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岛坚守的那些年[70年代]》鸩离

22、022

　　江明海拎着包裹，向部门大门前守着的哨兵出示了证件，报上姓名，说明了来意，哨兵便拿起警卫室的电话，往里打了个电话，接着转头对江明海说：“周副师长请你进去，您先登个记，我再带您进去。”

　　部队大门是有两个哨兵值守的，江明海登记后，先给跟他说话的哨兵就把他带进了军区最里面的一栋办公大楼里，往上爬了两层，就到了周副师长的办公室。

　　哨兵敲响办公室门，喊了一声：“报告！”

　　里面传来一道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请进。”

　　哨兵率先进去，做了个通报，接着退出办公室，对江明海说：“江副连长，请进吧。”

　　江明海向哨兵道了声谢，大步走进办公室，一个穿着类似陆军军装，但军装是灰色的，头发五角星军帽的中年军官站了起来，笑着喊他：“老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当然是东风吹来的。”江明海笑着跟他寒暄两句，开门见山道：“平时你忙，没好意思叨扰你，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周副师长一听，让他先坐下，给他泡了一杯茶，递给他说：“我就知道你这老小子没事不会来找我，以前你在南尖岛那边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自己克服，怎么也不肯来找我解决问题，今天竟然主动上门来，看来你要求的事情，问题很大啊。”

　　“老周，正如你所说，我这个人，当兵当了快二十年，无论遇到多大的问题，我都主动克服，绝不给组织添任何麻烦。但我求你的这件事情，我自己没办法克服。”江明海也不瞒他，“我女儿随我来到了咱们军分区，我想给她争取一个女兵名额。”

　　周副师长皱眉：“女兵名额？我记得你的爱人成分是富农啊。”

　　江明海脸上浮现尴尬：“是，我爱人是富农成分，但我女儿却是实打实的中下农成分。我家大女儿很优秀，长得好看，个子也高，本来考上了工业大学，因为大□□动的厉害，不得不返乡务农，结果被一个傻子，一个县革委主任家的纨绔子看上，两次险些没命。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想让我女儿一直呆在乡下被人欺负，我想让她当女兵，成为军人，为祖国人民奉献，又怕她身为富农子女的身份过不了政审，这才来找你。”

　　周副师长这才明白一向跟他保持距离，多年以来婉拒他帮助，相当有骨气的江明海，为何突然来找他，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女兵的选拔向来比男兵严苛，尤其这几年局势动荡，军中也受到影响，要选拔士兵，政审就第一位，虽说江明海的女儿是中下农成分，可她的母亲是富农成分，政审上很困难，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因为这时候选女兵，首选贫农成分和干部子女，其次再选优秀和技术干部兵种，只要报名参军的人本身成分没有问题，人品学历之类很优秀，通过政审被选拔的几率也很大。

　　不过江明海的爱人到底是富农成分，周副师长要给他的女儿要一个女兵名额和做担保，那肯定要接受组织调查，甚至有降职、停职审查等风险。

　　在这种情况之下，周副师长并没有拒绝江明海，他欠江明海一个大人情，没有江明海，他不会刚到四十岁就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当然周副师长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他这么多年在军中不是白呆的，关系脉络自然是有的，只是要一个女兵名额，倒不至于把自己给坑了。

　　这么想着，他点头答应了，话说得比较委婉：“老江，你也知道目前的局势，当兵倒没什么，成分才是最大的问题，我可以帮你女儿争取名额，政审那边过不过得去，我不好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明海：“我明白，如果能过，我保证我大女儿会好好的珍惜机会，努力训练，刻苦学习，英勇奉献，不负你的一番心意。不能过我也不会怨你，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很让你为难，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女儿毁了你大好的前程。”

　　“你明白就好。”周副师长伸手拍了拍江明海的肩膀：“这件事情我会尽力而为，如果没通过，我会给你女儿另外安排工作。”

　　“那就多谢周副师长了。”江明海打开自己拎得两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一罐豆瓣酱，一罐麻辣萝卜干，一罐麻辣咸菜，一小袋子豆豉，外加五节香肠，一条腊肉递给周副师长说：“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特产，请你收下尝尝。”

