和羽毛笔会随时变成耗子青蛙似的。
不过佩妮还是主动跟米兰达说过几句话。那天莉莉和其他几个同学逛街去了，米兰达怕自己一时冲动消费，耽误了买相机的大计，主动表示要留下来看家。天气不错，她带着一本书到伊万斯家附近的小公园阅读，遇见了正坐在秋千上发呆的佩妮。
“呃，嗨！”出于礼貌，米兰达抬手打了个招呼。
佩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移到她怀里的书上。正在米兰达以为佩妮会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发地走掉时，面前的少女开口了。
“你竟然会看《基督山伯爵》。”佩妮的声音有点尖锐，和她的长相一样不太讨喜，让人难以置信，这样一个略带刻薄的女孩跟明快活泼的莉莉竟然是亲生姐妹。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还看过《巴黎圣母院》《双城记》《飘》……”米兰达张口报了一串名著。
“哦。”佩妮有点干巴巴地答道，她显然不太擅长与人交流，“莉莉就不喜欢这些，她喜欢《爱丽丝梦游仙境》《纳尼亚传奇》什么的……”
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佩妮借口跟同学约好了出去看电影，急三火四地走了，米兰达就坐在秋千上看了一天的书，期间还遇见了穿着一身破旧麻瓜衣服、东游西晃的斯内普，两人“亲切友好”交流一番，互相送上一双蛋白石般的眼球。
在莉莉家过了几日之后，就踏上了开学前的伦敦之旅，米兰达如愿地买到了自己心仪的照相机，还有三组胶卷，不过这样一来，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钱包又瘪了下去，买过课本之后显得捉襟见肘，原计划要买的魔法显影液只好被迫从采购清单上划掉——那是一种能够把静态照片变成巫师世界动态照片的神奇药水，米兰达心里盘算着，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自己配出来。
虽然有小小的遗憾，好歹她终于拥有了照相机，还在对角巷拍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张摄影作品。
那天是1975年8月31日，也是米兰达十四岁的生日，她站在破釜酒吧后巷的砖墙边，用魔杖按动砖块，趁着砖墙开到一半的时候，举起照相机，拍下墙缝中露出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恰有一道人影闯进她的镜头，逆着光线，在她的“处女作”上留下了永恒的剪影。
“你还挺会抢镜。”米兰达对着从砖墙中走出的某人瞪眼睛，非常担心自己的照片被毁了。
雷古勒斯和米兰达一样是独自前来的，他对面前气呼呼的姑娘温和一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递过去。
“巧了，”他并不回答米兰达的质问，看上去像是在转移话题，“本来想明天在火车上给你的，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了，生日快乐。”
这些年从雷古勒斯手中接过的礼物，怎么说呢，一向是又贵又肯花心思的，“贵”是指它们通常会拥有一个让米兰达心里一抽但又不会太过难以接受的高价，“花心思”是指这些礼物往往都是米兰达最喜欢、最急需、最无法拒绝的。
总之，收下雷古勒斯的礼物，从来都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
米兰达环视四周，这会儿是中午，不是进出对角巷的高峰，后巷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别人，于是她拆开那个小包裹，从里边拿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卷。
她挑了挑眉，从这东西的外观上来看，很不雷古勒斯，但凡事决不能看表面，她已经认出了上面残破的签名，那繁复的花纹昭示着这张破纸非同凡响的身份。
“尤利塞尔达大师的手稿？”米兰达难以置信地看着雷古勒斯，“你知道这玩意多贵……不对，你是不是又跑去翻倒巷了？！”
面对贵重的礼物，这个反应看起来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但米兰达和雷古勒斯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比起讨论这玩意到底能买下多少个最新款的麻瓜相机，她更关心的是，自家小伙伴有没有在翻倒巷吃亏。
