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幻拍档同人]flashback》瑟尔纳特

3、约定

　　“如果你死的话，家属们的至少可以享受到烈士待遇。”
　　他的上司将他带到了一个火坑边，里面的火还没熄灭。那里面，是敌方已经分解后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已经是肉堆了，内脏被翻的一塌糊涂，随随便便的被丢了进去。
　　“唔……”
　　他捂住了嘴巴，来挡住这阵血与焦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你也下去吧！”
　　背后有很多士兵。
　　“参谋长，要我说多少次，我真的没通敌！请相信我！”
　　他苦苦哀求，眼前，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相信的人，从小到大一直照顾着他的参谋长。在最后全面镇压拉古斯王国的战斗中，他们的军队遭到了埋伏，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只有少数人存活，而他作为小队长被迫以死谢罪。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跳还是不跳？这是为了你好。”
　　“无论怎样，我是皇家的血脉，亲血脉。虽然是庶出，也轮不到你来决定我的生死。”
　　他是不折不扣的皇子，但并非王子，因为是庶出，一生下来就受到歧视，很小就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其实，生在皇家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皇宫三妻四妾，只有皇后的子嗣可以继承皇位，其他妃子生的孩子们如果是女孩，一成年就会远离皇家，出嫁到别的地方，终生不得再回来，而如果是男孩，那命运就更悲惨了，刚懂事就会被打上奴隶的烙印，作为战斗用奴隶，以防篡位夺权。
　　“皇子？现在的你只是个奴隶！让你当了小队长已经算看得起你了！你根本没资格说自己的皇家的人！”
　　身后的士兵们说着冰冷的话语，而这位长官面部没任何表情。难道就因为母亲不同，命运就差那么多吗？甚至连个丫头也比不上。
　　“现在你的姓氏不是巴鲁斯部鲁克，你没有姓，你只是弗拉乌！”连普通士兵也瞧不起他，“为了你的妻儿着想，你还是跳下去吧。”
　　“这场战争打错了！”他生气的叫道，“打错了！要找黑法师要找盒子完全可以用谈判的，不用伤及无辜！他们是无辜的！”
　　他边说着边将手指向了火坑里的尸体。
　　“要怪就怪他们没出生在帝国吧！”
　　他们的话始终是冰冰冷的，让他不禁对这些人有了些许的同情心。
　　他将头转向了火坑，忽然间，他看到了一个孩子的头颅还没被烧焦，依稀可辨。那个孩子是他杀的，他惊恐的眼神至今留在他的脑海里。
　　“别杀我，我只是个孩子，什么都没做，我只想活下去。”
　　当时的他春风得意，带领着小队冲进了他家里，那惊恐的双眼虽然让他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了手。在作为奴隶的训练期间，没有感情一直是他的准则。如果有了感情，他自己就会性命不保。
　　“妈妈，我不想死。”
　　每个被行刑的人死前都会叫自己的母亲，而对他来说，母亲是最不可原谅的存在。早知如此，为何要生下自己，给自己这个命运。他宁可不出生在这个世上。
　　“哈哈，原来你也会有这种时候呀。”他似乎听见了那个孩子的嘲笑。死前的那一刻，他大叫着，“帝国必败！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没想到，这一切真的被说中了。
　　“绝对不会让你说中的！”
　　他忽然转过头，用风咒攻击了所有人，趁乱逃走了。
　　“弗拉乌叛逃了！追！”
　　他脱下了军装，逃向了还没被镇压的区域，企图混入人群中求生。
　　“为什么，从小接受军国教育的人，为什么短短几天就变了。”
　　那位参谋长感叹为何一切会变成这样。不可否认，弗拉乌是个好部下，虽然是奴隶，却依然有着皇族的骄傲，认真的为帝国做着每一件事。这次逼他自杀是迫不得已，面对这个局面，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也是为了保全他的名声，希望他死后他的亲属也可以享受到皇家待遇，从此荣华富贵。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叛逃。
　　“我不想死。”
　　他抱着这个念头一直逃了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追兵。
　　“别怕，你不会死的。”他忽然感到身体暖暖的，那个声音很温柔，“再也没有人会来杀你了，别怕。”
　　“嗯……”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白色。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将他拥在了怀里。
　　“抱歉抱歉，花了点时间，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睡着了。”他说的很温柔，“累坏了吧？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吗？”
　　“你……你！”他立刻警觉过来，“你想干什么！”
　　他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肚子上，对方立刻弹了出去。
　　“干什么？”他说的一脸无辜，“我看你做噩梦了，就抱着你咯。”
　　“那为什么把我反锁了！”
　　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想干什么。
　　“不论你现在是不是军人，你曾经是，对吧？”他说的一脸严肃，“我看到了，你背后的烙印。”
　　“……”
　　他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解释了也是白解释，反正他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奴隶了，双手沾满了鲜血，在这次的战争中，更是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他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对于这个世界，他早绝望了。努力终究不可能战胜出身，即使再努力，即使做上了小队长，结果还是这个结局。
　　“这里不太欢迎军人，所以要小心藏起来那个烙印哟。”
　　他似乎对自己的出身并不在乎，还好心的关照自己要小心。
　　“既然知道这里不喜欢，还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把我丢了不就好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带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回来，这个人的大脑真不是一般的不正常。
　　“因为，主不会遗弃任何一个子民。”他笑了笑，“错不在你，成为奴隶一定不是你自愿的。也不在给你打上烙印的人，他们只是奉命行事，错在那些命令他们给你打上烙印的上层。”
