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睡美人之推倒骑士大人》失眠的睡神

23、第二十三章

　　埃克布劳侯爵通过骑士团送来请柬，邀请许普诺斯去自家做客。对大使突然的示好许普诺斯有些迟疑，卡尔迈国王很忌讳内臣结党营私，埃克布劳和她同样清楚，所以应该不是想要拉拢她，而是有更实质的目的。但在弗莱彻父子的命案里，大使的确帮了忙，欠下的人情早晚是要还的，大使来自在叶尼塞很有势力的望族，许普诺斯不想为家族树敌。

　　请柬上没有提到萨迦，许普诺斯也觉得最好还是把魔法师留在住处比较好，萨迦不通世情，但是惹麻烦的本领一流。萨迦自然是满心不痛快，闷闷的听着温蒂太太不着边际的安慰，眼巴巴的目送许普诺斯出门赴宴。

　　许普诺斯很快发现自己并不是埃克布劳侯爵唯一的客人，在座的还有一位仪表雍容的贵妇。侯爵介绍那位女子是霍德林克侯爵夫人，同时也是霍德林克家族的女族长。贵族中女性的族长不多，这位侯爵夫人想来手段非凡。许普诺斯谨慎的见了礼，心里却在猜测着大使安排这次会面的用意。

　　侯爵夫人对许普诺斯很是热情，“许普诺斯大人果然仪表不凡，您的事迹已经在维罗纳传开了。真是出手不凡，一举便拿下了夜盗团伙。”

　　“侯爵夫人过誉了，维罗纳警卫团非常出色，拿下犯人只是早晚的事情。我之所以插手只是因为大使大人因此受了惊，作为同胞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许普诺斯不动声色的答道。

　　三人聊了些闲话，许普诺斯大略的讲了讲自己在游历中的见闻，当然萨迦的那部分被略去了。不知不觉间，晚餐进行到了餐后甜点的部分。侯爵夫人和大使谈起了霍德林克家族和格劳乔家族间的纷争。许普诺斯对这两个互为世仇的家族也有所耳闻，对卷入别国贵族间的争斗更是没有兴趣。虽然侯爵夫人主要是在和大使说话，却几乎句句在试探许普诺斯的态度。许普诺斯自然有所察觉，所以只是假装注意力都在精美的甜点上，装聋作哑。

　　“许普诺斯大人对维罗纳的情况不太了解吧，抱歉，我们的话题可能有点枯燥。”大使终于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许普诺斯礼貌的笑笑，“维罗纳的历史悠久，想要彻底了解很难。”依然是顾左右而言他。

　　侯爵夫人会意，开始讲解两个家族间纠纷的来源。简单来说，维罗纳初建于六百年前，建造这座城市的贵族被称为创始家族，一直担任着维罗纳的城主，后来在“血色黄昏”后格加克迁都维罗纳，城主之职被取消，代之以执政官，依然由创始家族的成员担任。据侯爵夫人说，霍德林克是创始家族的后人，只是在大约两百年前格劳乔家族也以创始家族的延续自居，双方的争斗由此开始，贵族们也分成了两派，两个家族的支持者都是人数众多。只是两百年下来，两个家族仍是不分上下，谁也没能彻底击败对手。

　　“格劳乔家的人都是些巧言令色的骗子，”侯爵夫人语气轻蔑，“只有霍德林克家族才是真正的创始家族。”

　　听到这里许普诺斯大体也知道了症结所在，迁都后虽然王室收回了一部分权力，执政官的权力依然是巨大的，两个家族的纠纷与其说是为了名誉，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执政官职位的归属，因为只有创始家族的人才可以担任。

　　“其实，许普诺斯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侯爵夫人接着说道，“希望您能帮我取回初代城主的印信，只要有了那件东西，一定可以说服受格劳乔家族蒙蔽的贵族们，恢复霍德林克家族的荣耀。而您将永远享有霍德林克家族的友谊。”

　　许普诺斯早料到侯爵夫人必然对自己有所求，倒也并不意外，“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是个外人，贸然插手总是不好的。”

　　大使这时也开口了，“许普诺斯大人，您有所不知，为着创始家族名号的归属，格加克的贵族困扰已久，众人都乐见此事得以解决。霍德林克家族在格加克德高望重，我们身为友邦应该加以援手。”言下之意显然是希望许普诺斯答应。

　　埃克布劳大使自然是站在霍德林克家族一方的，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伊比利亚国王的意思，许普诺斯不禁有些迟疑。

　　“许普诺斯大人此话太见外了，伊比利亚一直是格加克最重要的盟友，霍德林克家族一直很珍惜贵国国王的友谊。您与城中的贵族都没有联系，所以定然能够秉持公正。这件事由您出面，不论对谁都是最好的。”侯爵夫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意味深长的说道。

　　许普诺斯看了一眼大使，埃克布劳侯爵默默的点了点头。如果这也是国王的意思，那她似乎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也正好可以还了欠大使的人情。

　　“既然有这样的信物可以证明，为什么不早点派人去取？”许普诺斯问道。侯爵夫人和大使都是人精，明白她是答应了，神情都轻松下来。

　　侯爵夫人解释说，初代城主的印信被作为陪葬品和主人一起下葬了。历代城主的安息之地就在城外不远，是一个广阔的地下墓室。只是墓室用久了，便有了死灵出没，人们害怕鬼魂，渐渐的老墓园被废弃。后来不知从哪里来的邪恶之物侵占了废弃的墓室，侯爵夫人曾派人去过墓园，但是都无人生还。许普诺斯是骑士，自然是擅长对付不死生物的。许普诺斯闻言在心中苦笑，骑士是不死生物的克星不假，只是她却是个半吊子。

