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二·沉重的等待 ...
-
双胞胎出生两周。
我守在休的营养槽外，看着只有我手掌大的小东西辛苦的挣扎在生命边缘。休的身体很差，从母亲的肚子出来后几乎死去，好在外祖父在医学上的造诣惊人，让一度失去呼吸的小东西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
我的手掌撑在太空玻璃上，感触着淡蓝色液体传递的温度——智能电脑所调解的最适应休的温度——温温的暖。
玻璃上映出一个淡淡笑着的人影，我一瞬间愣住。
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呢？
休，我的弟弟，是否是你的体温让我微笑？
双胞胎一周岁。
休的心跳开始稳定，只是体温上仍旧低得吓人。我对他说，休，生日快乐。
休，你的生日我可否许个愿望。只想要你活下去。哪怕只是这样。
……
布娜是个活泼的小姑娘，短小的肢体已经能够稳步行走。母亲很欣慰，她摸着布娜蓝银的头发却抿着嘴哭泣。
父亲撇过头看着窗外——今天灰蒙的天空很宁静，仿佛沉压而来的混沌。
我可爱的妹妹，还不知道她有个同胞的弟弟正泡在封闭的容器中。红嫩的小脸挂着暖人的微笑，异常的刺眼。
我笑着和布娜说着生日快乐。心里的缺口却填不满。
休，我是否可以幻想有一天你也会用你灰色的眼睛对我微笑？
夜晚仍旧去看休。
远远的一个身影隔着玻璃无声的抚摸。
父亲说了什么，并不清楚。他不久就离开了，背影很萧条，带着深深的疲倦。
是我的父亲吗？那个即便宇宙破碎也不会倒下的人？
玻璃上依旧温温的暖，休，或许有一天，也可以握住你的小手牵着你一步一步颤巍的走下去。
双胞胎两岁半。
我处理了公司的事物，照旧回家。
家里宽广的缺少人气。悬浮的智能接过我手里的西服，外祖父收养的小生物照旧从脚下窜过。
去看了休。休的身体很光滑，药水让他所有的毛发都脱落。我隔着玻璃描绘他的脸，小小的，虚弱中带着干瘪，很像昨夜陪布娜看的鬼娃娃——被变态杀死然后制成的人偶娃娃。
皱眉，这不是件好事。
今天，果然还是是不同的。
晚饭时，布娜含着平日最喜爱的食物却抽噎的哭了出来。眼泪珠粒似地滚落，很可怜。我拍拍她的头，有些好奇平日的小魔女竟然会这样失态。而之后失态的也不止她一个。母亲抱着妹妹哭，脸上画好的妆彩也花了。父亲摔下碗，黑凝的气息狂乱的肆虐。我看着他，没有阻止。他不会乱来，因为休就在这所房子的地下。
布娜今天乘着母亲不注意偷溜进了休的屋子，我能够想象小女孩看见和自己长着相似脸孔的休时，脸上的惊恐。她还小，并不知道她的弟弟在受着怎样的磨难，只是单纯的害怕和恐惧。
布娜以为她会是下一个——被杀了然后泡在福尔马林岑克尔溶液里的研究品。
嗤笑，我并没有阻止父亲暴戾的另一个理由不过是因为看不下去这个被宠坏的小妹妹这样说休。她懂什么？她什么也不懂。
她说，哥哥，那个小孩好恶心啊。身体都是蓝色的，好像被浸泡的尸体。
一瞬间，我是想拧下她的头，只不过，她是我妹妹，她是休的姐姐。同胞姐姐。而我不想再伤害和那个孩子有关的一切。
母亲告诉了布娜真相。原本什么也不说只是不想小姑娘伤心，只是现在……
休，这个家，从你才出生起就遍布了悲哀。
休，生命会这样压抑而沉痛吗？
双胞胎三岁半。
休今天很乖，已经开始学会主动吸收营养液，而不是从擦进他内脏的管道被动的接受。
母亲很欣慰，这意味着休的意识已经苏醒，只是身体还无法承载。
休，我是不是可以幻想你有一天会扯着糯糯的嗓音唤我哥哥？
布娜最近很喜欢黏在休的容器前。看得出，小姑娘是真的喜欢她的弟弟。似乎这半年她也长大了不少。
布娜已经开始像进行母亲布置的学习，她继承了母亲的天分，对机械科学很是喜欢，而对她不慎感兴趣的生物医学，也很奇妙的坚持了下来。我们知道她是为了弟弟。这让大家很欣慰。
