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攻和他的狐狸叔叔》狐悦

1、和投资人儿子谈恋爱

　　“你在我这过夜，你爸知道吗？”

　　陆柯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探出头，于之年披着一件棉质睡袍半靠在水池边，一手摆弄着打火机一手夹着烟放在嘴边轻轻抽了一口。

　　烟雾氤氤氲氲地缭绕在他周围，混合在浴室里那股黏腻潮湿暧昧的气息里。陆柯拉开玻璃门，索性连遮也不遮一下就径直走到于之年的面前。

　　二十岁的年轻人，正处于雄性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期，而且丝毫不懂得遮掩，看上去就像是一头随时寻找猎物的野兽，眼神里涌动的都是危险而不安的冲动。

　　“关他什么事。”

　　陆柯刚要上前一步就被于之年支起腿用膝盖顶开，他表情微妙了一下，但又立刻更加凶猛地扑了上去，于之年被他按在水池后的镜子上，烟蒂掉下来几乎烫到陆柯的手。

　　他把嘴里的那口烟吐在陆柯鼻尖上，因为近视的缘故，似乎可以自动过滤掉陆柯眼神里年轻气盛的锋芒。

　　在决定跟陆柯合作之前，不少人都劝他有那么多好本子可以接，没必要冒险来给一个新人抬轿，这年头做演员挣个好名声不容易，而这些年轻有后台的偶像明星翻车率又特别高，一个不好被拖累就得不偿失了。

　　“下个星期要飞时装周，去三天。”

　　陆柯抢过于之年的烟，按熄在水池上：“少抽点烟，昨天在片场听到你咳嗽了。”

　　“最近上火，有点犯咽炎。”

　　于之年无所谓地笑笑：“比以前抽的少多了，就是过个瘾。”

　　他话音刚落，陆柯就把脸凑过来：“那我也过个瘾。”

　　于之年因为他这副纯真又讨好的样子不由地心底一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陆柯被他这安抚小宠物似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爽，报复似地一口咬住于之年的嘴唇。

　　他的唇偏薄，但唇形很好看，虽然有人说唇薄的人不容易动情，但于之年偏偏又长着一双多情的眼睛，因而整张脸看上去风流又薄情，让人明知道这人危险又忍不住要受他摆布，心甘情愿争先恐后地要往他这里筑下情债。

　　陆柯含着于之年的唇辗转厮磨了许久，花样百出，技术精湛，一个吻都能给人一种荡气回肠的错觉。

　　“你觉得我怎么样？”

　　于之年被吻得有些缺氧，红色微红地轻轻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让人不得不感慨到底还是年龄大了，不宜情绪太过波动。

　　“什么怎么样？”

　　于之年明知故问，不紧不慢地打着太极。

　　“我啊，你觉得怎么样？”

　　陆柯可不跟他绕弯子，因为他深知这弯子绕到最后就是不了了之。虽然说大家在圈子里混，很多事最好的结果就是无疾而终不了了之，但他并不想于之年这样敷衍他。

　　“想什么有的没的。”于之年把手从陆柯背上拿开，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就不再是情侣间调情时那种暧昧的笑，而明显是带着一丝长辈劝诫晚辈的意味。

　　“玩过火了我跟你爸不好交代，你不会让我难做吧。”

　　这种时候故意提起那个男人摆明是为了让陆柯扫兴，这种灭火的手段还真是干脆又无情，仿佛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公事公办起来。陆柯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继续纠缠下去，下一秒于之年会摸出一纸合同，上面说不定连上床几次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他和于之年的关系，也就是一张合同的关系。

　　“没意思。”

　　陆柯大感受辱，但还强撑着挤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于之年从他两臂之间重获自由，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自己垮到胸口的睡袍。小狼狗到底是小狼狗，牙尖嘴利的，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像是要把他连皮带骨拆了吃。

　　这种事不太好跟人抱怨，连告状没地方说，有时候折腾惨了想一脚踹开，但想起他是那个男人的爱子，踹坏了自己还赔不起，最后只能咬着牙坚持。

　　要说怎么样，那是真的不怎么样。空长了一张游戏花丛的脸，结果就只有蛮劲。

　　“行了，赶紧回去吧，明天早上还有外景戏。”

　　“不走了，今天太晚，明天跟你车一起走。”

　　“……”

　　于之年知道这小子是倔脾气上来了，自己要是硬赶他走，明天谁也别想安生。但是要留他过夜又坏了于之年的规矩。本来彼此只是拍戏解闷的临时伴侣，没有必要用情太深，要是陆柯想来真的，那于之年就要考虑提前结束这段关系了。

