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残疾侯爷后（重生）》楚淮棠

13、第十三章

　　李姝芷来的时候，卿君绯正在后院品茶，茶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入口清甜，桌子上放着好些时令蔬果，才靠近，就闻到阵阵香气。

　　“表妹来的比我预期要早。”卿君绯对面的座位上早就备好了茶，位子上也铺好了软垫，想来是给李姝芷准备的。

　　“嫂子。”李姝芷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穿着素日里丫鬟常穿的粗布麻衣，袖子上还沾着灰，往日里常戴的珠钗首饰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看到卿君绯备好茶，直接一饮而尽，这才开口，“我从家里跑出来了，现下无处可去了。”

　　“慢点喝，没人抢。”卿君绯又为李姝芷添了些茶，她对城中的这些公主贵女一向没什么好印象，她们大多数仗着家里的背景欺善怕恶，或刁蛮任性不好相处。

　　李姝芷是特别的。

　　大抵是近朱者赤，靠近萧熠良这样温润如玉的人，很难再生出恶劣的心思吧。

　　“侯爷不在府上，你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你别怕，我自会护着你。”丞相的二子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这门亲事总归是不合适的。

　　这件事想来跟宫中的那位脱不了干系。

　　卿君绯这么想着，并没有把事情告诉李姝芷。早在李姝芷来之前，卿君绯就差小山去宫里打听了。总归要先弄清是谁的意思，才好处理。

　　李姝芷这才松了口气，来侯府前她还在盘算着，表哥不在，表嫂会不会不管自己。现下察觉到自己多虑了，负担也少了些。

　　“你从家里跑出来这件事，凭你身边那几个丫鬟是瞒不了多久的，李家人想必很快就会找上门。这几日你且安生在府上待着，别到处乱跑。”卿君绯长居宫中，对李家的事不太清楚，只知道李姝芷是从小被娇惯的掌上明珠。不过眼下看着，倒也不尽然吧！

　　这边话音刚落，尚清雪就翻墙进来。

　　“夫人，不好了。”尚清雪看到李姝芷的时候并不意外，不过只朝卿君绯行了礼。“李家的人找来了，管家正在门口拦着，不过想来也拦不了多久。”

　　“清雪，你先带表小姐躲进内院，没我的允许，不许带表小姐出来。”卿君绯转头递给李姝芷一个放心的眼神，“别担心，你既叫我一声嫂子，我定不会让你吃亏。”

　　李家声势浩大，几十口人堵在门口，拿棍子的、叫嚣的，还有守在外面不让人动的。为首的是李姝芷的二叔李户，尖嘴猴腮，一副精明算计的嘴脸。

　　“我李家与武安侯府本就有亲，如今侯府私藏李家小姐不放是何道理？”仗着人多，李户的底气也足，指着台阶上的卿君绯半点不客气。“这偌大的皇城难不成半点王法没有？”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不知真相的人已经窃窃私语，满嘴都是秽语。

　　卿君绯倒是镇定，半靠着椅子品茶，由着别人叫嚣也不说话，直到对方气喘吁吁的叉着腰不开口时，这才接话：“近日暑热，二老爷也说了半天的话，要不上来喝点茶水？我这就差人去准备。”

　　说是这么说，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李户被卿君绯气的不轻：“甥妇好生无礼！我在府外好言相劝，你却还不肯把我侄女交出来。以往只听说你不孝气得老夫人离府，如今看来目无尊长，毫无礼数可言。”

　　卿君绯抬头，露出少有的温顺表情，“这侯府的附近围了不少的李家人，外面更是有不少的百姓，李家二老爷这番话，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若是远处的人听的不清，可让二老爷再复述一遍。”

　　“你这是何意？”李户不解。

　　“光天化日，李家带兵欲攻进侯府，作为武安侯府的女主人，我在外好言相劝，奈何李家人不仅不听劝，还咄咄逼人，出言诽谤也就罢了，更甚侮辱皇家、侮辱陛下。如今众人听得清楚，想来我去陛下跟前告御状也是不耽搁的。”

　　卿君绯的一番话把李户吓得不轻，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观里的那位说的清楚，这侯府夫人不过就是这软柿子，现下又有把柄在，更是不敢放肆。

　　这么想着，李户说话也硬气起来：“满口胡言，你当大凉没有礼法在吗？”

　　李户叫嚣声再大，卿君绯也不恼怒，她慢悠悠地品茶，眼下日头正足，李家人的气势弱了不少。

　　“大凉自有立法所在，我自幼受训在陛下与皇后身边，从小受诲，以礼渡人、以礼服人、以礼待人，如今你说我目无尊长、毫无礼数可言，难道不是在说陛下与皇后没有好好教导于我，陛下与皇后是不知礼数、不懂礼数之人吗？”

　　卿君绯伫立于侯府门前，掷地有声，说得李户一愣。

　　“再者，老夫人虽与李家有亲，但早就嫁给已过世的老侯爷，如今乃是萧家之人。我萧家的家事，也轮得到你李家人来管？怕是再过几年，这大凉之事、朝堂之事，你李家人也想管管吧！”卿君绯捂嘴，像是突然间猜到了什么，“李户，你莫不是对当今陛下的龙椅觊觎已久，想要......”

