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同志故事》迪迪的歪头杀

10、和父母出柜后

　　母亲会用智能手机以后，就会经常给我发一些拍的照片，有时候是一些花花草草，有时候是老家的楼房，哪的楼又翻新了，谁家的房子又拆迁了。昨天晚上，母亲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头发花白，年近半百的老人，老人拿着一张照片在看。照片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拿照片的老人就是我的父亲。

　　“你给我滚，我没这个儿子！”时隔多年，我依然可以清晰的记起那个跨年的夜晚。26岁的我带着男友回家过年。起初父母也并没在意这个突如其来的男孩，全当是我带的朋友而已，还热心的问长问短。直到三十的夜晚，一家人在开心的吃着团圆饭，酒过三巡的我竟然拉起了男友的手，父亲看在眼里，便话里有话的和男友说道：“你有女朋友呢没小伙子？都不小了，该找女朋友了！”男友有些尴尬看着我，但却在我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不安。是的，我很讨厌每次父母回家唠唠叨叨的让我找对象这件事，谁家的孩子去年刚结婚，谁的儿子给他们的父母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有些冲动的想说些什么，却被男友在桌子底下突然抓住的手憋了回去，只憋的脸通红。母亲见状也赶紧打圆场，她并不知道我是gay这件事，只是大过年的，看到我脸上有些难堪就说道：“哎呀，楠楠还年轻，再单身几年也没关系，结婚太早压力大。”说完母亲还给父亲使眼色。父亲并没有理会到母亲意思，或者他根本没有把母亲的话听进去，接着说道：“小什么小，都快三十了，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才20岁，30的时候你都上学了，你们不要觉得......”“我不会结婚，以后也不会结婚”我忍不住的话还是说出来了。“不结婚，不结婚你打算打一辈子光棍么？我告诉你......”“是啊，打一辈子光棍怎么了？就算结婚我也要....”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你要怎么样？你想怎么样？”父亲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脸已经憋的通红。母亲赶紧说：“好了，别逼孩子了，他现在这么想，以后....”“让他说，我倒想听听他要怎么样？要翻天不成么？”男友见事不妙立马在桌子下攥住我的手。也许是酒精的缘故，或许是想在这一刻释放多年的情绪堆叠，我在心里默念是你们逼我的，然后挣脱开男友的手对着父亲大声说道：“我不喜欢女孩，所以我也不会结婚，就算结婚也是和他。”我抓起男友的手举起来。不管不顾的做自己。空气有些凝结了，这突如而来的一切让父母有些发蒙，我转头看到男友的眼里有些感动，马上又转化为尴尬。母亲回过神来马上打圆场：“楠楠喝多了，好啦好啦，大家都少说两句，大过年的，喝多了说胡话呢！”“我没有说胡话，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好多年了，我是一个同性恋，我喜欢男人。我...”

　　嘭！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我要继续说的话。是父亲摔碎了酒杯的声音。父亲的脾气很倔强，但从小到大我并没有看他对谁生过气，我当时觉得父亲只会窝里横，尤其对我，只会有脾气撒到我的头上。直到后来我和男友吵架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成年人，能用心和你生气的那个人，一个是爱你爱到骨髓的人，他们爱到失去自我，失去理智，爱到可怜。

　　“滚”父亲站起身来冲我大吼。“快给你爸认错”母亲近乎哀求的冲着我说到，眼神里充满了卑微。“我不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就是喜欢男孩怎么了？我从一开始，”啪，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儿子，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滚就滚”我拉起男友就像外面走。“你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以后不要回来了！”“不回来更好，我也不会再回来了！”说完这句话，我用力摔门而出，全然不顾母亲带着哭声大喊我的名字。

　　从家里出来，我们在附近的宾馆找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全程冷漠面对宾馆老板狐疑的脸。刚安顿下来发现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母亲说：“你爸还在气头上，你暂时先不要回来，衣服和行李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大过年的..”说着说着母亲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妈，别哭了”我有些心疼的说道：“妈，你照顾好自己，等我挣了钱就把你接走，别跟我爸过了！”“你说什么呢？他是你爸。”“他不是，他刚才说了以后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我从今以后没有爸爸了。”“你明天回来和你爸好好说说，和他道歉。”“我不会道歉的，我也不会回去，以后都不会回去了。好了妈，你快回屋吧，外面挺冷的。”我听到了外面鞭炮的声音，知道母亲是偷偷出来打电话的。“好了妈，我挂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接过母亲的行李，提前回了北京。而这一走，竟是7年。7年里我再也没回过家，期间接过母亲来北京旅游，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和母亲通电话拜年。至于父亲，7年来我没再见过，每次母亲要提起父亲的时候，我就说很忙后匆匆的挂断了电话。这是五年后我第一次见父亲，是通过母亲发的照片。

　　你爸想你了，在看你照片呢

　　“你爸最近总是忘东西，前几天我逼着他去医院体检，医生说你爸可能会患上老年痴呆。你再不回来你爸可能就会忘了你了。”这段话是母亲用语音发来的，听完了我立马打了电话过去。

　　“怎么回事？怎么不和我说呢？”电话刚一接通我就急切的问母亲。

　　母亲：“就前几天的事，你爸一直不让我说，说怕给你添麻烦。我一提他就跟我生气，挺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母亲：“他现在没事，医生说可能。”

　　我：“又想骗我回家”

　　母亲：“回来吧，你都七年没回来了，”

　　我：“你给我寄的红肠我都收到，不是说不用寄了么，每次去买还要早起排队，我自己在网上买不就好了”我试图打断母亲的话。我很爱吃老家的红肠，每逢过年我都会收到母亲寄过来的红肠。

　　母亲：“那红肠...，是你爸给你寄的，他早上4.30就起来去排队了，我和他说了一大早挺冷的别去了，现在物流这么方便，他自己就能在网上买。你爸还跟我吵，说楠楠爱吃，商店里有防腐剂，这个都是现做的，楠楠能吃出来区别。你爸做这些的时候从来不让我插手。我一说他就急。还有你在北京开始那几年，没钱的时候管家里要，每次你爸都多给你塞3000，他说我们苦点没关系，不能苦了你。”

　　我：“我爸他，现在……能接受我喜欢男孩这件事了么？”我有些试探性的提起这件事。

　　母亲：“你走之后，起初我和你爸都有点自责，还以为是遗传什么的，后来，你爸买了电脑，上网查这些事情。就慢慢接受了！知道这件事不怪你，是天生的。你的事你爸其实早就想开了。他呀！就是担心你外面，被人排挤，毕竟同性恋是不被大众接受。你要知道，你是什么，我们都是你的父母啊！”

　　眼睛有些湿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都七年了，不知道自己是跟谁在较劲。当初那个陪我出柜的男友早在四年前就分了，而和自己的父亲这一架，竟吵了七年。挂了母亲的电话。我给母亲发了一条信息：妈以后每年的红肠不用寄了，我回家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