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审判》二九生手

2、第一章

　　周围冗杂着铁锈和腐烂的水果味儿，脚边是泛黄的污水，一脚一步溅脏水到了裤脚也没人在意这点污秽。还有人在难看且破烂的“废墟”处翻找东西，一全景扫过，这是一堆废弃的机械器件堆所，三角堆旁是从自上天而降落下来的一道光屏障，隔绝了废墟堆和光屏里的世界。

　　“真他妈晦气，今天好不容易来异人区玩玩，一个好看的都没有，就一些捡破烂的。”一位面肿的痞子长相的大叔啐一口唾沫吐槽，嘴里叼上一根烟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脚下这群正“工作”的异人评论道。
　　他身后是光屏，那是公认的三区内径，也就是正常人类居住着的地区，为了防止三区外径的异人们进入的保障。三区常人可以随意进入，而异人除了被得到“允许”外，接触不得。
　　异人区的人们为了保持正常的生活，有些会选择到这里来拾些有用的被常人淘汰的机械零件或者家具，拿回家用或卖掉补贴经济。
　　痞子旁边的一位常人附和到：“去逛逛呗，总看这些人有什么意思，怪臭的。”
　　他们沿着楼梯从一道向下走入异人区，每当他们进入都得路过成堆的废墟，也总会引起捡破烂的异人们注意。
　　痞子的烟拿手里，吞了口口水，假装镇静地对同行人说：“这群人干嘛都这么盯着，是想干什么！！”他似乎很愤怒，可却不敢放大声音，因为他并不能确保这里面没有一个疯子突然跑出来攻击他们。

　　异人们的身份在三区最底层，他们之所以被称呼为异人，是因为他们那异于正常人之外的超能力。异人是被感染的人类，是有缺陷的被突然改造的人类，他们得到了他们本不能拥有的能力。
　　普通人欠缺点什么，被称为能力不足。而他们因为超于什么，被称为异人。

　　同行的却比痞子冷静太多，随意的观赏随意的走动，他道：“这一处你就少说点话，机械巡逻队可很少在这一块入口来，他们是保护三区高分层次常人的，我们这些千分层次后的普通人呀，少作妖。记住我们来这儿是玩的，我可听说……”
　　痞子听到后面这话，立马不再摆出一副攻击性的一面，满面猥琐桃花样子向外走去。

　　不远处，一人一狗的背影在从天上的月亮发出亮到发蓝的月光下忙碌着。
　　“哎呦喂！！”人影从破铁上摔下，一屁股快栽到地上，好在狗子比较聪明给他主人垫了屁股，使其免遭重洗裤子之苦。
　　“呜汪，呜汪。”狗子被主人压得哀嚎，他主子像是个反应迟钝的主，居然还没反应过来。于是狗子尽全力嗷呜抱怨了一声，身上的人才一下弹起来。
　　“啊呀啊呀，小子，你……你干嘛呀。”说话人是个少年嗓子，借着月光看见了模样，是一枚俊丽的少年郎。
　　少年郎名叫付，无姓。
　　异人们是没有姓氏的。
　　付将被压瘪的狗子一手提起到自己眼前，狗子只觉得头晕目眩，小声汪汪了两下表示恐高。可主子不懂，还以同情兮兮看向自己一直身体抱恙的狗子，好一副悲戚表情。
　　狗子：甚为感动，这一趴值了。

　　他这么一手提着狗脖子项圈，直直地提着，生怕碰到了狗子身上的脏东西，还语重心长地说：“小子呀~我屁股脏了就脱个裤子洗洗，你屁股脏了，我要给你蜕层皮洗。而且我上一周才找好给你换的零件，现在被我一坐，我又得找多久废墟厂才能给你修好你这……”付在心里想了一下该怎么描述，“你这早就成艺术品的零件呀。”
　　狗子嗷呜一声：怪自己白付出了。
　　付的悲情来自这狗子是个AI，早年代的狗，身上零件换了一代又一代，原厂零件早就没了，自己这一屁股，自家小子又走不动了路。
　　“下次不准这样了，懂吗？你小命还得陪我过呢。”付无奈地对小子说，但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付教训完狗子，又开始心底吐槽自己，这该死的倒霉劲儿。
　　他手摸摸屁股。
　　“嘶~”真是的，小子皮下全是铁还不如摔在地上。
　　又看了看短裤下的小腿，好家伙，这么快给起了一块淤青。

　　付沿着小道回家，准备抄个近路。这一片本身就是个垃圾堆，没了成排成兵的管理机械人，所以小道上太多看不得人的东西。
　　也许你随便一眼就能看见的一个黑色垃圾口袋，里面装的是内脏、手指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在这里扎根的异人早就习以为常，他们可以席地而坐，只需要铺上一块钢板。而他们的身旁可以是才意外死亡的邻居。
　　就一个单道小巷子，全是成群的青年，成群不是指结派，而是指单个的以累计的数量，年迈的老人在这里不常见，这里可供应不了无能力又无力的“废物”。

