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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沈宜年是个医生,他在大学期间主修的是战地医疗急救技术。他跟着军队上过三次战场,几乎可以说只要伤员送下来时还有一口气就都能救活。

      当时部队的新兵们最喜欢的人除了食堂手不抖的大妈外,第二个喜欢的人就是他。每天到医务室报道的时候都能看见门口塞了好多压缩饼干。如果不是军队纪律严明,沈宜年出门都得被凑上来的‘粉丝’给围的严严实实。

      又有谁不想跟能向死神抢命的英俊医师打好关系呢?

      更何况他还长得斯斯文文、带着金丝框眼镜看病历的样子实在是太像儒雅教授(衣冠禽兽)——某女兵如此发言。

      然而就当所有人以为沈医生会以火箭般速度升职的时候,他反而无声无息的在军队消失了。

      ——

      “您这是以前生育时落下的老毛病,回去多休息拿热毛巾敷一敷膝盖就好了。”此刻在只有一张桌子俩椅子的会诊室里,沈宜年正在尽力向中年阿姨解释“您膝盖疼真的不关什么骨巨细胞癌的事儿。”

      “可、可是我的症状都能跟网上写的一样啊。”中年阿姨明显对沈宜年半信半疑,她刚刚进来的时候生怕被拉进什么传销点。在这种地方接诊的医生....靠谱吗?

      可是整颗垃圾星也只有这一家免费诊所,她在家里担惊受怕的还不如硬着头皮来看一看。

      “网上一点小毛病都能给你写成绝症,像是营销号短视频没用的还是少看点好。”沈宜年眼看着窗外天色逐渐阴沉,手中钢笔在处方单上刷刷写出一连串看不懂的鬼画符递给阿姨。

      “热敷的方子,您去中央医院开药就行了。”

      等到阿姨拿着处方单将信将疑的走了,沈宜年这才从桌子后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几天赶上垃圾星进入雨季房间里都散发着潮气,呼吸间都是水汽难受的要命。

      “晚上吃点辣的吧....”最好是那种又辣又烫的肉末咖喱,满满一勺盖在米饭上大口吃下去。那种火热的痛感会让整个人身体都会暖和起来。

      光是想象就让沈宜年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卖咖喱那家餐厅的食物味道很好,就是位置尴尬处在平民区和黑街交界处。沈宜年不得不一脚深一脚浅穿过满是垃圾的小巷子才能在关门前赶到。

      老旧路灯发出滋滋电流声,狭窄的弄堂里随意堆积的塑料瓶和纸板把路弄得没有落脚的地方。临街倒是热闹得很,从他这里也能听到男人女人们肆意的笑声和嘈杂的音乐。

      “不,不要.....!”伴随着一声短促尖叫,沈宜年前面突然砸过来一个重物。他下意识退开一步才看清楚落在面前的竟然是个人,而且还是个鼻青脸肿的少年。

      哪怕脸被打肿都能看出少年姿色不错。身形纤细,皮肤细嫩。此刻少年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凄惨的模样更是能引起人的保护欲。参考旁边酒吧一条街的业务性质,沈宜年合理怀疑这是在调弄不听话的新人牛郎。

      在垃圾星上只要年满十五就可以结婚生子,某些皮肉生意更是被洗白成了合法产业。

      “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到这里有人。”男人似笑非笑的从后门走了出来,露出被保镖死死抓住的姑娘。光是看到这副场景沈宜年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他这是遇上给人‘教规矩’了。

      “我只是路过。”这种事在垃圾星每晚都会发生。哪怕他最开始对此感到愤愤不平,此刻也没想过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什么“劳烦您能不能让一下,我赶着去特瑞尔吃饭。”

      在见到沈宜年如此‘识趣’后男人的笑容扩大了些,而被抓住的姑娘眼神更加绝望了。“那就不打扰先生了。这是我的名片,您下次过来的消费可以打七折。”男人掏出名片递了过去“就当是给您压惊的赔礼。”

      在黑街混了这么多年男人自恃眼光不错,他看到沈宜年就知道这绝对是个有钱的主,现在态度好点兴许能给店里拉个大客户。毕竟垃圾星鱼龙混杂,指不定今天街上的乞丐就是明天的商业新贵。