　　周副师长做指导员的时候，江明海每年放探亲假都会带些家乡特产回来分给战友和他吃，他倒挺喜欢川南省的麻辣萝卜干和腊肉香肠的，但现在级别职位不同，自家种的萝卜咸菜不值钱，他收了没什么，但是腊肉香肠是要花钱花肉票买的，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算是金贵食物，他要收了，就属于贪污腐蚀行径，性质后果十分严重，他再喜欢也只能推辞道：“我就收下萝卜干，其他的东西你拿回去，军区规定不能破。”

　　江明海也知道军区规定，他是纯粹想给自己的老战友吃吃家乡特产，没有别的意思，见周副师长不肯收，他也不坚持，跟周副师长说了一会儿话，他便起身告辞了。

　　另一边，秦淮南带着江朝闻走进岛上唯一一家国营饭店里，点了这边特有的文昌鸡、和乐蟹、凉拌醋海蜇、椰子饭、外加一份猪骨海带汤。

　　饭菜上齐了，各种菜式鲜香诱人，江朝闻并没有动筷，而是坚持等着江明海回来她再吃。

　　她不动筷，秦淮南当然也不会动筷子，两人坐在桌边大眼瞪小眼。

　　没过多久到了饭点，饭店里陆陆续续有客人来吃饭，大多数是岛上的大小军官出来开小灶，有不少人认识秦淮南，见他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坐在一起，一个个好奇的问：“小秦，你修探亲假回来了？你对面的女同志是谁啊？”

　　秦淮南神色淡淡地回答：“是我对象。”

　　那些军官免不了惊讶，七嘴八舌的说：“你啥时候有对象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不是，你不是义务兵吗，义务兵服役期间能谈对象？”

　　“我说小李你是不是傻，小秦是履行义务兵职责，实际他的军衔还存在，人大小是个营长级别的军官，咋不能谈对象？”

　　义务兵服役期间不能在部队内部和驻扎地谈对象，是部队的规定，主要是义务兵都是新兵蛋子，心性不稳，谈对象很容易分心，不服从部队纪律和命令，然而军官则不同，大多军官在部队里呆了四五年以上才提干，心性脾气各方面都已稳定，军官谈对象属于正常范围。

　　“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嘛。”小李是个山东大汉，军衔是排长，说话心直口快，“哎？不对啊，我前天去总军区那边，听秦首长的警卫说，小秦的对象是个留国回来的外科医生，今年已经二十七了，那女同志怎么看不像是二十七的样子啊。”

　　围着秦淮南说笑的几个军官顿了一下，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纷纷转头盯着江朝闻看了一会儿，而后三三两两的小声嘀咕：“是不像二十七岁啊......”

　　江朝闻被他们那样异样的目光看得微微脸红，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没吭声。

　　秦淮南啧了一声，不耐烦得撵那些军官：“说够了没有？这就是我对象，我只认她，没事儿吃你们的饭去。”

　　那些军官年纪都不小了，大多有已经结婚或者有对象，闻言揶揄的哦——了一声，纷纷笑着离开了。

　　关于秦淮南是军区秦首长小儿子的事情，他们大蛇岛军分区很多人都知道，秦首长是跟随南部海军的老首长，经过多年的打拼才到如今的地位，而秦淮南的母亲出生书香世家，是京都某大学古典教授，长期跟秦首长分居，人到中年才生下秦淮南这个小儿子，对他管得比较严格，据说吃喝拉撒都必须按照她定下的时间规矩执行。

　　秦淮南受不了他的母亲，这才年纪小小报考了军校，跟着秦首长到了南省这边。

　　016部队瓦解之后，秦淮南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去处和发展，但他的母亲在那个时候给他在总军区安排了一个军中干部的女儿，逼着他娶人家，秦淮南为了反抗他的母亲，毅然决定二次入伍，去往南尖岛当起海防义务兵。

　　这次秦淮南带了一个对象回来，却不是他们听说的秦母安排的那个对象，一群人都有种血雨腥风即将到来的感觉，每个人都兴奋不已，想多打听两句吧，又怕秦淮南发飙。

　　能从军校被挖去航空学院，并且能开战斗机的人，那是万里无一，体能格斗训练都在众人之上，这些军官都曾跟秦淮南交过手，无一例外败下阵来，现在能看秦淮南的好戏，一个个暗戳戳地坐在附近的桌位，偷听两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