　　“嚯，又来找破烂啦？”小伙说话带厚舌头，站在小巷子一角，在月色盲区内，让人看不清楚长相。
　　付停下脚步随口答道：“就找几个零件，没抢你生意。”
　　小伙从阴影处出来，触目便是那惊心的刀疤，从嘴角快到耳边，缝补的粗线分叉交接，新鲜的血液从线脚渗出，凝固在干裂的结痂上。
　　付并没有直视他，而是暗暗转到小伙的另一边，这一边是正常的面容，他先将小子放铁皮箱上，从裤子前兜掏出几张零碎的钱，低眼对他侧脸说：“去买口罩带上吧，这里辐射太强了，伤口好得慢。”
　　小伙偏头仰看着付，两人身高得相差个七八厘米，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向钱币，带笑的眉摇头道：“痛点好，长个记性。下次就再不妄想去争抢了。”
　　付提上小子，对小伙点个头，看见周围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的异人们，有人用他的超能力开始打探这亮色下若影若现的脸庞。小伙突然说道：“回去吧~下次要零件可以直接给我说，我帮你找，这块儿太不安全了。”
　　付看见正前方的青年已经在手里点燃的火苗走向自己，青年却在下一步时蹙了眉熄灭掉火焰又慢慢退了回去，藏在黑暗里。
　　付收回放在腰间暗器的手，对小伙说谢谢。
　　小伙并没正面回答这句话，付便也不再逗留，对他点个头只留下一句祝福。

　　“已经一点四十五了，该黑了。”付自言自语着，坐在离圆月最近的位置，这是废弃的工业场地，高耸的支架是一个重机甲的手臂，他坐在紧握着的拳头上，直冲云霄。
　　这句无厘头的话都没人问他为什么，下一刻，天上的月亮却急速变暗成了最微弱的白。付取下墨镜，这才满意道：“这才是最好看的时候。”
　　认真写着什么的付在稍后从万寂里听到点儿破碎，他很快推出结论：有人又在打架。
　　碰撞声，谩骂声，哭喊声……
　　声音越来越大，脚底下已经有被吵醒的异人们开始动用各自的超能力屏蔽掉令人心烦的吵闹。付却从里面听出点了异常，他收起本子和笔卡在裤腰后的包里，又笨拙地从高处沿着手臂趴着滑下，准备一探个究竟。

　　“放开！我劝你立马放开你的手！！”这是个身有冰寒能力的异人，手里的寒气已将袖子冰裂粉碎，他一手拉着他的爱人，一手防御以防止前面两个流氓攻击自己身后的孩子。
　　其中一个常人发话了，带着面肿的鸭嗓：“你知道你现在对我们做的以及防抗的意图结果会是怎样吗？”
　　该异人男子并没被威胁道，坚持抓住自己妻子的手：“不管怎样，也不能从我手里带走她！”
　　“分域，放手！！放手呀！！”妻子哭诉着叫自己的丈夫放手，“等会儿机械人巡逻就来了，我们都逃不走的，你放手，你带开心离开！！”
　　“不！”叫分域的男人将寒气借地面的冰水蔓延到两常人脚下，身后的孩子却像是早就说好的一样，借助他爸爸给的优势将寒气化成细针，扎到常人们的手臂上。
　　“啊啊！操，攻击我们！”常人松手了，丈夫立马将妻子拉到自己的身后，紧盯着常人。

　　分域：“林，你带着开心逃，我可以拖住他们的。”他推搡着两母女，“为了开心，你得振作点。”
　　林的脸颊满是泪水，她不忍告诉她丈夫，没人能在伤害了常人的前提下离开机械人的追捕的，可她还是点头了，抱上瞠目的孩子。
　　可没人能逃，他们也是。
　　林在出发没迈出十步远，机械人飞来了，直直地降落在她眼前，紧逼她后退，开心因为周围突然来的十余个机械人被吓得哭泣。
　　这边分域情况依旧如此，常人们在得意讽刺的眼光下，看着这“不知好歹”的一家人将被捉拿。

　　“呸，还不如从了我。”鸭嗓幸灾乐祸，槐骂这个不知好歹的一家人，放着眼前的享乐不要，继续跟着鸟不拉屎、臭味相投的三区边境烂异人。
　　似乎心里的愤怒不止这点，鸭嗓对这暂且的谩骂不过瘾，又看见机械人像是和异人们躲猫猫，当下连一个孩子都解决不了，抄起周围可用的钢管，准备来个下马威。
　　鸭嗓没想到，也没有他同伙的机灵，选择在两群体战斗时远离这个修罗场，他掀开挡在他面前的的两个机械人，直直地冲向分域。

　　“你，该，死！！！”这是只有六岁的孩童发出的怒吼，下一秒，只见刚刚还气势满满的鸭嗓被他手中的钢管刺穿了心脏，鲜血从空心的管口喷薄，连带着血肉模糊堵在了管子中心，不知道是被衣物还是内脏填满了，发出被烫熟的肉味儿。
　　鸭嗓死不瞑目，好似不敢相信，临死前都低头看向自己已经被挖出一个洞的胸腔。
　　“林！快跑！！！”分域看到被自己儿子已经对常人作出了不可挽回的残杀，他知道，审判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