　　“真是会说风凉话。”他立刻跳了起来，“没做过一天奴隶的人凭什么说这种话！他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腰包，说他们没错，说给鬼听！”
　　“是为了自己的腰包。”出人意料的，他并没反对，“放过了你，他们就无法生存。但他们也别无选择不是吗？如果有更好的工作，相信他们也不愿做这种事。”
　　“哼！”
　　对于他的话，他无法反驳，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是知道的，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妻儿，错的是这个国家，这个体制，为何自己的命运不能自己选择，为何要掌控在别人手里。
　　“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先吃饭吧。”话题忽然一转，他的说话声也随之鲜明起来，“来，给你带了衣服，穿上吧。”
　　他看了看那件朴素到无法形容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衣衫褴褛，认命的换上了那衣服。至少，这样的衣服，只要别人不掀起后摆，就没有人知道他是奴隶了。他也可以自欺欺人。
　　“忘记那个烙印吧。”他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这个教会，没有奴隶，有的，只有平等的人。”
　　“忘记……这个烙印？”
　　自从烙下这个烙印的这一刻起，所有人都叫他时时刻刻要记住这个烙印，而眼前的人居然叫他忘记这个烙印，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我……真的……可以摆脱奴隶的身份了？”
　　他睁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嗯，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他笑的一脸灿烂，“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你只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和普通孩子一样过日子就好啦。”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他考虑了一会，说道，“换句话说，也就是说，你手上有我的把柄，如果我稍有不从，你就会说出去，不让我呆不下去，是吗？”
　　“呃……”他还真没想到眼前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在笑，但更像面部抽经。
　　“总之，这是约定，知道吗？”他很费力的说出这句话，“约定，懂吗？我说我不会说出去，就任何情况都不会说出去。”
　　“天下没有比这个更不作数的词了。”
　　对于这个词，他感到不屑。曾经，那个女人也对他说过，和他约定说，说绝对不会让他变成奴隶，结果还是把自己交了出去。那之后，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
　　“那我向主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他的表情有些严肃，“如果我违背了这个誓言，不得好死。好吗？”
　　说着，他举起了右手。
　　“我嘴上说相信就相信了吗？”他的眼神充满了冷漠，“世界上没有比人的嘴巴更靠不住的东西了。如果有两个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想这个秘密永远不被人知道，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另一个人死掉。”
　　“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真想不出你的成长经历是怎样的。”
　　“你不会有兴趣知道的。”
　　他的脸看向了另一边。
　　“你如果不愿说，我永远也不会问。”他将他抱了起来，坐在了餐桌前，“我也不用说什么约定，总之，我会用我的行动让你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今天不说不代表明天不会说，正常的时候不说不代表生气的时候不会说。”
　　他说的振振有词。曾经认为自己找到了个好上司，可就在几天前，这个上司要自己自尽。现在，世上的一切都不值得他信任，他只是等着走完人生而已。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他丝毫没介意，“那如果我到入土为安的那天都不说，那总不会说了吧？”
　　“那我等着你入土为安的那天的到来。”
　　他说的满不在乎。反正只是个脑子不正常的滥好人而已，他才没兴趣呢。
　　“好吧。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他用叉子叉起了一块蔬菜，放进了他嘴巴里。既然有人喂食，他也就懒得再动了，怀里小小的他只是配合的动动嘴巴，丝毫没有谢谢他给自己喂食的意思。
　　“饱了吗？”
　　直到一大锅东西都进了肚子，他才开口询问。
　　“早饱了。都撑了。”
　　他答的面无表情。
　　“啊，抱歉抱歉！”
　　他连声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他觉得很奇怪，“又不是你的错。”
　　“抱歉，我没带过孩子，所以不知道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常饭量该是多少。”
　　他笑着挠挠头，活脱个大孩子。
　　“我看你喂的起劲我就没说。”
　　他自己都奇怪为何今天会那么配合，更何况眼前的人和他认识才不到一天而已。自己平时的警戒心都是很强的，绝对不会随便说话，更不会随便吃别人带的东西，为何碰上他就一点都没了。难道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以后我饱了就告诉你好了。”
　　看着他把自己放在了床上，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种感觉，很久以前他也体会过，很怀念。
　　“嗯，好的。”
　　他笑着走了出去。
　　“东西都被我吃了，你吃什么？”
　　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什么时候他居然会学着去关心别人了？
　　“我成人了，饿个一顿两顿的没关系。你还在生长发育阶段嘛。”
　　他说的一脸轻松，而在被窝里的他似乎听到了对方肚子的不满。
　　“抱歉呀，把你的份给吃了。”
　　他惊讶于今天出奇的话多。自己难道真的被这个人骗了不成？
　　“哈哈，没关系。”他笑了笑，“小孩子吃的多才长的快嘛，晚安，好梦。”
　　话音刚落，房间就没了一丝光线，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晚安。
　　终于，他经不住阵阵睡意，紧了紧被子，呼呼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