毕竟白白嫩嫩的布莱克家小少爷，满脸都写着“我是肥羊快来宰”，在翻倒巷被骗的黑历史不止一次。
比如说花50加隆买的绝版巧克力蛙金卡被掉包成烂大街的邓布利多卡啦（邓布利多：阿嚏），比如说花500加隆买回来的“福灵剂”被证明只不过是调配得非常以假乱真的颜料水啦，比如说用一对贼贵的加了护身魔法阵的蓝宝石袖扣换了一条号称是秘银制作但实际上只是普通银饰的怀表链啦……
你永远也不知道翻倒巷里藏了多少平平无奇的造假天才和诈骗大师。
雷古勒斯心虚地抿了抿嘴唇，争辩：“这回绝对是真的，而且不贵，只要99个加隆。”
一个月之前刚忍痛花20加隆给雷古勒斯买了生日礼物的米兰达：你闭嘴！
两个人挤在破釜酒吧的后巷愉快地聊了十几分钟，直到听见酒吧里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才默契地分开，就像刚刚擦肩而过。
雷古勒斯这回倒是没被翻倒巷的小贩坑骗，那张尤利塞尔达大师的手稿确实是真货，米兰达花了两个月时间把那艰涩的古代魔文翻译出来之后，发现是一张从未见诸史册的高级药方，构思相当绝妙，很可惜只是个半成品，里边还有几种原料已经灭绝了。
好在拉文克劳从来不怕搞研究，米兰达索性私下弄了个“课题组”，拉上雷古勒斯、潘多拉、莉莉和斯内普一起琢磨这张药方，当然，出于各种原因，他们的碰头会议肯定是在鼻涕虫俱乐部搞活动的时候，而且根据某种心照不宣的“学生守则”，这件事是瞒着斯拉格霍恩教授进行的。
“塞壬之泪应该可以用燃灯果加人鱼眼泪代替，七色槿和九叶兰的添加次序可以挨个尝试，麻烦的是最后这一步只写了基本设想，可供尝试的原料共有数百种之多……难怪只卖99加隆，把这玩意研究出来怕不是要花上99万加隆？！”斯内普刻薄地说道，米兰达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满脸嫌弃的同时又做到满眼憧憬的。
“九叶兰的确有点贵，不如去禁林里偷……借一点？”莉莉出主意，碧绿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米兰达心里“啧”了一声，听这口气，惯犯了属于是。
“禁林里的九叶兰品质不行，那玩意就不适合在英国种植。”惯犯二号斯内普回答，“倒是燃灯果不错，可惜长在马人的地盘，有点难搞。”
“所以如果大部分的材料都能从禁林里搞，应该没那么贵吧？”雷古勒斯正在算他的小金库到底有多少钱，结果悲哀地发现，就算把布莱克家的金库都算上，也没有99万加隆的现金——如果斯内普学长没有驴他的话。
“我看你们都忘了，我们有秘密武器呀！”米兰达得以地搂着潘多拉的肩膀，她家亲亲室友可是炼金世家的传人，分析配方是专业的，不用动手试验，仅凭演算就能剔除一多半错误选项呢。
众人看着神游天外的潘多拉，都齐齐捏了一把汗。
这位一边放空一边嘟哝着“九叶兰的第八片叶子会长出蝻钩”“马人左前边的膝盖下有痒痒肉”的同学，到底行不行啊！
潘多拉当然行。
这个平时神神叨叨、一半脑子塞满洛夫古德学长，一半脑子塞满各种薛定谔（雷古勒斯：不好意思，薛定谔是啥）的神奇生物的奇怪少女，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在羊皮纸上写下谁也看不懂的符号，不一会儿就把如山的试验次数缩减到了78.62%。
“第一次只能这样了，后续在实际操作过程当中，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持续计算。”潘多拉一边揉搓着自己胡萝卜耳环，一边说着，“顺便问一下，弄到九叶兰之后能让我先收集一下蝻钩吗？”
“那肯定都给你。”米兰达熟练地用哄小孩的口气说道。
两个金发拉文克劳一本正经地讨论着谁也没见过的神奇生物。
两个黑发斯莱特林对视一眼，纷纷用眼神表示搞不懂学霸的世界。
红发格兰芬多少女靠在桌边，粲然一笑。
被米兰达施咒之后放在一边的照相机恰在此时自动按下了快门。
那时候没人意识到，这是他们五个人最后一次如此和睦地相处。
一个月后，五年级Owls考试结束之时，斯内普被格兰芬多四人组在黑湖边当众戏耍，盛怒之下对前来劝架的莉莉口出恶语，一双从儿时相伴走来的好友，就此走向陌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似水流年（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