　　埃克布劳大使取出了珍藏的美酒招待客人，三个人各有心思，自然不可能开怀畅饮。既然事情已经定下，许普诺斯也不想纠缠，推说有事先离开了。

　　时候已经很晚，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照明的风灯在夜风中摇晃，洒落一地晦暗的光影。许普诺斯慢慢的走着，梳理着整件事的头绪。对普通人来说不死生物自然是难缠，但是维罗纳有三大教会的神殿，又有伊比利亚骑士团，牧师和圣骑士中不乏出色的不死生物猎人，却奇怪的没有人出面。侯爵夫人所说的来路不明的邪恶之物也不可能有多厉害，试想格加克的王室怎么可能放任危险的妖物在王都城郊逞凶？侯爵夫人真正选上她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的身份。许普诺斯在伊比利亚也是有身份的人，和霍德林克家族敌对的格劳乔家族定然会顾及两国的交谊，就算是设法阻挠也不可能下狠手，所以无形中她取回信物的几率便大了许多。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温蒂太太家所在的小街，远远的可以望见住处。温蒂太太显然是已经睡了，因为楼下一片漆黑，但楼上的窗口透出橙黄的灯光，许普诺斯怔怔的望着黑暗中那抹温暖的光亮，几乎可以看到萨迦在灯下看书等待她归来的情形，心中莫名的柔软，一抹浅笑悄悄的爬上嘴角。

　　“出来吧，”许普诺斯停住了脚步，对着阴影冷冷的说到，手指已经捏好了法诀，情况一有变化随时可以发动魔法。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长长的斗篷把全身遮的一丝不漏，宽大的兜帽掩去了来人的容颜。从步伐动作上来看应该是不会武艺的人，许普诺斯也没有感觉到魔法的波动。“许普诺斯大人……”来人开口道，娇柔的声音属于女子，犹带着几分稚气。

　　许普诺斯皱皱眉，眼光扫过女孩紧张的交握着的手，那双手白皙柔美，微微露出的袖口缀着精致的蕾丝，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像您这样的小姐不应该这种时候还在街头游逛。”说完便要走开。

　　女孩急忙上前一步，挡住许普诺斯的去路，伸手想拉住骑士。许普诺斯不露痕迹的挡开女孩的手，重新站住。

　　“求求您听我说，请不要答应霍德林克侯爵夫人的要求，您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如果您真的插手了，那便是要我们的性命。”女孩急急的说道，几乎带着哭腔。

　　许普诺斯疑窦顿生，她和侯爵夫人刚刚才见过面，这奇怪的女孩是如何知道他们商议的内容？“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女孩还要分辩，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身子一颤，跺了跺脚风一般的跑掉了。许普诺斯望着转眼便消失在街角的小小身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回到住处，萨迦果然还醒着，气鼓鼓的坐在桌旁翻书，只是几乎把书扯成两半。许普诺斯哭笑不得，跟萨迦讲了晚宴上的情形，以及侯爵夫人的请求。

　　“不就是去找件死人的东西吗？有什么好心烦的，答应了就答应了，我陪你去。”萨迦照样是没心没肺的口气。许普诺斯暗叹，不知该羡慕他的无忧无虑，还是该恼怒他的单纯。

　　对于霍德林克和格劳乔两个家族的争执，她只是大致的知道一点，晚宴的时候大使和侯爵夫人虽然也解释过，但是两人参与其中，所说的内容虽然不尽然不实，却必然有失偏颇。许普诺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达维尔谈一谈。骑士团分部的负责人听了许普诺斯的话，果然露出为难的表情，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是告诉她，想要知道更深的缘故还是去问海姆神殿的大司祭比较好。

　　骑士团信奉的神祗是公正之神海姆，和海姆神殿关系一向良好，许普诺斯略想了想，估计在达维尔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便去了海姆神殿。表明了身份，见到大司祭并不难。刚听到霍德林克和格劳乔这两个名字，大司祭便面露踌躇。许普诺斯知道他必然知道隐情，“司祭大人，不管本意如何，我已经身在局中。您若知道什么不妨同我明讲，也免得我不知情中造成令人遗憾的后果。”

　　大司祭打量许普诺斯良久，也看出她的确是抱着诚意而来，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领着许普诺斯去了后殿，屏退左右，关上门，确定没有人在附近才开口。“冤孽啊，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您是说……”

　　“是的，霍德林克家族和格劳乔家族都是创始家族的后人，”大司祭叹气，“创始家族的族名是尤迪赛洛，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使用这个名字的格加克贵族了。所谓的霍德林克和格劳乔，都是尤迪赛洛家族的子女和其他家族联姻衍生出的家族，因此也都因袭了对执政官席位的继承权。”

　　许普诺斯也有些吃惊，“原来是这样。那两个家族可知道这些？”

　　“知道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家族都相信自己是唯一合法的继承人。现在您知道为什么这场争端会如此旷日持久了吧，双方各有根据，所以谁也驳不倒谁。贵族们为此也分裂成两派。双方反目成仇已经尽两百年，期间的血债不知有多少，所以一旦其中某个家族拿到了决定性的证物，占了上风，另一个家族只有毁灭，”大司祭摇了摇头，“国王陛下也很是头疼，所以对两家的争斗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维持着平衡。如今你也卷入了，怕是这平衡再难维持下去。”

　　这其中的利害许普诺斯当然是懂的，霍德林克和格劳乔都是在维罗纳举足轻重的望族，一旦其中之一倒台，必然会破坏贵族圈子里的微妙平衡，其后为了填补倒台的家族留下的权利空洞，又免不了一场大动荡。

　　“骑士团也是侍奉公正之神海姆的，您必然熟知海姆之教义。我知道您也有难处，只是希望您能秉持海姆之道。”大司祭临末对许普诺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