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天狼神 ...

  •   昌平二十二年,强盛了百年的大燕日渐式微,明帝缠绵病榻,膝下皇子无一可担大任。

      北狄大举入侵中原,短短半年时间,连下七城,百姓苦不堪言。

      明帝求和,北狄竟要大燕把已为人母的宁安郡主送往草原,其折辱之心不言而喻。

      “陛下!阿瑶已为人母,又怎可嫁与他人为妻启儿尚在襁褓,阿瑶又怎么忍心离开我这刚出生的孩儿?”

      延福宫内,空气中满是中药的苦味,低气压让来往的宫人不敢弄出声响,生怕惹怒了里边儿那位,让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分了家。

      偏偏今个儿,太子妃匆匆忙闯入寝殿,跪在明帝面前,哭着嚷着不要离开大燕,宫人们硬是拦不住。

      “咳咳......”帷帐里传出一阵低咳,紧接着,这声低咳变成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刚刚还嚎啕大哭的东瑶顿时噤了声,惶惶不安的四处乱瞥。

      东姀走进帷帐,递过手帕让那人擦拭。

      拿回来的手帕上一片殷红,东姀却早就习以为常,将手帕扔进一旁的火炉中,随后又安静的退回黑暗中,仿佛刚刚并未出现过一般。

      “唉......”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气,“阿瑶,你要明白,你是为了整个大燕,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到百姓生灵涂炭吗?要怪......也只能怪你被乌西华看上了。”

      “不是这样的,陛下,阿瑶与那乌西华根本就未曾见过!他要阿瑶,就是为了折辱当初我兄长射他的那一箭!当初若不是兄长将乌西华射下马,他早就......”

      “太子妃!”东瑶话还未说完,一旁的东姀立马出声打断,“陛下该吃药了。”

      东瑶看到东姀投来的视线,知道自己刚刚口不择言,差点酿成大祸,立马缄口不言。

      东姀去侧殿给明帝把煎好的药端过来,却在门口碰到了一脸笑意的东瑶。

      东姀微微侧身,“太子妃。”

      东瑶轻柔的把人扶起,与刚刚寻死觅活的状态完全不同,“小姀,你我姐妹怎么也这么生分了?刚刚幸好你提醒,否则......罢了,小姀,本宫定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那日,东姀还不明白此中深意。

      直到......她在去往北狄的马车上醒来。

      东姀明白,自己成为了东瑶的替身。

      为了防止东姀逃跑,一路上他们都在她的水里加了软筋散,吃喝拉撒,全都是由别人伺候,而她,则像个废人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她被当成战利品,被拴在马后,走遍整个营地,她只能吃别人的剩饭剩菜,只能穿着单薄的纱衣度过冰冷的草原的夜晚。

      但她不能死,她一死,北狄的铁骑,将会再次踏进大燕的土地。

      半个月后,东姀瘦的只剩一堆骨头。

      夜晚的气温让她不停的打着寒颤,脚腕上的铁链像是寒冰,直冻的她血液都停止流转。

      耳边传来脚步声,她微微抬起头,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痛苦的源泉,却也不是......

      “宁和郡主,本王说的可对?”

      当东姀听到这个不可能会从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名号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乌西华看到这一幕很是满意。

      他蹲下身来,与东姀平视,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们还真当我是傻子?你来草原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东瑶,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才揭穿你,那是因为......我找到了些好东西。”

      一封厚厚的书信被扔在东姀面前。

      她不应该去看的,但是,她看了......

      原来,东姀不是被父母抛弃,而是父母拼死将她送出;原来,东姀的三叔不过是为了让她的父母在地下也不得安心,才把她接回;原来十岁那年,东姀冻死在山里,是东瑶故意把她扔在那的......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一缕幽魂,小东姀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呼唤了她,东姀要她好好活着,报答三叔恩情,原来,这一切都是笑话。

      “呵呵,东姀,我们错了......”

      乌西华把腰间的匕首递给了她,语气中带着蛊惑,“恨他们吗?你变成这样,全都是他们害的,你想报仇吗?只要你的鲜血洒满草原,天狼神就会听到你的乞求,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乌西华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帐篷。

      帐篷外站着一个浑身都被包裹在黑色斗篷下的男人,男人的脚下,是奇怪而又复杂的阵法。

      “大巫,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

      大巫摇摇头,“这个阵法从未有人成功过,逆转时空,需要滔天恨意......咦?”

      乌西华顺着大巫的视线,往脚下的阵法看去,银白月光的照耀下,这阵法竟散发出光芒,炽热的红和,微弱的蓝......

      “怎么会有两个人?”

      “大巫,这是何意?”

      然而大巫并未回答乌西华的问题,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帐篷,直到那阵法的光芒逐渐黯淡,“成功了。”

      昌平十二年。

      宁王府的大小姐在游园会上,凭借一首七言绝句,赢走了前朝著名画师的墨宝,更是一夜之间成为京城里少女们艳羡,少男们钦慕的对象。

      东瑶在宁王那得了一堆赏赐,但这些个儿物件,她从小到大早就已经玩腻了。

      东瑶看着来回穿梭的下人们,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手中的茶盏被恶狠狠的扔在地上,溅起的茶水沾湿了价格不菲的鞋面,一旁的侍女连忙跪在地上,拿出手帕轻轻擦拭。

      “去看看东姀那丫头死透了没有,本来还想好好赏她的,没想到竟然得了病,若是她抗不过这一遭,也只能怪她自己没福气。”

      鲜少有人来的王府的一角,东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气。

      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侍女的声音,“小姀,郡主让你过去。”

      东姀强忍着恨意,想到前一世,自己为了报答小东姀,把这一家当成亲人对待,即便东瑶对她态度再怎么糟糕,她也只是一味容忍,可最后,换来的却是那般下场!