　　两人正僵持着，浴室外传来电话铃声。于之年松了口气，这会儿打来的哪怕是垃圾广告也算是帮他解围了。

　　陆柯望着于之年夺门而出的背影，脸上的乖巧荡然无存，他拿起水池边的那半截香烟，烟嘴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的余温，让人忍不住回味于之年半闭着双眼浸润在烟雾中的样子。

　　像一朵摇曳在风中等待枯萎的花，带着腐朽而萎靡的香气，越接近凋谢越美得惊艳。

　　于之年装模作样地跟电话那头的‘人’闲聊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磨磨蹭蹭挂了电话。饶是他演技过人，对着诈骗电话的虚拟人声聊了半天剧本也实属不易。等他转回房间的时候，陆柯已经抱着他的被子在床上卷成一团。

　　床头灯光晦暗不明，把那张带着棱角的年轻面孔都模糊得温柔孩子气起来。

　　是不是装睡于之年一眼就能看穿，不过他没有戳穿陆柯，而是换上衣服径自出了门。等开车到了经常光顾的酒吧时，助理程昕已经在包间里无聊地开了一局游戏。

　　“于哥，明儿一早还有戏呢，你要是顶个黑眼圈去片场，宋导会骂死我的。”

　　于之年两手插着兜儿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程昕见状立马停下手里的游戏，抽了根烟递过去。

　　“陆柯这会儿在你家？”

　　于之年嗯了一声，刚要说话门外的服务生送进来两杯饮料，于之年拿起一杯冰柠檬水喝了一口，程昕忍不住笑道：“大半夜喊我出来喝酒，结果一杯柠檬水就打发了，哥你玩我呢。”

　　“不是怕宋导骂死你吗？”

　　“那就骂呗，被骂的还少吗？”

　　程昕说着就把服务员喊住，又要了一杯威士忌。于之年看他眼睛瞬也不转地盯着那服务员小哥，呵呵地笑了两声：“空窗期也没多久啊，这么饥渴吗？”

　　“刚刚走近看了一眼，皮肤是真的好，长得也干净。”程昕说着又往门外瞥了两眼，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年纪不小了，少玩点。”

　　“这话该我来劝你吧。陆沈乔的儿子哎，你差不多就行了，真情实感就大可不必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真情实感了。帮朋友照顾儿子嘛，总得稍微尽点心。”

　　于之年晃了晃玻璃杯里的冰块，用舌尖舔了舔被陆柯咬破的嘴角，伤口不大，但多半逃不过化妆师的眼睛。

　　“照顾到床上去啊，太拼了吧。”

　　“送上门来的，况且他爸那意思是让我多看着点，小孩子没定性，跑出去玩要是给人拍了总归是个麻烦，我就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他爸手上还有点不错的资源，我当是给自己挣养老钱了。”

　　“才四十岁你想什么养老的事，男演员事业的黄金期好吗。”

　　于之年不置可否地笑笑，程成的话也没错，市场上新人层出不穷，但竞争也更残酷。反而是他们这些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中年男演员，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电影电视剧市场都能拿到相对不错的资源。这些年来于之年走得很稳，基本上没有什么掉口碑的烂片，自己经营工作室方方面面的关卡少了，谈项目更方便，熟悉的公司和导演也乐于跟他长期合作。这次是为了拿平台方的另一个资源，再加上跟陆沈乔的交情，所以才会答应来带还是新人的陆柯。

　　“说真的，你觉得陆柯怎么样？”

　　“你说演戏？”

　　程成表情暧昧地瞟了于之年一眼；“深夜话题，你觉得我会跟你谈工作？”

　　“啧。”

　　“啧，那就是不怎么样。”

　　“但演戏的确还可以，有点灵气。”于之年正色道：“态度也还行，比我想象中认真，没外面传得那么不着调。”

　　“哎，还说不是真情实感，这就开始护着了啊。这话你留着采访的时候说，陆柯那边铆足了劲要靠这部剧洗一波口碑。”

　　“合作嘛，不就是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程成一个白眼翻上天：“都像你这个心态娱乐圈就没乐子看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心一门心思给人抬轿，最后白白当了垫脚石。”

　　说完他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行了行了，找你喝酒解闷，你废什么话呢。酒都堵不上你的嘴，不喝我走了。”

　　程成见他是真的摆脸了，连忙配笑着打住了这个话题。他跟于之年合作了二十年了，娱乐圈能在一起合作这么久的伙伴真的屈指可数。

　　其实程成的工作能力在圈子里只能算是二三流，好的资源基本上都是靠于之年自己的人脉去谈，这人唯一的好处就是用久了不会出错，规规矩矩的，让人放心。

　　其实早就有人暗示过于之年，要想再上一步还是得靠个大公司，不过这样一来就得把原来的团队解散。

　　于之年撑着下巴看了一眼对此一无所知的程成，他想，这事，还是暂时缓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