父亲对她并不严格，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放纵的。和当年对我完全是两个样子。我猜测是因为布娜是女孩，而女赛亚人，战斗力一向无法达到至高的地步。
我手里摩挲着几颗圆滚的球体。这是孙悟天送过来的龙珠。上一次使用它，是什么时候了？记忆里那段绝望让我下意识的遗忘。只是，再看到球体中的五角星那些压抑的内脏都碎裂的感觉又一次将我淹没。
休出生后第二天，我和父亲再次向神龙许愿。他已经出生，应该是可以接受龙珠的力量。而使休回复到健康状态只是一件简单的事。至少和复活全体球的人类相比，这个愿望简单的有些吓人。
只是，奢望就是让你看得见希望却永触不到。
神龙是神创造的，尽管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神们并没有想象中的无所不能，却没有想到让我的弟弟恢复健康会是一件逆天的事。
神龙说着这很容易，却碎成了七块。变成了泥土。
丹迪想办法把它粘合，只是看着休无力的摇头。他询问过界王神，得到了一个我们都不愿接受的事实。
休，你的灵魂无□□转过地狱。司守地狱的阎王处没有你的前世今生。
这意味着什么？
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力量无法治好你。
休，是因为这样你才特别？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止是一块玻璃了吗？
孙悟天，你给的礼物只是让我再一次沉沦在绝望罢了。
龙珠被丢在某个角落。我起身，休，我想再看看你。
双胞胎四岁。
今天，我一日不安宁。天空里灰茫一片，总让我想起那个孩子出生时微微睁开的眼睛——也是这样混沌却纯粹的颜色，带着深沉的痛苦和无畏的坚强。
突然想要看看他。犹豫了一会儿，于是放下手里的工作直接飞了回去。事实上，我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那片刻的犹豫。
推开地下室的门，布娜咯咯的笑声很明媚。
是在看笑话书吗？
我猜测，但很快就否决了。她已经过了看儿童读物的年龄。事实上，那些幼稚的书本只存在于布娜两岁半以前。
我看见布娜的脸贴在休的玻璃上，但她似乎仍旧觉得不够，努力的往前挤，似乎想要把自己挤进玻璃容器里。
迅速的把她扯开。严厉瞪视着她。我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害得休丧命。
我对她说，布娜，你难道忘了你是谁了吗？这个玻璃的强度经不起你的一拳。
她很不耐烦，并没有理睬我的话，只是一个劲的越过我的身体，往休的方向看去。而这像是在挑战我作为哥哥的威信。气势渐渐放开……
布娜说，哥哥，你会后悔这样凶我哦。她笑的很无拘无束，像极了一种名叫狐狸的绝种动物。
我果然是后悔了……
身后的视线很直接，没有丝毫躲闪。我转身——看到了四年前就刻进骨髓里、融入血液中的双眼。
休半睁开的眼睛里灰色的瞳孔里没有神彩，只有朦朦的蓝光，映着他眼睛的颜色像极了深邃的宇宙。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我只想看下去，哪怕下一刻时空崩溃。
休，我已经等到你了，吗？
双胞胎五岁。
营养槽里，浓稠的蓝色药液慢慢抽干，休赤裸的身体因为失去浮力而瘫软。从他睁开眼已经一年，而一年后，他像我伸出了手。
我握住他骨瘦嶙峋的细小手掌，不敢用力，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碎。他的手很冰冷，森冷的寒意仿佛能够穿透我的肌肤浸入血液。
心脏，一瞬间蹦跳的有些激烈。那些空缺的地方也仿佛被填满……
休，我等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二·沉重的等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