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事变》金午

54、安德烈·纪德

　　织田作有些头疼了，孩子们一向让他省心，就算是调皮也不会不顾他说过的话。

　　不过织田作不是一个“有威严”的家长，只能用慢半拍的语句训斥两句：“幸介，老板已经在楼下等很久了。”

　　年纪最大却是最调皮的幸介还是反驳上了：“不要不要！织田作为什么要我们出去住。织田作是要被这个军人叔叔捉走了吗？”

　　在地上躺着几乎动弹不得的安德烈·纪德：。。。。。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存在吗。。。。

　　被客观原因搁置的这一刻，纪德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他的确对自己的军人身份感到骄傲没错。。。不过在他“喜滋滋”地了解情况的同时，居然就这样将自己的情报泄露了吗。

　　织田作捕捉到了“军人”的字眼，不过对此倒没过多的反应。城市有普通的军警驻扎，作为战间的租界地，国外的军队来得也不少。

　　但现在。。。。

　　还以为粘人的咲乐会是最难搞的，反倒成了幸介。。。

　　织田作之助：“我不会被捉走。”

　　嗯，对，这就是织田作的说话方式。end了。没什么额外的解释，单纯陈述事实。

　　情绪激动的幸介根本听不进去：“呜哇啊阿啊。织田作我知道的。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说着没事的老父亲，独自扛下重担，blablablabla。”

　　织田作回头看了眼，自始自终除了提到“军人”时有过反应，之后就像是死了一样一言不发的安德烈·纪德。

　　做出了决定。

　　织田作回想起前些日子翻过的育儿宝典，标题为如何和叛逆期的孩子相处，觉得现在是个绝佳的机会，要稍稍更正幸介崇拜黑手党的思想。

　　*

　　太宰治皱了皱眉：“没找到？”

　　与那录耸了耸肩：“你那徒弟还在乱撞呢。”

　　太宰治哧了一声：“那也算你徒弟。”

　　设局让mimic对上黑蜥蜴不能说百分之百解决掉了他们，也能彻底的伤筋动骨。被终于反应过来的森鸥外用电话打断了倒也无所谓，安德烈·纪德本来就要留到最后。

　　太宰现在已经是叛离的状态，走之前还“稍微”用言语挑拨了芥川龙之介去追逐那些残党。

　　除了纪德本身，mimic的成员已经被尽数铲灭。

　　与那录和森鸥外的交易条例内有一条，是不能以武力损害港口黑手党的利益。

　　毕竟当时与那录的出名，就是在异能特务科重伤了青之王。

　　森鸥外在决定与恶魔做交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限制了最粗暴的手段。

　　能让森鸥外这个疑心病满意，并真的在适当时间规避与那录的交易，当然不是通过口头约定。

　　实际的黑魔法契约和咒术界的束缚类似，拥有强制性的惩戒。

　　这种判定方式的强大之处，就是契约束缚于自身。也就是说，如果与那录不知道杀掉安德烈·纪德是什么结果，顺手杀了不会怎么样。但在他明确知道安德烈·纪德与异能开业许可证挂钩，即使现在的局势变了，对方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价值。他也无法欺骗自己，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

　　与那录和织田作试探的那一手。已经基本确定，不是他本人的话，像在仓库用屍人打擦边球，根本是干不掉安德烈·纪德的。

　　不过已经被重伤的纪德，要干掉对方的人选早已大大扩张了。

　　太宰治有些狐疑地盯着与那录。之前mimic和黑蜥蜴对上，与那录完全可以用魍魉跟踪失去行踪的纪德。。。。。现在说找不到人。。。。织田作！

　　与那录没觉得自己蹩脚的谎言能够瞒多久，见太宰对上他的眼神变化，就知道对方已经猜到：“啊，抱歉。因为发展很有趣，不想这么快去打搅。”

　　语调中毫无歉意。

　　太宰治：该死的，恶魔。

　　*

　　安抚好幸介睡下的织田作，折返了纪德的房间内。

　　尴尬的气氛正在蔓延。。。

　　当然，一人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一本也是不会尴尬的人。

　　之前迫切要质问对方的感觉好像淡了下去，织田作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不会过分探究，也不会将这一个威胁一直留在自己家内。织田作放下了老板离开前做的咖喱饭，和一笔钱。

　　织田作：“咖喱，很好吃。”

　　接着离开了房间。

　　纪德看着咖喱饭。。。。。。

　　——

　　夜里——

　　一批行动部队往两层的平房内丢了至昏迷的烟弹。

　　织田作有所察觉地睁开了眼。

　　异能力【天衣无缝】只有在他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被动开启。

　　对于毒药或者麻醉剂之类的，却是防不胜防的，不过因为隔壁还住着个莫名其妙捡回来的可疑人。害怕闹腾留下的幸介会有什么危险，他也没有真的睡下。

　　与此同时，沉默的灰色幽灵也意识到了有人的入侵，看了一眼只吃了一口的咖喱饭。拖着重伤的身体，打算迎来他最后的战场。

　　当子弹精准地对着外头的人射出的时候，守在外面隶属异能特务课的行动部队有些懵。

　　他们受吩咐，过来秘密转移屋子内住的几个孩子。

　　这是太宰治承诺给许多港口黑手党的机密，所换取的帮助。

　　坂口安吾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就算织田作发现了有人入侵，因不杀的原则，只会瞄准人的四肢让人失去行动力。

