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百折千回

60、心中有鬼

　　众人听到纳日珠的话，大吃一惊，纷纷望向她，尤其是托娅，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纳日珠并未回答她，径直指着她身后的一个侍女，道：“你，过来。”
　　那个侍女名叫乌尤，虽然不是托娅的心腹丫头，但伺候托娅也快两年了。她眼见纳日珠突然叫她，吓了一跳。
　　“就是你，过来。”纳日珠疾声道。
　　乌尤瞄了一眼托娅，又瞄了一眼多尔衮，不安地走出人群，走到纳日珠面前。
　　托娅冷笑道：“她刚才不在屋内伺候，怎会是偷金镯子的人？”
　　纳日珠打量着乌尤，乌尤似心虚，低下了头。
　　纳日珠道：“她从进院子起就不时偷瞧我，刚才爷说要搜她们的时候，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衣襟。金镯子就算不是她偷的，可保不住已经藏到她身上了。”
　　乌尤连忙辩解道：“福晋的金镯子不是奴才偷的，奴才身上也没有金镯子。”
　　托娅怒道：“你是故意冤枉乌尤……”
　　纳日珠道：“有没有冤枉她，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她话音刚落，乌布里走上前，要搜乌尤。
　　纳日珠却拦住了乌布里。“乌布里，若是你搜出金镯子来，有人会说你用了障眼法，栽赃陷害她的人。索布德，你来搜。”
　　托娅向索布德使了个眼色。索布德走到乌尤面前，身前身后摸索了她一通。“乌尤身上什么都没有。”
　　“不对吧，”纳日珠凑近乌尤，“她听到要被搜身，吓得直发抖，怎么可能身上什么都没有？丹珠，你是大福晋身边最得力的人，要不你来搜。”
　　丹珠听到纳日珠点名要她搜，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犹豫着望向多兰。
　　多尔衮显得很不高兴，“丹珠，福晋的话你没听到吗？”
　　丹珠赶紧走出来，将乌尤浑身上下又搜了个遍。这次虽然没有搜到金镯子，却搜出个小纸包来。
　　纳日珠一把抢过丹珠手中的小纸包，在众人面前扬了扬，“乌尤，这是什么？”
　　乌尤立时跪倒在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快说，这是什么？”纳日珠不耐烦道。
　　“……是……珍……珠粉。”
　　纳日珠举着小纸包望向托娅，“是托娅福晋给你的吗？”
　　托娅急急地吼道：“不是我给她的。”众人全都望向托娅，托娅虽强作镇定，神色却极不自然。
　　纳日珠转向索布德，质问道：“索布德，为何你说乌尤身上什么都没有，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想替她隐瞒？”
　　索布德慌道：“奴才没想替她隐瞒，这纸包……太薄，奴才刚刚确实没发现。”
　　纳日珠将小纸包递到她眼前，“好，你把它吃下去，我就信你说的。”
　　索布德瞥了一眼小纸包，惊慌失措地退后了两步。
　　“你不敢吃吗？”纳日珠直视着索布德，道：“乌尤说了，这是珍珠粉，有什么不敢吃的？”说着，又将小纸包递了过去。
　　索布德微微抬头，眼见众人皆狐疑地望着她。她只得伸出发颤的双手，准备接过纳日珠手中的小纸包。纳日珠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胸襟，将小纸包往她嘴里塞去。“快吃吧！”
　　索布德慌了神，左阻右挡，极力闪避，猛一使劲推开纳日珠，伏倒在地上，哭泣起来。
　　纳日珠趔趄几步，被多尔衮上前扶住了。
　　“爷，大福晋，你们都瞧见了，”纳日珠又一次扬了扬手中的小纸包，“索布德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才故意替乌尤隐瞒。”
　　多尔衮沉声道：“索布德，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索布德说不出话，哭得更大声了。
　　“爷，这是毒药。”一旁的巴特玛开口道。她清亮的声音让众人听得格外清楚。
　　托娅急道：“巴特玛，你别胡说。”
　　“巴特玛没有胡说。”多尔衮走到托娅面前，托娅不觉后退两步。
　　多尔衮怒视着她，“你籍口丢了金镯子，要搜纳日珠的屋，却让乌尤带包毒药来，你想做什么？”
　　托娅拼命摇头，“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索布德显然是知道的，你会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说多尔衮不信，其余人的表情也是不信托娅的话。
　　“我怎会有毒药？”说到毒药，托娅似醒悟过来，指着纳日珠，声嘶力竭道：“这毒药是纳日珠的，只有她才有。”