　　后面的话，卿君绯没有说出来，李户已经被吓了一身冷汗。

　　好是刁蛮的女子。

　　不知是天气干燥加上说了太久的话，还是真的被卿君绯吓到了，李户愣在那，接不上一句话。卿君绯却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眼下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老夫人仁善，一直把李家当作家人，亲之任之，我却不能由着你污蔑侯爷。侯爷的身体一向不好，老夫人为此常居观中，一心祝祷侯爷身体康健、侯府和睦，怎得到你嘴里变成‘被气得出府’了？”

　　“...”李户一句话也接不上。

　　四周的百姓接连点头，纷纷指责李家人这么做不地道。

　　“乐安公主说的在理。”人群中不知从哪冒出的声音，大家寻声看去，才看见躲在李家人堆里的白面少年。

　　少年皮肤白皙，头戴白玉冠，一脸书生气。卿君绯瞧着，这少年眉眼间和李姝芷倒有些像。

　　“未向公主行礼，晚生李攸知，是李家小姐李姝芷的胞弟。”李攸知态度客气，和李姝芷的性格完全不同，像是个不爱惹事的白面书生。

　　“刚才公主所言句句在理，此事是我二叔唐突了。”李攸知客气行礼，“李家和萧家虽是亲戚，但总归不是一家人，侯府的家事，李家人也不敢妄言。”说着，还拽了拽李户的袖子。

　　李户不悦，但还是老实的道歉。

　　“可能是天气干燥的原因，大家的火气难免大了些，还请公主见谅。”李攸知瞥了眼内堂，动作虽然不大，但还是被卿君绯察觉到了。

　　“表弟说的极是，既然如此，不如进府饮些茶水，去去暑气。”卿君绯看到一旁拿着棍子的李户也准备进来，有些为难。

　　“二叔，我出门时听说叔母想要吃城南的藕粉羹，眼下若不去买，怕是要来不及了。”李攸知的声音不大，只有李户能听清。对方明白了意思，没有跟着进来。

　　见瞧不到热闹，府外的百姓也就散了。不远处茶楼里正在饮茶的玄衣公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眼带笑意，瞧着对面人：“萧兄，我竟不知道原来你家夫人嘴上功夫这么厉害。”

　　对面人也不说话，瞧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卿君绯并没有带李攸知去见李姝芷的打算，人也只是带到外厅，客气的上了杯茶。对方也不说话，瞧着杯中的茶叶像是在发呆，一时让卿君绯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李攸知的容貌和李姝芷很像，唯一不同的，就是李姝芷的眉眼间多了些俏皮活泼，而李攸知则多了些沉稳内敛。

　　要是能平分一下就好了。卿君绯这么想着：年纪轻轻的怎么看起来老气横秋的？

　　对方显然并不知道卿君绯在琢磨这些，一边若有所思的回味着卿君绯刚才在外面的话，一边瞧着水中的茶叶。

　　“刚刚在外面，其实夫人说的话并不妥当，很容易便会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有些妄言陛下和皇后若是听见，怕是会不悦。”茶叶沉入杯底，随水波转动，像是无依无靠的人只能随风摆动，“不过我那个二叔脑子笨，一时半会儿怕是琢磨不清。但若是过的久了，也难保他会琢磨过来。”

　　卿君绯却不在意：“等他想清楚，怕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时过境迁，谁还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就算陛下和皇后不在意，想必也会有其他人在意吧？比如说陛下新收的义女，亦或是观中的那位夫人？”注意到卿君绯表情的变化，李攸知接着说：“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不妨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会让李家人不来打扰的。”

　　李攸知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卿君绯却没在里面察觉到半点情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卿君绯不解。

　　“为什么？”李攸知一笑，“大抵是李家本就是牢笼，有志向的鸟儿都想破笼而出吧！”

　　“更何况，府中藏的那位，是我同母胞姐，我又岂能眼见她嫁给浪荡子为妇。”丞相儿子的风流事迹城中谁人不知？怕是也就只有李家那几个老古董把这种亲事当作良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