　　不可能这样精准的瞄准致命处。

　　他们选择隐瞒织田作也是有考量的，为了最大限度的拖延森鸥外发现的时间。

　　太宰治在之前任务中，直接在森鸥外面前提出坂口安吾，能够用逆向思维打消对方的猜疑。但再加上个织田作就太明显了。

　　原本的计划中，在午间暴露mimic已经在横滨的事实。森鸥外焦头烂额时是最适合带走孩子们的时间，省得等森鸥外反应过来，再设下什么新的圈套。

　　也害怕这过程中发生什么误会，所以坂口安吾才会呆在这。

　　说到底，织田作还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作为奸细的坂口安吾即使知道了这是在为对方好，也没有自信能够以异能特务科的立场说服对方。

　　最好就是将人都转移到了掩人耳目的安全地，在解释来龙去脉。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友人织田作会这么决绝的开枪。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本来不想接听的坂口安吾，在看到来电提醒的“太宰治”时，如得到了救星。

　　还不等坂口安吾将奇怪的情况复述给太宰治，就听见话筒对面传来的话：“ 安德烈·纪德也在织田作的家内。”

　　安德烈·纪德？安德烈什么纪德？

　　完全没搞清出这到底什么戏剧性发展的坂口安吾，就见在烟雾中缓缓走出一个身裹着灰袍的银发男子。

　　——

　　护着幸介的织田作，从侧方破窗出了平房，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使用麻醉弹代表对方知道自己的异能力，可他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小基层会惹上什么麻烦。织田作有些懊悔，果然是因为今天捡回来的那人嘛。

　　很快发现对面没有攻击意图的织田作，将幸介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后，又折返过来查探情况。

　　异能特务科本来也不是过来干架的，自然没将屋子包围，尤其是出来的变成了安德烈·纪德，更是无暇顾及从侧边离开的织田作之助。

　　当再次折返回来的织田作，发现原本包围着，现在却成劣势的人群中，出现了坂口安吾的影子，也蹙起了眉，完全没有理解现在的状况。

　　但出于对友人的信任，还是果断站在坂口安吾这边。

　　战局中的安德烈·纪德压榨着最后的一口气，异能特务科来得并不是擅长武斗的部队，一时间也被压制得没有招架之力。

　　织田作之助看出了不对，纪德精准的预测和闪避能力，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在呼之欲出。

　　纪德每一枪都是冲着夺取他人性命而去，织田作没细听坂口安吾的解释，打算先制止这个自己下午刚救治过的人。

　　从外衣下的背带式枪套内取出双枪，织田作干脆利落地冲着纪德的膝盖处开了一枪。

　　异能力【窄门】——，任由惯性让身体就着侧边倒下，同时就地一滚躲过攻击，反手对着计算好的来袭处连开数枪。

　　异能力【天衣无缝】——，蹲身躲过冲头部高度的而来的子弹，小腿肌肉持续发力，以保证下一步动作的切换。

　　安德烈·纪德却在这时，瞳孔皱缩，在连续躲过，且顺手反杀特务科几人的攻击后，反应了过来。

　　完全相同的两个异能，他在转身对上织田作之助的时候，好像理解了一直困扰着他的原因。

　　无言的攻击继续着——

　　两人的动作根本不是特务科这群人能够跟得上的，纷纷退出了战局。

　　纪德是重伤完全靠着信念吊着一口气，织田作不愿意杀人也不敢真的下手。

　　安德烈·纪德对着这样战斗很不满意，刚想说什么。

　　在场的众人就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诶，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我们才是反派一样诶。”

　　这样不和谐的声音让在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去，就见与那录跟扛麻袋一样扛着太宰治，从树上跳了下来。

　　太宰治胃部被顶得，差点在落地的时候呕吐起来。

　　诙谐幽默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织田作之助也看了过来：“啊，是太宰和录啊。”

　　录：“不愧是织田作，还是一贯的平淡呢。”

　　纪德本想说得话，被哽咽在喉间。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有些荒诞。

　　太宰治已经毫不掩饰对与那录不满的情绪了。

　　与那录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太宰治想要一切的事情都被秘密解决，而织田作什么也不会知道。不会知道有mimic这么一个组织的存在，他们的执念没有必要让织田作去承担。也不需要知道这背后的暗流涌动，只要安静的找一个地方，完成写小说的理想就好。。。

　　所以现在，是必要阻止纪德的开口。

　　见友人都在这，织田作觉得不知什么时候笼上的阴霾，都一一褪去。

　　与那录这时候一步步地走向了，原本是舞台内的主角，却像是被众人遗忘了的安德烈·纪德。

　　纪德沉默注视着与那录，他觉得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

　　与那录：“是啊，这一切的确不应该是这样的。”

　　将指尖轻触到纪德的额头上，曾看见过的原命运线画面，像老旧的破电影，一帧一帧地被灌入脑中。。。。。

　　。。。爆炸的车辆。。送出去的战帖。。。与织田作之助最后的决斗。。。

　　以第三视角去观察，在对比自己的经历。。。埋伏。。得到的救治。。那个叫幸介的孩子。。还有只吃过一口的咖喱饭。。。

　　于此同时，与那录牵过安德烈·纪德的右手，温柔地将那把代表着mimic荣耀的“灰色幽灵”送入手中，像吟唱摇篮曲一般地呢喃道：“睡吧，我的孩子。”

　　纪德像是被蛊惑一般，将枪缓缓地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做了他曾经最不耻的逃避行为。。。。

　　国家，荣誉，不公，鲜血。。。

　　他好像想了很多，好像又什么也没想。

　　“碰——”

　　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要纪德随随便便就嗝屁，所以设了这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