      “辛乐,你能进来一下吗?”

      被唤作辛乐的侍女推门而入,在看到东姀病入膏肓的模样时,差点尖叫出声。

      “小姀,你怎的病的这般严重?为何不找大夫过来瞧瞧?”辛乐走到床边,看着这个平日里经常帮助自己的女孩儿病成这样,眼里万般心疼。

      东姀却只是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这不是寻常的病。

      乌西华口中的天狼神,是否就是助自己再次重生的人,她不知道,但现在自己既已得了这个机会,肯定就要付出代价,这也许就是重生的考验,若是自己顺利扛过这一遭,那她......

      东姀紧紧的握住辛乐的手,沙哑着嗓音说道:“你告诉郡主,我的病已经好了,明日去延福宫定要带我去!”

      “可是,你病的这般严重......”

      “这你不用管!明日我定能好起来,辛乐,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看着东姀坚定的眼神,辛乐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好,我答应你,我还是给你去找个大夫来吧。”

      “不必,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

      即便辛乐心里还是很担心,但东姀语气如此坚决,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给她压了压被子,用手帕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等做完这些,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床上的东姀已经陷入了昏迷,记忆逐渐变得混乱起来,前世的,今生的。

      她像是被锁在了小黑屋里,寸步难行,铁链拴紧她的脖颈,空气,没有空气了......

      不!东姀,我们不能死!

      一声鸡鸣打破夜的寂静,天边金光乍现。

      一夜未眠的辛乐刚起就马不停蹄的跑来小院,昨日她已与郡主说了东姀今日会和她同去,若是东姀出了什么问题,以郡主的脾气,自己恐怕也得脱层皮。

      “小姀,你起了吗?”辛乐敲了门,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

      心急如焚的她也顾不得其他,正想推门而入,身后却突然传来东姀的声音。

      “辛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辛乐转身一看,东姀手里正捧着张热乎乎的烧饼,一看就知道是门外张叔家的,再看东姀的气色,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相较于昨日,已经判若两人了。

      看到此,辛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顺带翻了一个白眼,“大早上就去买烧饼,我看你确实是病好了。”

      东姀乐了,“我那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怎么?你也想吃?我可告诉你,张叔的烧饼一出锅就被买光了,你啊,想吃也吃不到了。”

      “我可没你这么贪吃,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郡主昨晚跟大少爷闹了一顿,估摸着今天心情会不大好,你确定要去?”

      东姀无所谓的笑了笑,“她心情不好不是很常见的事?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延福宫。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东姀心中却并无多大波澜。

      “小瑶,朕听说你前几日在游园会上出尽了风头啊。”

      “陛下,这等小事怎么都传到您的耳朵里了?”

      东姀冷眼瞧着这两人,手中的茶盏却不小心打翻,东瑶惊的直接跳起来,“你做什么毛手毛脚的?这件襦裙可是陛下赏赐给我的!弄坏了你有几条命赔?”

      东瑶见东姀闭嘴不说话,更是怒上心头,正准备不依不饶要找她麻烦,便被在一旁看戏的明帝给拦住了,“小瑶,小姀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不过是一件襦裙罢了,等会儿朕再赏你几件,倒是小姀,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东姀垂眸,颤着嗓子说道:“回陛下,前几日害了场病,不过陛下放心,小姀这病已经好了,否则,也不敢出现在御前。”

      明帝笑了一声,“既然大病初愈,就该好生休息才是,去吧,这让别人伺候即可。”

      出了延福宫,东姀眼底的讽刺和恨意再也掩盖不住。

      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前世自己是瞎了眼,才会觉得明帝是想护着自己的。

      迎面走来个太监,东姀又连忙敛了心绪,“福公公,我看殿内的桃花有些枯萎了,公公可知哪有桃树,我想着择几支新鲜的桃枝回来,陛下看了,心情也会好些。”

      福公公一看到东姀便笑意盈盈,脸上堆满了褶子,“青霞阁那就有,你有心了。”

      “应该的,小姀就不打扰公公了,想必陛下还等着公公呢。”

      一路躲过宫人,来到位于皇城内最为偏远的地方。

      还未走近,便听到里边儿传来一阵咒骂声。

      东姀躲在树后面,以五皇子为首的几个公子哥儿正围着一个瘦弱的男孩,男孩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时不时的接受他们的拳打脚踢。

      而在不远处,一白衣男子静静的倚靠在树边,嘴角噙着笑容,眼神却冷漠的可怕,微风拂起发丝,他伸手漫不经心的将发丝勾在耳后,继续冷眼瞧着面前的一切。

      他,就是东姀此行的目的。

      祁国大败,年仅十岁的祁国大皇子被送往大燕成为质子,在这宫里,人人可欺。

      也是他,二十二岁时带领祁国的大军一路北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最终在龙岩军的死守下,停下了脚步。

      自那以后,大燕便一蹶不振,祁国从大燕的附属国,变成可以与之平起平坐。

      沈泗,不如,就让我助你一程吧!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