　　托娅牢牢拽住多尔衮的衣袖，极力想要说服他。“爷，之前巴特玛就是吃了纳日珠做的点心才肚子疼的，只有她才有毒药。她一定是和乌尤窜通好了来诬陷我。”
　　“托娅姐姐，”巴特玛走上前，脸上露出一丝歉疚。“其实那些点心是我姐姐达哲送我的，不是纳日珠姐姐做的，我吃了也没有肚子疼……”
　　托娅瞪大眼睛，好像眼前的巴特玛是个陌生人。她有些失去理智，怒吼道：“那你为什么骗我，骗别人？”
　　“我……”巴特玛心生害怕，欲言又止。
　　托娅松开多尔衮的衣袖，转过身按着巴特玛的双肩猛烈摇晃起来，“你快说。”
　　“放手。”纳日珠连忙上前替巴特玛解围，塔娜也帮着一起拽开了托娅。
　　多尔衮皱紧了眉头，“巴特玛，怎么回事？”
　　巴特玛怯怯道：“爷，我不是故意要骗大家的。纳日珠姐姐说，她之前生病是因为有人在她饭菜里下了毒，若是我说吃了她的点心后肚子疼，那个下毒的人就会自己把毒药拿出来，送到她面前。”
　　院子里瞬时安静下来，连乌布德的哭泣声也没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聚向托娅。
　　多尔衮突然抬手，狠狠打了托娅一巴掌，“上次红烛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敢给纳日珠下毒。”
　　多尔衮力道很大，托娅被打倒在地上，痛哭起来。她的侍女连忙上前扶起她。血从她的嘴角淌了下来。
　　托娅跪下，哭诉道：“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此十恶不赦之事，我没有给纳日珠下过毒。”
　　“那这毒药你怎么解释？”
　　“这不是我给乌尤的，是……”托娅指着索布德，“是索布德。我原以为纳日珠屋内有毒药，只想借着找金镯子把毒药翻找出来。纳日珠上次打了索布德，索布德一直怀恨在心，这毒药必定是她交给乌尤，用来陷害纳日珠的……”
　　纳日珠冷笑道：“真是这样吗？索布德，你说。只要你说出实话，我求爷免你一死。”
　　“不是奴才做的，”索布德看到一线生机，急切地辩解起来：“是福晋，她说巴特玛福晋被纳日珠福晋下了毒，即便没有真凭实据，她也要弄出‘真凭实据’来，好让中宫大福晋给纳日珠福晋定罪……”
　　“我没有，那只是气话……”
　　“真不是奴才，奴才怎会有毒药……”
　　托娅和索布德都说是对方让乌尤带来毒药，要陷害纳日珠。
　　乌尤在一旁说道：“不是毒药，是珍珠粉……”可惜声音被托娅和索布德的争辩声盖过，没几个人听到。
　　“够了。”多尔衮一声暴喝，托娅和索布德同时不说话了。
　　多尔衮道：“索布德和乌尤谋害福晋，即刻拖出去打死。”他回头向仆役使了个眼色，“把她们的嘴堵起来，不许她们喊叫。”
　　索布德和乌尤刚要哭天喊地叫屈，已被仆役捂住嘴，拖着往院子外走去。
　　纳日珠忍不住道：“爷，你饶了她们吧……”
　　“住嘴。”多尔衮瞪了她一眼，“你就是太心软，才有人敢下毒害你。你先进屋。”
　　索布德和乌尤是冤枉的，况且罪不至死。
　　“爷……”纳日珠想说出实情，多尔衮拉起她就往屋内走去。“你给我进屋。若是这次不加严惩，指不定弄出什么事来。”
　　到了屋内，纳日珠拽住多尔衮，低声道：“那确实是珍珠粉，是我让人给乌尤的。爷，你饶了索布德和乌尤吧！”
　　多尔衮眉毛一挑，“我知道。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你使诈，让托娅、索布德都以为是对方让乌尤携毒药来栽赃陷害你。你要说出去，她们是可以不用死，可让我八嫂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其他科尔沁的蒙古人又会怎么想？一个弄不好，反倒成了你蓄意陷害托娅。”
　　纳日珠有些气愤，“是托娅搬弄是非在先，我才出此下策的。”
　　多尔衮抚着纳日珠的鬓发，安慰她道：“我怎会不知？托娅想趁拉布希西台吉在盛京给你使绊子，我决饶不了她。这次只要坐实索布德给你下毒，托娅私纵恶奴的罪名，科尔沁那些蒙古人自是无话可说，托娅从此也能把嘴巴闭紧，还怕日后没机会拿捏她吗？现下不是心软的时候，这事还有谁知道？”
　　纳日珠不语。
　　多尔衮急了，威胁道：“你要不说，我即刻把紫灵杀了。”
　　纳日珠哀求道：“爷，你别再杀人了。”
　　“那你还不快说，你让谁给乌尤珍珠粉的？
　　“……泽娜。”
　　多尔衮转身往屋外走去，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之前真有人给你下毒吗？”
　　纳日珠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没有……是我骗巴特玛的。”
　　多尔衮冷笑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等我先了结了托娅的事，回头再找她算账。”
　　多尔衮走到门边，打开屋门，对站在廊下的乌布里道：“福晋累了，你好生伺候着，别让她到处乱跑。”说完，走出屋去。