      沈宜年也不想特地跟男人解释他不去这种地方,只是点头接过名片准备走远些再扔。然而他刚准备动的时候却发现脚边传来轻微的阻力。

      那个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他的裤脚。

      少年扬起了他那鼻青脸肿的脸庞,手指死死的扯着他的裤腿。在看到少年眼睛的时候沈宜年下意识的扬了扬眉毛——那是樱粉色的眼睛。

      科技发展到现在给眼睛改个颜色甚至都算不上医美手术,但像少年这样眼睛粉嫩到晶莹剔透的就很少见了。哪怕身体遍体鳞伤,他那双眼睛也充斥着挣扎与希望。

      那是在黑街中很少见的、对生活抱有希望的眼神。在这样的眼神下,沈宜年的心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在男人挥手示意手下把少年拉回去的时候,他难得开始犹豫“等等......”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男人被叫住也显得好脾气,耐心等着沈宜年接下来的话。

      “他....这孩子会被怎么样?”

      “怎么样?”男人听到这犹豫的话几乎想要发笑“自然是养好伤了继续接客,会所养着他们可不是吃白饭的。”这些少爷小姐每个都是花了大价钱培养,会所自然要把他们的价值压榨干净。

      像是看出来沈宜年的不忍心,男人故意加重了语气“我劝你还是把善心收收。像这样的可怜虫每天都有,你帮得了这个帮不了所有。而且就这小子可是店里的未来头牌,叫一次得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不出意料在沈宜年眼中看到震惊神色。

      又是个发善心的烂好人,男人在心里冷笑。这样的情况在黑街里他见得太多已经丝毫不见怪,只是让手下尽快把少年带回去。

      这次沈宜年没有动弹,只是任由保镖将少年抱起来走回去。等到所有人都回去准备关门“等等!”。

      沈宜年迈着大步走过来抽出五张百元钞票给了领头的男人“他看上去伤得不轻,你们多给他点时间休息吧。”。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显得有些无措“我知道钱不多,只是你看他这个伤都在脸上还是三角区挺要紧的我想你们肯定也有医生但是.....”

      “好了好了您先别激动。”男人把钱对折用食指夹住,垂眼掩盖眼神中的诧异“我们是合法企业,自然会让这孩子养好伤再接客。”他心想这倒也不光是只说不做的烂好人,毕竟他好歹还是出了点钱的。

      虽然不多,但这些钱还是能让少年多少休息两三天。

      正好这个时候保镖抓着少年走过来,男人就低头用钞票轻拍两下少年脸蛋“许安,还不快谢谢这位先生?”

      少年安静的没有回应,低着脑袋仿佛已经痛晕过去。

      “真是不乖。”听到男人威胁似的自言自语。沈宜年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道谢的。”他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再让这个可怜的少年遭受什么无妄之灾“我现在就走了!”

      大概是因为沈宜年走得太急所以脚步声很重,又或者是少年虚弱的声音太过轻。所以到最后就连男人也没有注意到在关上门的时候,少年透过门缝看到越来越远的沈宜年轻轻张开口。

      “谢谢先生......”

      另外一边,单身了二十来年的沈医生终于走出了狭窄的弄堂。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长长叹了口气,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处男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在他没来垃圾星之前甚至连酒都没喝过,更别提提供这种服务的酒吧会所。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后知后觉有些丢脸的他捂着脸小声悲鸣着。明明想过在垃圾星生存的必要条件就是不多管闲事,可是今天他不光管了,而且还用了这么羞耻的手段。没看到那个男人最后都忍不住笑他呢吗!

      而且五百块.....他激动下来要把一个星期饭钱都搭进去,今天决定好的咖喱自然是吃不起了。

      想到这里沈宜年越发的感到沮丧。

      但是.....那个少年的樱粉色眼睛却始终让他念念不忘,独特的粉色还有眼神中的倔强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如果他还是曾经那个家族中的二少爷,买个牛郎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考虑。

      然而他现在只是个在垃圾星给人看病的外科医生,手里的积蓄也就刚够他一个人生活。虽然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比起其他人来已经是好了很多,做人还是得知足常乐。

      “算了,今天晚上吃泡面吧。”沈宜年只让自己沉浸在回忆里几分钟,然后就很快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他挽起袖子感受着晚间吹拂过来的微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不远处人们热闹的声音。

      或许连沈宜年自己都不知道他将今天这一幕牢牢地记在脑中。

      那个眼神中有光的少年,叫做许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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